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城门大开,燕长庭魏渠等人率原驻守西垣的一万兵往昂城方向而去。 因为不赶,行军也没有很急,中午坐车的人能下来走走活动一下,晚上申末就扎营了,不用摸黑干活。 沈箐接过平叔的手,推着沈隽轮椅,一溜烟往后面取水的小湖边散步去了。 “哥你要不要下来走走?” “行。” 沈隽慢慢撑着轮椅站起,转到后面的把手,缓慢地走动一下活动一下筋骨,沈箐虚虚扶着他。 兄妹俩肩并肩,沿着湖边边走边闲聊了好一阵子,沈隽斜睨她一眼:“过来干什么?” 知妹莫若兄。 沈箐嘿嘿:“之前不是忙吗,现在祈哥哥也好了,我闲,当然得看陪陪大哥啦!” 她撒娇。 沈隽虽然知道她嘴巴甜,但还是忍不住笑了,点点她,眉眼都是笑意。 沈箐贼偷贼脑瞄了左右一眼,没人,她小声说:“哥,二姐和魏渠的事儿,你和爹这就同意了?” 她有点不可思议,这么快吗,传说中的岳父舅哥为难趸脚女婿呢? “你也知道啦?” 说到这点,沈隽不轻轻叹了口气,“是啊,爹和我商量过后,同意了。” 父子俩足足商量了半宿,最终还是默许了。 “爹说他年纪大了,而我……” 沈隽没继续说下去,但沈箐还是立即明白了他未竟之言。 他担心自己天不假年。 沈恬不同沈箐,沈箐这子这魄力,不管去哪里都能过得好,相较起沈箐,沈恬才是真正让沈家父子挂心的。 沈正崧年纪大了,人生七十古来稀,自然没有亲爹想着白发人送黑发人的。 可他膝下却有一个秉柔弱的二女儿,和一个才刚刚一岁多的外孙女。 父兄在,沈恬自然无忧,跟随父兄生活即可。 可父兄有朝一不在了呢? 她母女固然可以跟着沈箐,可沈箐也会成家,沈箐当然不会不管亲姐姐,可这种投靠式的客居到底和前者不一样的。 沈恬经历特殊,多次心灵受创,要找一个真心护她且不介意前事的人其实并不容易,她正值韶华,父兄更舍不得她一世寡居,而刚好魏渠大家都认识,且人才年龄什么都过关。 虽然略快了点,没什么心理准备,但沈家父子反复商量过后,还是默认了。 “我和爹也没什么好盼的,就盼着你和你二姐,能一生平安顺遂。” 说这句话时,沈隽声音轻缓,微微侧头对沈箐一笑,风吹扬起他的巾纶,微笑温和,难掩疼惜。 沈箐睁眼半晌,才出个笑脸,嘿嘿笑了两声。 “哥你累不累?” 都走这么远了,差不多吧。 沈箐就把沈隽扶回去坐着,推着他往回走。 她特地避开多石子儿的地方,尽量让他舒服一点。 也一如他和沈正崧,平时没什么骨的话,但对她一腔疼却从来不少。 啊啊啊,重来一回,放飞自我之后,沈箐不得不承认,她再也没办法从容面对他们的死亡了。 她很希望沈家的爹哥亲人也长命百岁,无病无痛。 这边的亲人也有情了。 …… 当然,有了情不独独沈家人,还有燕长庭。 这家伙只要一有空,就迫不及待往这边跑。 哪怕自己跑不了,也会使人跑。 刚把沈隽扶进帐,就听见沓沓的马蹄声和长嘶远远传过来,回身一看,果然张云。 张云手持马缰,另一只手提着一个小包袱,外头出一点点鲜颜的叶子,她眼尖,仔细一见,好像是橘叶。 ——这种行军路上,有时候也难的,因为新鲜蔬果不多,有时候会引发一点不好言说的苦恼,譬如,便秘口腔溃疡之类的,为此从前沈箐抱怨过好几次,燕长庭一直惦记着,一有机会就想着找给她。 这是个回大地的仲,早些的地莓野桔都出来了,酸是酸点,但在只有干粮和一点干的眼下,这可是好东西。 他自己不得空,却特地命人寻了来,送来给她。 