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烟脸上出恰到好处的,少女的羞赧,又有些许的别扭,和坚定。 “喜。”她呢喃般道, “, 我想和他过一辈子。” 沈老太太意了,她以为自己这孙女还没开窍, 把齐聿礼一直当哥哥。原来, 她早就发现了自己对齐聿礼的情,不是妹妹对哥哥的情,是成年女对成年男的情共鸣。 她躺在摇椅上,光温薄,摇椅摇摇晃晃。 沈老太太慢悠悠地说:“晚上让他在这边休息吧, 别总是在外面等着。” “啊?”南烟茫然。 “你还不知道吗, 聿礼的车, 每晚都会停在院子外。有时候待一个小时, 有时候待得久。像昨晚,半夜来的,今早我醒来,看到他的车还停在那儿。”沈老太太笑着,“你不知道吗?” 南烟一无所知,“他没和我说过。” “估计就是想你,想带你回老宅住,又怕你不愿意。”沈老太太开玩笑,“这个瓦数的电灯泡,够闪够亮吧?” “!”南烟无奈。 “哈哈哈哈知道了知道了,不开你玩笑了。” 过半晌。 南烟心地问:“三哥真的每晚都过来啊?” 沈老太太:“觉得我在骗你啊?那你等等看呗。” “我才不等他。”南烟小声反驳。 结果晚上从锦琅府回来,她便心不在焉了。 以往,她从锦琅府回来,吃过晚饭,就会钻进老太太的工作室里,安心学习。家里的工作室,布料设备一应俱全。南烟上了近一个月的课了,其实到现在,连纫机都没碰过。不管是锦琅府教她的师傅,还是沈碧华,都没让她试着先做一条成品旗袍。 南烟自己学的就是服装设计,基础比别人不知道好多少。又是一眼被享誉全球的婚纱大师victoria meng相中,签约婚纱工作室的。其实都不要教,她自己就能照着街边随手买的旗袍教学书做出一条旗袍来。甚至还能整改,将尺寸做到最合身,最能彰显出穿衣服的人的身材。 直到真正学习旗袍,她才知道,做一条简单的旗袍容易,做一条处处透着致的旗袍,极难。 做旗袍之前,要做的准备工作太多了,别说旗袍有那么多的布料,就连做旗袍搭配的针线,都有非常多的选择。 这条旗袍要不要有琨边。 无绲边旗袍能够最大化的突出面料,衬得旗袍有种低调的奢美。 而有绲边,又分几类。 单绲边。 双绲边。 三绲边。 一绲一宕。 宽绲边。 一绲一嵌。 复杂繁琐。 南烟这会儿正在看以前沈老太太和锦琅府出品的旗袍。 手里拿着只笔,一边看一边记笔记,手里的手机随时拍照,照片打印出来,贴在笔记本上。按类别分好。一张照片贴上,提笔要写的时候,她大脑泛空,突然不知道要写些什么了。 神游不知多久。 南烟捏紧笔,力集中,盯着旗袍。 几秒后。 她松开笔,拿起手机。 【你在干什么?】 等最难熬。 南烟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桌面。 蓦地。 手机亮起。 齐聿礼回了:【想我了?】 南烟纤长的睫一颤,指腹敲着键盘,一个“没”刚打出来,聊天框里,响起“咻——”的一声。齐聿礼发来一条消息。 【出来。】 南烟猛地站起。 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后,又坐回原位。 消息发出去,到南烟出现在视野里,前后相差十几分钟。 夜苍茫。 路边栽种着常年翠绿的香樟,蓊郁树叶里,藏着路灯灯光。 灯光影影绰绰,碎光在她身上摇曳。 车门打开,她进来,带来一身幽香。 南烟下蔓延至喉管的难以置信,睖睁着眼看向驾驶座上的齐聿礼,“你怎么在这里?” 车厢里没开灯,外面昏蒙的光穿过挡风玻璃,落在他寡冷的脸上。 驾驶座往后调了,他半躺半坐的姿势,眼紧闭,微张,“正好路过。” 南烟先是哦了声。 又拆穿他:“每晚都是路过吗?” 齐聿礼掀起眼皮,投来一抹意味深长的视线。 南烟澄清:“我没关注你。” 齐聿礼:“那你怎么知道我每晚都在?” 南烟:“说的。” 齐聿礼又阖上眼了。 光影错中,南烟好似看到他眼睑处有一抹淡青的疲倦。 她忍不住问:“你今天很累吗?” 闻言,齐聿礼没情绪地扯了扯嘴角,明知故问地揶揄她:“我要是说累,你会怎么样?让我别走了,去你家过夜吗?” 想当然,不可能。 南家的佣人不像齐家,屈指可数。别说客房了,就连南烟住的房间,也只能做到一个礼拜打扫一次。客房,估计家具上都有一层薄薄的灰尘了。 齐聿礼要是留南家过夜,只能和南烟睡一间房。 别说南烟不愿意,齐聿礼也做不到这种事儿来。 还没结婚,他们的关系尚未明朗,在长辈的眼皮子底下,同处一室,未免显得有失体统了。 出乎意料地,南烟反问:“为什么不能去我家过夜?” 齐聿礼眉头微拧。 眼皮一沉,她的手盖了上来。柔软纤细的手指,稍一用力就会捏碎。所以他每次,都像是守着一块和氏璧,小心翼翼地护着她。 而后,是她身上的气息,浅淡的花香,混着清冽冷风,又有股她身体的香。各种味道,占据他的嗅觉。 五就这么被她掠夺了三样。 剩下只有听觉和味觉了。 而后,听觉也被她占据。 她低声音,蛮横无比地说:“赫赫有名的烟小姐不是在问你的意见,而是在通知你,今晚来我家过夜,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软绵绵的声调,毫无威慑力。 反倒像是一种新奇的,调情手段。 齐聿礼很轻地笑了下:“我要是拒绝会怎么办?” 南烟:“我都说了,不能拒绝。” 齐聿礼置若罔闻:“你会把我拽进屋?” 南烟撇嘴,和他对着干,慵懒挑衅地说:“我会去路边随便拉个男人和我回家过夜。” “你敢——” 电光火石间,二人换了个姿态。 齐聿礼覆身而来,将她在副驾驶的椅背上,气息沉沉。 “我当然,”她故意地停顿,笑得冶妖媚,“不敢。” 他神态平静,“不敢做,就敢说?” “你明知道我就是故意这么说的,你还装生气。”南烟仰头,拉进和他之间的距离,鼻尖相抵,眼睫掀动时仿佛都能知到对方的震颤,“这和你明明想和我回家,偏偏又说拒绝——是不是一模一样?” 她笑意有一丝狡黠。 齐聿礼却是面无表情。 他这种时候往往最慑人,脸上毫无情绪波动,心里像是在酝酿着什么惊天骇地的大事儿。 南烟撇了撇嘴,顿觉无趣,缩回脑袋,重新靠在椅背上。 正准备说话给自己挽回颜面的时候,又听到他问:“不在家?” “在啊。” “那你为什么邀请我过夜?” “我——” 南烟要生气了,这回,是她语调又冷又刺:“你就这么见不得人吗?我带你回家睡个觉怎么了?非得避开吗?不然我和别人结婚算了!” 脾气真大。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