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未出阁的姑娘,此番来上香求符,却见了几个外男,让她颇有些手足无措。 老妈子更是眼前发黑,她就知道,这个道观不太正经的样子,这些人咋么回事啊。 秦西推开沐惜道:“边儿玩去。” 沐惜被推了个趔趄,想要炸,秦西一个轻飘飘的眼神瞟过来,他的脚就跟钉在原地似的,不敢动了,被手长的玉长空拽住领子往后一带。 沐惜:“……” 护卫小厮:“!” 真是大开眼界了,他们家的世子爷也有被人制住的一天。 秦西看沐惜安分了,向招青蔓走了两步,把香递过去:“善人接着吧,敬心香。” 老妈子眼尖,看到穿着道袍的清远入了正殿,觉看到了正主,大叫着:“道长,道长过来。” 清远走过来,拱手作了揖,道:“善人何事?” “道长,我们来上香的,咋个让这些人捣?”老妈子气愤地道:“你们这道观不太正派的样子,到底还是不是道观了?” 清远:他就说吧,香客肯定会误会的。 他堆起笑脸,道:“善人,这也是我们观里的道长。”他看一眼秦西的脸,道:“长得是俊了些,但确确实实是清平观的道长,且法术高深。” 老妈子脸上一热,还真是道长啊。 招青蔓已是拍了拍娘的手臂,上前接过秦西的香,温声道:“谢过小道长。” 秦西退到一旁,看着她焚香上告,跪在蒲团上,闭目请愿,待得她把香都在了香炉里,又要跟清远求一道平安符时,秦西才开口。 “善人,不为自己求一枚么?你近这般倒霉,可比你母亲病下更为严重些,长此下去,恐有命之忧。” 招青蔓愣住了。 她的娘则是脸大变,差点就要当场发作,什么人呐,这是出言诅咒她家姑娘呢。 不远处的沐惜撞了撞身侧站着的玉长空,口嫌弃,道:“小神这么说,也不怕被人打死了?” 嘴太毒了,对此有忌讳的肯定要揍她。 不过毒归毒,正合他的意。 玉长空负着手,没说话。 沐惜见他不答话,撇撇嘴,装什么深沉,无趣。 招青蔓深了一口气,道:“小道长……” “你今出门的时候也遇了倒霉事吧。”秦西笑着说。 招青蔓指尖微颤。 老妈子的脸唰地就白了,眼神带了几分敬畏和警惕,却一时没说话。 “你父母恩,手足情深,家境瓷实殷厚,你自己也自小便事事顺遂,将来亦是婚姻美,儿孙堂,福禄寿齐全的富贵好命。然近,你倒霉事频生,是属于平白走在街上都会遭遇晦气的那种倒霉,父母相继病倒,母亲更为严重,我可有断中?” 招青蔓脸有些苍白。 沐惜小声跟玉长空道:“小神这要是再举着个幡条写个半仙,再说两句印堂发黑,血光之灾,就更像神了!” 玉长空:“……” 好呱噪! 老妈子已经站不住了,道:“小道长,我们从没算命,你胡说吧?” “是不是胡说你们心中有数。” “善人,我们不求师兄的相面之术是极的。”清远细看招青蔓的面相,道:“不过姑娘这面相,印堂发黑,近必有血光之灾啊。” 沐惜得意地瞥向玉长空,道:“瞧见没,这才是神的正确打开方式。” 玉长空站远了些。 “奇怪了,一如不求师兄说,你这面相是极好的富贵闲人的命,怎变这样了?是得罪了谁,被人下咒改命?”清远也觉得奇怪。 秦西道:“应该是借命。” 清远一听,神一整,皱眉道:“借命,乃道所为。” “对啊,近来的魑魅魍魉也多了,总见道出来浪了。” 不是,你们这一来一往的演双簧,能不能照顾一下当事人? 老妈子心头慌得一批,因为秦西确实是断中了的,她家姑娘近来总遇晦气的事,就今出门,隔壁屋子凭空掉下个花盆,只差一点就砸身上去了。 此外,还有她家老爷夫人也是双双病下,尤其是夫人,忽然染了风寒,久咳不愈,近还咳出了血,是以姑娘才想来给夫人求个符戴着。 而老妈子她们没怀疑秦西和清远唱双簧是为薅香油钱的是,她们本就不是漓城人,只是坐船途经漓城,准备前往府城为姐姐祝寿,在漓城停下,不过是夫人有一手帕嫁在漓城,被对方多留了几,明便要离去的。 所以她们一行本是没有集的,来清平观也只是临时起意,秦西他们总不能提前就查清楚她们的来路吧? 那么问题来了,秦西所说的,她家姑娘被借命了? 第190章 借命 论对神鬼一类的玄乎,女人远比男人多来得信任些,她们愿意为之花的银子也更要容易得多。 所以,若一些招摇撞骗的神想搞钱的话在女人这里远比男人容易得多。 秦西说得这么神乎又批得这般准,作为招青蔓娘的老妈子已是信了,并紧张万分。 