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做声。 其实所有人也知道,萧定并不需要他们回答。 果然,萧定接着道:“二弟说,大宋数百年养士,对于百姓也勉强还能说得过去,基甚稳,所以想要通过造反来推翻汴梁朝廷的话,很难,很难!” “二公子这话未免偏颇了!”张元扫了一眼屋子的文武官吏,觉得不能让萧定这样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像如今的赵宋官家,重用崔昂这样的人,便可见其气数,而除荆王而用楚王,更是可见当家官家的昏聩,河北一战,边军折损殆尽,汴梁军,不堪一战,此时赵宋,虚弱之极。” 众人心中都是恍然,也明白有些事情,已经不需要再讨论。 因为萧定一开口,本就没有说要不要造反的问题,而是直接讨论起了打不打得赢的问题,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那一夜,我们说了很多!”萧定没有与张元辩别,而是半眯着眼睛,斜靠在椅子上,自顾自地道:“当初二弟对我说,如果有一天我要造反了,那么怎么才能在辽与宋这两个大国的夹击之下存活下来呢?” 说到这里,连张元也闭上了嘴。 因为萧二郎的智计,他也是极为佩服的,而且他也没有想到,在数年之前,萧二郎便与萧定讨论过这个问题。 “当初我以为这就是一个玩笑。”萧定苦笑一声:“我觉得我怎么会成为一个叛贼呢?不可能啊!我对朝廷一向是忠心耿耿的。怎么也没有想到二郎是一语成谶啊,如今我也是一个反贼了!” “赵宋无道。”拓拔扬威站了起来:“吾是夷人,却也读过圣贤之书,孟子亦言,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雠。总管,你从来不是反贼。” 萧定摆摆手,“我们可以这样认为,但这天下不会这么认为,不过这无所谓,如果我萧定能父母之仇都不报的话,还怎么能立于这天地之间,怎么能号令这十万虎贲!” 屋子里所有人都哗啦一声站了起来,有人脸郑重,有人脸上兴奋,有人却是愤,相同的是,每个人都异常的动。 “愿追随总管,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萧定双手下按,示意众人都坐了下来。 是的,这里每一个人都愿意追随他,那是因为每一个人走到现在,都有了更高的追求。自己在大宋,已经成了一路行军总管,可以说年纪轻轻,已经走到了武官生涯的尽头,想要再进一步,就必须得回到汴梁了。而自己的这些手下,他们的上进之路,也快要被堵死了,自己不能上进,他们自然也不能上进。即便是自己上进了,他们的上进之路,也有限得很了。 而这些人,已经见识到了天地之广阔了。 他们看到了青塘之地的宽活,看到了西域之地的无垠,他们习惯了在这片广阔无垠的天地之中被人所尊重,为人所惧怕。但一回到大宋,他们就啥也不是了。别说富贵通达,连让人尊敬都很难做到。 因为他们是夷人,是武人,在场的为数不多的一些读书人,基本上也是屡试不第的落魄家伙。 自己造反了,他们的前程也就无可限量了。 这才是他们愿意跟随自己奋勇向前的最本的原因。 而这一点,二郎早就跟自己说得清清楚楚。 有那种真正的忠义之士吗? 当然是有的,不过这样的人却是极少的。 正因为很少,所以每出现一个,历史之上都会大书特书。 民间需要英雄。 朝廷需要这些人来彰显自己的正义。 基本上,每个人都是有所求的,他们聚集在你的身边,是希望通过帮助你,来达到他们自己的目的。 不管是封荫子也好,还是名垂青史也罢,其在本质之上,都是一种个人的诉求。 而自己,现在能给他们这种希望。 “别看我们现在掌控的地域比赵宋更辽阔,但论起最基本的东西,我们与赵宋本没的比!”萧定道:“就拿这一次神堂堡之战来说吧,李义拓拔奋武打得极好,以损失千人的代价,重创了近万人的宋军,算是一场彻头彻尾的大胜。但是这一万人的损失,对赵宋来说,算什么呢?什么也不算。他们能在极短的时间内,集结起十万人甚至百万大军来。但一千人的损失,对于我们来说,就到很心疼了是不是?” 众人想要反驳,但想想还真是这个道理。 西北的人丁,没法跟赵宋比啊!所以这样的人命消耗,赵宋不在乎,但他们不能不在乎。 “两件事,做好两件事,我们便能长久的生存下去。”萧定道:“第一件,一定要守住横山一线,这是我们的命运线,丢掉了横山,我们差不多也就完蛋了。第二件事,尽量避免与赵宋拼消耗,因为我们拼不过,不管是人命上的,还是财力上的。” “总管,这是以后的事情。”张元道:“但是现在,我们首先要做的,还是要给赵宋当头喝,打赢了眼前这一仗,才有以后的战略布署啊!” “张超亲临陕西,集结重兵二十万,分秦凤路,陕西路,河东路三路来攻。”萧定冷笑道:“可是实际上,我们主要面对的也就是一路,陕西路。打垮了这一路,赵宋的这一次的进攻,就会全线瓦解。而要打好陕西路这一仗,第一个要打垮的,就是李度。击败李度,夺下嗣武寨,张超就失败了一半。”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