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诚亲自去的。 如果不是罗颂实在架不住再这样疯狂的赶路,他一定会亲自去的。 这一万余人的指挥权,被移给了张诚的副将甘泉,由甘泉率领继续前行,而崔瑾则被带回到了延安府。 而在这里,愤怒不已的崔瑾终于得知了为什么自己会被突然拿下。 不管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因为他的父兄背叛了国朝,成为了辽国的开路先锋,都不可能让他再率领这样一支大军回去,谁也不敢冒这个险。 所以,等待他的只有一条路,下台。 没有当场将他宰了,已经是罗颂仁厚,张诚亦是看在相识多年的情份之上。 可公是公,私是私。 崔瑾放声大哭。 他做梦也没有以会是这样的结局。 罗颂愤怒,张诚嗟叹。 崔瑾完了。 他这一辈子,基本上就是毁在了他的父亲手中。 王俊甩鞍下马,在他的身后,数十名金班直紧随其后,而在府衙之前,刚刚接任河东路安抚使不久的高要正垂手而立。 王俊奉旨来整顿河东兵马,同时要以最快的速度勤王。 “见过安抚使!”王俊并没有甩出圣旨大模大样地对高要颐指气使,而是非常低调地下车伊始便向高要摆明了自己的态度。 前任安抚使被西军将领张云生使诈打得大败亏输,以高要的资历,本来隔着安抚使还差着很远,不过当时朝廷为了救急,不得不火线提拔了本地土著高要,好让他能够联合本地人齐心协力抵抗西军。 而高要也的确很好地完成了这个任务。 现在王俊初来乍到,想要掌握军权,想要挥军南下勤王,又怎么可能离得开这个地头蛇呢? 在他面前摆谱,接下来只要小小地给你使一个绊子,便能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些年来,历经无数沉浮的王俊,对官场之上的这些事情,已经是相当的练了。 第五百一十八章:复杂 接待的规格不可谓不高,河东官绅不可谓不热情,但当所有的事情都落实到当前最要命的时务之上时,便全都回归到了原点。 出席宴席的,可谓是集中了河东几乎所有的有头有脸的人物,每当王俊想将话题带到集结兵马勤王救驾的时候,立时便会有人跳出来,将话题岔开。 当次数多了起来,当出来的人每次都不同的时候,王俊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不再多说,反而是频频举杯,邀饮众人,倒也是让整个宴会所有人都兴尽而归。 河东前任安抚使和前任都钤辖如今都还在汴梁呢! 王俊出京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二位被回来。 让王俊颇为慨的是,自己的那位前任是被锁在囚车之中的。 而那位始作俑者,前河东路前安抚使秦学士,却是一袭布衣骑在马上悠哉游哉,丝毫看不出是一个即将被问罪的家伙。 贿赂了押送的军,王俊见到了那位都钤辖,一壶烈酒,几斤羊,两人都是武将,倒也是相谈甚。 那位前都钤辖知道了王俊的身份之后,自然也便知道了王俊是什么意思,很是快地向王俊提了一个条件之后,便将他所知道的事情,尽数告诉了王俊,更为关键的是,他将自己在军中能够信任的,能够托之以腹心的一部分军官名单,给了王俊。 这对于现在几乎是只身进入河东路的王俊来说,就是及时雨了。 而这位前都钤辖唯一的要求便是,请王俊帮着照看好他的家人。 他这一去,只怕再难回去了,自己家人恐会受到欺凌,官场之上,捧高踩低,特别是像他这样基本再无翻身余地的家伙,恐怕更是会让河东那些饕餮们来一场分享的狂。 听到这些话,王俊顿时便也知道,眼前这家伙,只怕在河东挣下了不菲的家业,不过人走茶凉,现在他沦为了阶下囚,过往辛苦挣下来的家伙,便只能便宜别人了。 想到这里,他又不由得想到自己。 离开了广锐营之后,他的官位也是直线上升,那个时候,朝廷为了分裂广锐军,可是不遗余力。 而自己,在得到了马兴的赏识之后,在河北路上还不是风得意,同样也挣下了不菲的家业,只不过随着马兴这个强项安抚使逐渐在皇帝面前失去心,自己便也被开始清算了旧帐。 不说别的,单是自己曾经是广锐军的副将,便是一个不可原谅的原罪,于是乎,自己到了汴梁,成了昭狱的犯人。 家人为了营救自己,卖了所有在河北的产业,然后带着钱到汴梁来救自己。 有时候,你很难说什么是祸,什么是福。 如果自己还在河北,大体之上,已经随着马兴一起战死了。 皮之不存将焉附? 河北这一丢,别说家业保不住,家人命都难保。 现在倒好,因为自己进了大狱,家人也跟着到了汴梁,倒是逃过了这一大劫。 而马兴呢? 明明是被革了职的。 要是换成别人,只怕早就股一拍,回老家养老去了。 可这位倒好,偏生还要以一个革职之身在河北辛苦工作,而那位新上任的河北安抚使李防,却是推三阻四,一路走得比乌还慢,硬生生地拖到了河北丢失。 这直接导至了马兴父子战死。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