她不傻,她是招青蔓的娘,是把她当亲女儿一样照顾大的,跟在她身边多年,对于招青蔓,自然也十分了解。 自家姑娘不说别的,这命确实是好的,她是家中长女,一出生,老爷就中了进士,官路坦途,这十几年来,上封赏识,政绩斐然,官阶扶摇直上,已做到了四品,这还没到头呢。 姑娘自己,脾气好,教养好,运道极好,同一个事,好比投壶,别人屡投不中,她是闭着眼随便扔都能进的,这只是其中一件,最重要的是她总能遇到比较好的先生,学到的东西自然也要比其他人要好些。到年岁了,连婚事也是十分顺遂,已是口头定下了书香世家,如今朝中孟大学士的嫡长孙孟大公子,只等这次参加完姨母的祝寿就换婚书了。 要说开始倒霉,却是大半个月前,忽地姑娘就像是得罪了鬼神似的,事事不顺,到今天,人站着都差点叫花盆砸着的,这不是倒霉起来,喝凉水都牙么? 而秦西说姑娘是被借命才会这样倒霉,这未免太可怕了! 借命那是啥意思,刚听着就叫人心里犯怵。 “小道长,这借命是个什么说辞?我跟你说,你别糊我们啊,我家老爷可是奉天府丞,你敢信口开河,便是路途遥远,也能着人平了你这道观的。”老妈子虚张声势地的叫。 招青蔓眉尖蹙了一下,嗔道:“娘。”她向秦西盈盈一拜,又向祖师爷的神像拜了拜,诚恳地道:“家中仆人无状,还请小道长和诸位神仙莫要怪罪。” 秦西笑着说:“还是那句话,是不是糊,你们心中有数。姑娘是个好姑娘,前世修得大德才换来今世的天生富贵命,被借了去,倒可惜可叹。” “小道长,若如你所说的我真被借了命,长此下去会如何?”招青蔓不见慌,依旧温恬。 “你说呢?事实上你也察觉了,倒霉事来,你不出门也能磕着碰着,一旦你的好运全部用完了,再遇着了这倒霉事,轻则见红,重则丢命,且看你福禄多少了。” 招青蔓拧眉,又问:“道长可知,我叫谁借了命?” “借命不同替命,替命,你拿了谁的东西,自然就替对方承受该承受的。但借命,必然要清楚你的生辰八字,准作法,才能把你的好命借去并取代。” 这话一出,招青蔓和老妈子的脸真正变了。 生辰八字是极重要的,男女的生辰八字,除了至亲,都只会在男女婚配时换婚书才会写明了才得知。 招青蔓虽口头议定了亲事,但也没到换婚事那一步,那谁能知道她的八字? 只能是至亲。 “小道长,那这可能有解?”老妈子有些着急,道:“若能替我家姑娘解了这劫,我家夫人必然重重有赏。” “自然是有的,破了这险的法术便行了。”不过是与作法的道斗法,这并不难。 老妈子松了一口气,能解就行。 不远处,沐惜啧啧称叹:“不会吧,还真叫这小神给说活了?女人就是好骗。” “你怎知她是骗?”玉长空不地看过来,冷笑道:“离了这道观,你可敢把你身上的符箓法器摘了?” 道观之内,一派正气,自然是没有那些不长眼的祟敢入的。 可出了观呢? 沐惜脸一变再变,气劲儿上来,张口就说:“我有什么不……唔。” 双全准地捂着他的嘴。 沐惜:死奴才,放肆! 玉长空讥讽。 被嘲讽了的沐惜差点气晕过去。 那头,秦西已是拿了一个平安护身符递给招青蔓,道:“这符能给你挡一次血光之灾,姑娘回去与夫人商议后,若还想解此劫,再来清平观。” 招青蔓接了过来,也没说什么,只对老妈子道:“娘,多些香油。” “哎。” 招青蔓一行了香油就匆匆离开。 玉长空这才走了过来,道:“那姑娘,是前两我们见到的那一位,她可会有事儿?” 秦西道:“不会。” “为何?你不是说她被人借了命?难道是你这小神骗她的?”沐惜进二人中间问。 秦西瞥他一眼:“我骗她作甚?我说她不会有事儿,是因为她遇上了我,等她再来寻,我自会给她解了此劫。” “说得你这神好像真的有那能耐似的。”沐惜呵呵的嘲讽。 秦西笑得一脸真切:“要不要我点个女鬼上你身,再帮你驱了,让你受一下我这神有没那能耐?这驱鬼的银子,顶多收你便宜点。” 沐惜:“……” 玉长空挤开他,和秦西往外走,道:“真的有人会使这样借命的法?你觉得会是谁?” “借命需要生辰八字,除却她的家里人,谁能知这八字如何?再看她的亲眷里,有谁忽然运道好起来,那八九不离十了。” “若破了又会如何?” “破了,她的运自然会慢慢回来,而做法的和那借运的,自会遭到反噬。”秦西道。 玉长空冷笑:“所谓亲情,不过如此。”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