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铜镜前,把沾在头发和衣服上的草屑扒掉,镜中年轻的男子凤眸生晕,黑亮的眼睛亮得如同盛了一泓的水。 他小心翼翼洗了手脸,躺在上,微笑了半晌,才把先前匆匆在怀里的那封信掏出来。 ——就是沈敖写给他的那封。 看到这封信,燕长庭的眉眼终于冷了几分,他哼了一声,把这封信撕了个粉碎。 沈箐的提议他基本全盘接纳,但他骨子到底有些东西没变,他还是那个燕长庭,他的孤傲并不愿意让自己接纳对方的战策。 他并不认为离开了对方自己不能彻底击溃王师攻陷皋京。 燕长庭想起魏太妃,那事以后,魏太妃一直没有问过有关梁太后和沈敖的事情,这是祖孙两人都默契没有触碰的东西。 但老太太肯定有怅然,心结多少是有的。 他已经有了消弭她心结的法子,并且打定主意要这么做了。 只可惜暂时还不能施行。 还有沈敖,燕长庭私下和沈隽商量过,既然沈敖没有接触的意思,两人默契一致不愿意告知,不乐意这些破事再扰家里人,其中包括沈箐。 就让这些糟心事终结在两人的手里就好。 燕长庭嗤笑一声,将手中的碎纸扔进火盆里,上述两点,还是这段时间平静的和乐,以及今夜那醉人的幸福,让燕长庭心里生出一股迫不及待来。 不管是因为魏太妃,还是沈箐,他都不想再等了! 他想尽快击败司马超,快快结束战事。 该怎么样做呢? 作者有话说: 燕崽已经迫不及待想当个幸福的男人了哈哈哈 (毕生心愿:管严,已经有望了哈哈哈) 哈哈甜甜还是有的,情剧情一起上哈!(眨眼)心心发~ 明天见啦宝宝们!!(づ ̄3 ̄)づ 第74章 至于虔王妃, 处置方案没什么意外的,魏渠坚持要杀。 对于叛徒, 在魏渠的认知里本就不配有第二个下场。 尤其对方姓魏。 让他憎恨到了极点。 他这么说的时候, 燕长庭吐了口气,“先去与祖母说一声吧。” 看看魏太妃什么意见。 毕竟是魏太妃的亲侄女,虔王妃是她同胞兄长的遗下的唯一血脉了。 当年的魏氏主嫡支,仅仅就剩下这么两个女人。 如今的燕长庭, 开始思考、开始留心人情世故之后, 很多以前不入心不屑一顾的东西, 现在都能自然而然考虑得到并明白体恤。 这个魏渠倒是没有异议的。 于是两人在探望魏太妃的时候, 等她喝了药两人差不多要离去的时, 和魏太妃说了这事儿。 魏太妃沉默片刻,“你们拿主意吧。” 这是她兄长遗孤。 兄妹手足情深,她胞兄英年早逝, 嫂嫂病逝前拉着她的手,反复恳求她和父母多多体恤多多照顾孩子。 曾经魏太妃不管去哪里, 都不忘询问她的起居饮食。 如今要杀了她,魏太妃心里的滋味只有她自己才知道。 可是这并不是误会,虔王妃也不是情非得已受人威胁, 她是处心积虑很多年的。 没有任何一个理由为她开。 如果饶恕她,那怎么向为魏氏蛰伏二十年殚竭虑营救她今又出生入死的忠心臣将待?又怎么向含恨而终至今尚无法得见青天白的族人们待? 魏太妃闭了闭眼睛, 没有异议。 等两人离去之后, 她沉默片刻,扶着围站了起来,慢慢行了去隔壁的明堂。 前, 是魏家众人的死忌, 晏修在明堂设了个临时牌位祭奠一番, 袅袅青烟还在,魏太妃有点颤巍巍走进去,站在供案前,无声伸手摸索那块紧邻着父母右侧的略小一些的黄纸。 晏修心疼极了,“小姐,不如我去把他们叫回来?” 魏太妃却摇了摇头。 她哑声:“不必。” “你出去吧,我想静一静。” “咿呀”一声门响,隔着漏花砖墙,看到夜里一盏明灯前那个苍老孤孑的身影。 魏太妃大病一场,瘦了很多,眼角皱纹深深,孤独的身影里是对兄长化不开的歉疚。 燕长庭和魏渠并没有走远,刚好看见了这一幕,燕长庭内心恻然。 “或许,留她一命,改为囚。”这样的话,魏太妃心里的负罪大概会轻一些,也会觉得对长兄有了个待。 但魏渠却不同意:“你是不知道大祖父是个什么人。” 他侧头看燕长庭,很肯定扬眉说:“哪怕大祖父在世,也必定不会姑息于她!” 