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信连连点头:“我记着呢!二郎,昨天还有一事儿呢,大郎的那些个亲兵里头,有个叫李义的,喝醉了后知道了我的名字,抱着我哭得可伤心了。硬要认我当弟弟,说他家五兄弟,仁义礼智信,可除了他,一家子全都死了呢!我一心软,就答应了。” 全家死光光,在边境之上,可真不是什么新鲜事。萧诚也是心下恻然。 “既然认了人家当哥哥,那就得把这事认认真真地放在心上,切莫开玩笑。这些血里来火里走的汉子,最重信诺的,你也不能丢了我的人才好。” “那是当然,所以我今天还想跟二郎请半天假,去街上买件好物事,送给我这新认的义兄呢!”李信认真地道。 “你准备买什么呢?” “汴梁城里啥好东西没有?”李信道:“不管是什么,都拿得出手呢!” “这些人都是军汉,一柄好兵器,说不定有时便是一条命,你去天工铁艺哪里,让韩老爷子给你一把好朴刀送给他吧!” 李信大喜:“二郎,像上次您把玩的那把刀?” 萧诚伸手敲了他一个脑蹦,“想什么呢?那样的刀,就只有一把,不知费了韩老爷子一家子多少心血?岂是想得就得的。不过呢,比起一般的普通货,那的确是好得太多了。总不至于让你小子没了脸面。” “多谢二郎。”李信兴高彩烈,“那我回头就去了。” 萧诚挥了挥手,示意李信去书房里准备灯火,他要读书了。 正准备离开院子,耳朵里去传来了一阵吐气开声和拳打脚踢的声音,他不由大奇,转头看向仅有一墙之隔的东跨院。 这第二进院子,本来就是一体的。东跨院归萧定,西跨院归萧诚。 后来萧定成了亲之后,又去从军了,家里便只剩下了高绮,再后来又多了一个萧靖。萧定在家的时候无所谓,但萧定长年累月不在家,小叔子与嫂嫂同居一院可就不大妥当了,所以这二进院子便进行了一次改造,在中间砌了一堵墙,彻底隔成了两个小院。 想要进去,要么便是从大堂那边进,要么就是从后院那边进了。 听到声音的萧诚走到了墙边,确认了对面正在练拳的正是自己的兄长,不由再一次抬头看了看天,这时辰还早着呢!自家这位兄长,也居然舍得从被窝里爬出来。 想了想,便从一边拖了一张凳子来,站上去,刚好出一个脑袋来,看向东面的院子。 果然,晨曦之中,萧定赤着上身,正在院子里呼喝有声地练拳。 看到那身贲张的肌之上好几处伤疤,萧诚心里不由得一颤。 “大哥!”他开口叫道。 萧定收拳转身,看向萧诚,笑道:“看来你也是与小时候一样,习惯了早起练拳读书了?” “我早打完拳了,正准备去读书呢!”萧诚道:“倒是大哥你,今儿个怎么起这么早?” 本想打趣两句,但一想还是莫要惹恼了兄长,再说了,大哥起来了,大嫂肯定也起来了,自己要是说几句轻佻的话被大嫂听去了,以后可就难做人了。 萧诚嘿嘿一笑:“今儿个起晚了。你也莫要趴在墙头上了,过来说话。” “不过来了,不太方便。” “小家伙,长齐了吗?就跟我说方便不方便,得,那我过来。”萧定笑着从架子上扯下了衣物,小跑了几步,纵身一跃,一脚蹬在墙上,借势再起一步,伸手攀住了墙头,轻轻巧巧地便坐在了墙头之上。 身后传来了啊的一声轻响,萧诚去瞧时,就见到大嫂正捂着嘴,看着墙头上的兄弟两人。 萧定回头笑道:“我与兄弟说会儿话,劳烦娘子吩咐厨房做了草餐,送到这边儿来。” “知道了!”看着墙头上的兄弟二人,高绮嫣然一笑,又转身进屋去了。 “嫂子见到你这伤疤,只怕是心疼坏了吧?”仔细瞧了瞧萧定身上的伤,最危险的一次,居然离着心脏只有约莫两寸的距离,当真是生死一线了。 “哭了好一场。还说要回去求家里长辈,莫要让我再去北疆了呢,都是些妇道人家的话。”萧定摇头:“看着是凶险,其实也没啥,外头穿着甲呢,老太爷当年留下来的甲胄,可不是普通货,这里是中了一箭,入两寸而已。” 萧诚骇然:“羽箭破甲,对手很厉害啊!” “应当是分军里的好手,十步之内,还来得及给我一箭,倒是大出乎我意料之外。”萧定道:“不过也就如此了,挨了他这一箭没死,他便只能把脑袋送给我了。” 萧定说得轻描淡写,但萧诚却能想象得到当时的情形有多么的危险。 生死胜负,当真就在一霎那之间。 “多谢大哥给我带回来的礼物。”引着萧定进了自己的书房,萧诚道。 “不过是些药材皮罢了,在北地,也值不了多少钱。”萧定笑道:“而且有不少是我从辽人哪里抢回来的。” “在北地不值钱,在这汴梁城中,可就值老钱了。”萧诚道:“特别是那几领貂皮,当真好得好,最难得的颜居然差不多。家里的库房里,可找不出来。” “正好给你做身袍子。”萧定道。 “我也有礼物给大哥呢!”萧诚道:“准备了近两年,我想大哥一定会喜的。”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