沈隽已经进营帐了,沈箐赶紧刷一把放下手里的帘子,隔绝了她的哥的目光,再给张云使了个眼。 好在张云也不二,非常认真严肃传达了军令,又找几个人说了说话,最后才找沈箐,悄悄把小包袱递给她。 诶。 沈箐偷偷把小包袱扔进车厢里,回头再吃。 她翻身上马,正甩了甩鞭子,系统在她耳边念叨:“阿箐阿箐,我试过了,可以!” 沈箐:“……” 她急忙问:“你什么时候试的,找谁试?” 别来啊兄弟! 系统说:“没,我找的都是兵士。” 不是沈箐身边的人。 而且消除的都是无关紧要的记忆,譬如战场杀戮,噩梦这类的,对本人来说还是好事。 “那还好那还好。” 沈箐真被它吓坏了。 念叨系统两句,她把手上刚扣下的那颗粉的地莓进嘴里惊,她出一个酸又纠结的神。 沈箐好久都没答它,系统等了一会儿,“阿箐,你喜他吗?” 难道喜上燕长庭了? 喜? 沈箐被它哽了一下,啧,喜啊,或许有那么一点点质变吧,但还不至于。 只是,“我总觉得不大好。” 沈箐皱眉,她觉得不好,过不了心里那关,这也太不尊重人,太不尊重对方的情了。 系统:“尊重?” “算了,说了你也不懂。” 沈箐抓头:“我想想,不急的,你别瞎嚷嚷的,我忙着呢,嚷得我脑仁儿疼。” 不急不急,这会儿正忙活着呢,回头再想。 她赶紧一键屏蔽系统声音了。 这破系统,得她更纠结了。 …… 不过没等沈箐闲下来,就先出事了。 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之所以说大,是因为事涉重要;之所以说小,是因为对方未遂。 沈箐被这破系统整得抓耳挠腮,饭又有点太咸,她干脆把马给亲兵,自己跳上扔小包袱那辆车去了。 挤在两个箱子中间,扒拉开半青半黄的桔子皮,酸得她龇牙咧嘴。 正当沈箐打算给她爹和她哥分一点过去,让他们也酸一把,至于二姐而外甥女,那不是有魏渠嘛,她就不抢夺人家献殷勤的机会了。 刚想起魏渠,他那边就出事! 一声极其尖锐的哨声!! 突兀响起,划破长空,沈箐这边都隐隐听见了,她吃了一惊,立马抛下小包袱,起车帘冲了出去。 是闵姑! 闵姑就驻扎中军,虽然取水远点,但胜在安全度高,找了个避风的小丘,让照顾她的妇人给她清理身上,并熬药喂药,旁边扎营,等营帐扎好再把闵姑移进去,忙忙碌碌,沈箐剥桔皮的时候,那边才刚收拾到一半。 但谁料就是这个烟地动的关口,出事了! 沈箐赶到的时候,燕长庭也刚好急掠而至,两人匆匆遁哨声疾奔过去,却见几具尸首,魏渠栽跪地上,他吐了一口血:“……闵姑没事。” 他特地设计的马车,挡板一翻,闵姑就掉进中格了。 一万兵的营区并不大,燕长庭少顷就至了。 闵姑没事,就是刚才魏渠率人上,亲兵死了几个,他被击中口重伤。 但魏渠一撑刀柄立马就直起,急道:“快!快啊!”他息着:“……是那个灰衣人,快追!!” 他手一指,燕长庭沈箐立即望去,只见隐隐动中,一抹身披普通甲胄的高瘦影子急掠往外。 一万兵士营区不大,他潜入杀人不成,直接掠遁。 嚯! 燕长庭立即对魏渠和急赶而至的陈婴沈隽道:“你们俩安置好闵姑!” 声音犹在,燕长庭沈箐张云等轻功好手已经跟着那个抹影子急追上去了。 ……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这个灰衣人终于出现了! 燕长庭他们是急起直追。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