气象报导说州市要下一整天的雨。允生坐在餐桌前吃年糕,偌大的饭厅只有她一个人,爷爷坐在外头晒着州市没有的太。 寒冷的冬出了太,虽说太没有正中午来的暖和,但还不算太冷,至少,稍稍升温了几度。 允生放下碗筷,也走出户外,看着很远很远的地方那颗太,脸上没有表情。 相比之下,她还是觉得,州市的雨下的比较从容。 以前允生喜太的,现在却莫名的讨厌。或许,和江尚恩一样,州市的雨早成了她的习惯。 「允生,早啊。」过了一会,允西从屋里出来,很平常的和她打招呼。 「姐姐早安。」她也微微一笑。 就好像,昨天晚上的她们没有互相试探。 年初一,例行要走。 四合院里大家都穿了新衣,聚集在堂,九点多的时候,开了车一路往北走。从老家走,沿路经过池乡、川市、青城、宜市、江市、印城和北市,挨个和遍佈四方的亲戚说些新年话,回到州市已经是傍晚了。允生一回家就回屋里躺着。 「允生,我给你热了牛。」允西推门进来,她告诉她爸爸已经走了,妈妈在屋里睡着了。 允生听到「爸爸」两个字,险些想起被一群氓摁在巷尾的那天,心里还有些后怕,面上却没什么反应。 见允生还瞇着眼,允西失笑:「你有那么累啊?」 「有点。」允生勉强笑了笑:「妈妈家的亲戚虚偽的很,爸爸那边的也好不到哪里去,年纪小的小表妹倒可的,就是不知道长大以后会不会长出和他们一样的嘴脸。」 「不会的,我们常去看她就行了。」允西说。 又说:「你中午没吃什么,晚餐你又不吃,听话,先把牛喝了再睡。」 「好。」 允生笑了笑:「我会喝完的,姊姊,你也早点休息,别累着了。」 姐姐离开了以后,允生一个人在房间里没了睡意。 姐姐对她那么好,好到她在姐姐和魏自清之间不知道该如何取捨。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新年过完以后,这个家终究是又撑不住了。 一墙之隔的地方,只要是爸爸回来的子,总能看见撒了一地的玻璃渣子。吵架声和外头的热闹一样吵,允生每每躲在房间里,不敢听不敢看,摀着耳朵。可儘管如此,小时候妈妈打她的画面还是时不时重叠在一起。 长大以后妈妈就不常打她了,还在念小学三年级的她,以为她、爸爸妈妈和姐姐终于可以像其他人一样幸福快乐了。 殊不知,这个家就像州市一样,下雨才是常态,晴天永远是为了下一场雨准备的。 允生恍然想起来,这个家再次沉起来,也是从十岁那年,爸爸经常不回家的时候开始的。 起初只是晚回家,后来是整晚不回,再后来是几几的不见人影,最长的一次,爸爸整整走了两个月。 也是那一次,爸妈发生了严重的争吵,吓得允生躲进被窝里,也不敢哭出声音,只好默默祈祷着,祈祷这天快点过去。 后来就是一次又一次的争吵,上初中的允生和允西,会每晚手牵着手、躡手躡脚地穿过客厅,回到姐姐的房间——那一阵子允生会待在允西房间,她们会戴着耳机听歌,音量会开得很大声,直到门外的吵架声渐渐止息。 一开始她还会把残骸收拾好,到了后来,她看到地残渣时也只是轻轻的摇头叹息,绕过去。 因为上了初中的允生已经晓得,有些东西,怎么清也清不完。 所以初三的允生放弃了。 每晚,允生都会在学校待到夜间部的同学都走了才离开学校,耳机里总是播放着白噪音,专心于几个月后的中考。 直到考试前半个月,允西哭着拦住又要砸东西的妈妈,把允生保护在身后,求他们别再吵了。 于是,允生偷得了几年安稳。 这三年里不只爸爸,妈妈也回得少了,允生和允西经常十天半个月才能够见到妈妈一次,那段子反倒成了允生最快乐的时光。 而那些子,是姐姐独自撑起这个家的。 只有过年的时候她们才会见到爸妈,一副很是恩的样子,那么多年了,她和姊姊都已经麻木了。 只是允生不懂,他们明明已经不了,为什么还要装出相的模样? 旁人难道都看不出来吗? 还是只是自己欺自己 自打过年以来,爸爸又经常回家了。允生不难猜出,是妈妈寧愿自自己也要将他留下来。 几年下来她们其实都明白,妈妈是最不受娘家重视的那个孩子,或者应该说,她是个意外。 母亲家,连同她在内有四个孩子,只有她一个女孩。本该是集万千宠于一身的公主,却因为外公的重男轻女、哥哥们的自视甚高,公主生生成了灰姑娘。 灰姑娘以为自己在最好的青年华里遇到了最好的白马王子,义无反顾的和他相了,却遭到了他们的强烈反对。 僵持了好久,灰姑娘如愿嫁给了王子。 他们没有办婚礼,只在民政局扯了个証。 这一扯,彻底开啟了他们变形扭曲的婚姻。结婚五年后,他们的情急转直下,然后,化为泡影。 灰姑娘努力的想抓住那一丝丝仅有的,也抓住过去那么一点点救赎。是的,救赎。 至少妈妈是这么形容他的。 所以她仅管再痛、再累、再受伤也不肯放手,任由那个男人不断的伤害她,然后把自己变成连自己都不认识的样子。 这些,都是他们小的时候妈妈曾经不小心吐出来的隻字片语。 不过,再坚持的事情也有该放弃的时候,她们都明白,对于这段婚姻,妈妈只不过是在垂死挣扎。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