魏桤是一个能够为了十万民而牺牲自己的英雄式男儿,他一生光明磊落,仰无愧于天俯无愧于地,真正的伟岸男儿大丈夫!哪怕是后来魏氏被殷太.祖冠以谋逆之名直至今,也不敢往当年的魏桤身上泼脏水。 至今,大河两岸还传着他的事迹。 说到这里,魏渠简直痛恨至极:“她侮辱了大祖父一世英名!!” 一代豪杰,可昭月,传奇式的人物,竟然因为不肖儿女染上了污点,她简直不忠不孝到了极点。 这样的父亲,哪怕还在世,也誓必要大义灭亲的! “必须杀了她,为大祖父洗刷污迹!” 魏渠冷冷道:“那司马超不是能人所不能吗?好啊!今就让我好生瞧瞧!” 你们母子情深是吧,他倒要看看你们有多么情深?! …… 比起沈箐,从小遭遇家族变故一蛰伏就是含恨二十年的魏渠要更偏,处事方式也更极端。 非常戳心,可以说是直击七寸! 魏渠要当中两军阵前杀死虔王妃。 也就是司马超的面前。 并且,他并不是自己杀。 在处死虔王妃之前,他亲自拟了檄文,当天就广而告之,传遍两军。 内容很简单,直接指明司马超的身份是假的!虞太后姑祖之甥司马超早年经已病逝漳州,他和他“父亲”都不过假冒的,而此人真正的身份,乃出自太.祖亲盖附逆之名的虔王府,他正是那虔王世子! 一石起千层浪。 司马超脸然大变。 魏渠这一计毒啊,简直入木三分,这一纸檄文,直接引发了两个问题! 第一个当然是指控他并非皇亲国戚,这个不单单是给全军上下说的,更是告诉燕殷的。 司马超这些年能爬得这么快,能这么得燕殷的信任,他是虞太后娘家人天生燕殷的身份占据了非常重要的因素。 第二个更毒,要知道,燕长庭明面上,还是“虔王幼子”啊,这个是被燕殷盖棺定论多时的。 那倘若司马超是虔王世子,兄弟联手,那……呵呵。 郑伯邑元沐当初被司马超以各种手段除的除贬的贬还在军中的心腹亲信,立马就跳出来了,指证当初好几场关键战役司马超的有意无意的避重就轻。 当初司马超其实是为了借燕长庭的手除异己,但总的来说,盟军受益是事实,哪怕司马超做得本毫无痕迹,他有一百种方式证明当时自己的无能为力。 可有道加之罪何患无辞,更何况这并不是,在这种的时刻,这么一闹,动立起。 偏偏司马超没法辩解,他总不能拿出铁证来,证明自己和燕长庭并不是亲兄弟。 最后不得不以军法,斩杀了几名传播谣言的裨将,雷霆手段之下,军风这才暂时一正。 …… 战鼓隆隆,风云又起。 哪怕司马超有非常不好的预,但战局如车轮滚滚,并不以个人意志所停顿。 第一场大战休歇了没两天,开始了连场的大战,离山关一战不下,燕长庭并没有留恋,之后他转战岙川之东,开始强渡岙水之战。 司马超立即调兵遣将,绕过岙川三关之后,强势防御。 号角声响彻天际,三轮战鼓之后,燕长庭没有发动渡河强攻,对岸临水浮舟之上,却升起了一个人来! 这是个女人,披散的头发被捆扎成一束,让她的颜面清清楚楚袒了出来。 她被捆绑着,双臂束缚在身后,由一条油浸的牛皮大索,吊升在桅杆最顶端。 “救我!救我!!巍儿救我!!!” “救救我——” 八月的河风已见凉,呼啸扑面而来,虔王妃被吹得左摇右晃。在真正面临死亡的这一刻,她害怕了,骇得泪面,她至今仍不相信大儿子放弃了自己,远远望见那遮天蔽的旌旗与甲胄,她歇斯底里,嘶声大喊!! “怎么办?怎么办?!” 王淮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骤见虔王妃惨状那一刻,他表情差点就绷不住了。 他倾身急问司马超,被司马超低声音暴喝:“稳住!闭嘴,别说话!!!” 他目眦尽裂,死死盯着随风摇晃的虔王妃,抓住佩剑的手指甲扣进手掌心,刺痛入骨! 这阵子,他颇有几分焦头烂额,好不容易用越发紧促的战事下谣言,盟军这一手,简直当头再给他一。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