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而黑亮的卷发吹干后蓬松柔软,光脚往前走时,随意垂落的发梢和裙摆一起晃动,还裹挟了浴室带出的袅袅水雾,纯真中又显出稍许风情。 岑森看了眼。大约是这只花瓶太过赏心悦目,没过两秒,他又看了一眼。 “看什么看?” 岑森笑了声,没接话。 季明舒也不知道在警惕什么,不错眼地盯着他,沿着边边坐下,又一条腿一条腿地往上搭,见他没动作,这才拉高软被躺了下去,整个人盖得严严实实的,只出一颗漂亮又可的脑袋。 季明舒:“关灯,我要睡觉了。” 岑森也没多话,依言关了落地灯。 黑暗中两人的呼一前一后,没多久,又被同化成一样的频率,安静整齐。 两年都没和人同共枕,季明舒有点不习惯,左边翻翻右边翻翻,总觉得哪儿不对劲。 岑森倒很规矩,平躺下来就没再动。 空气中有清淡的木质香,大约是冷杉,天的冷杉味道。 糊糊快要睡着的时候,季明舒忽然知到一种离得很近的侵略。等她睁眼,岑森已经覆了过来,手臂撑在她的侧,将她笼罩在自己身下。 夜里光线黯淡,她隐约看见岑森深隽的下颌线条,往下,喉结不甚明显地滚动。往上,沉静墨黑的眼瞳里,望翻滚。 久不经情事,季明舒反应略显迟钝,被拨到肩带滑落才上来些觉。 窗外月如水,清凌凌地晃,睡前的不愉快也暂时被搁浅在这水边。 第3章 次一早,高照,光线穿过别墅区繁茂绿植,带着雨后初霁的明净。 季明舒睁眼,往上仰了不到两公分,又重新倒了回去。 她的被一条有力的手臂锢着,不得动弹。不过这会儿她也不是很想动弹,浑身酸疼,小腹以下还有点的,麻麻的。 很奇怪,岑森不是重的人,以前一个月差不多一两次,平平淡淡解决需求,姿势都懒得变。昨晚却像攒了两年家财要个干净般,逮着她一次又一次,折腾到凌晨三点才勉强结束。 他这样的在现实生活中应该算上功夫厉害吧?季明舒也不太确定,毕竟她也没有经历过其他的对比素材。 她胡想了会儿,又伸手在头柜上摸索。摸到遥控,她按了下窗帘开关。 可窗帘才开小半,岑森便半眯起眼皱眉,从她手里夺了遥控重新关上,紧接着手臂又搭回她的间。 “你把手拿……” “开”字还没说出口,岑森先一步将手收了回去,还拉了拉被子,不耐地低哑道:“别吵,睡觉。” ——打了褶的眉头透出,他是真情实在嫌弃她的聒噪。 拔吊无情,是他本人了。 好在季明舒也不急着起,不轻不重踹他一脚,又侧卧向另一边,捞起手机。 昨晚那场宴会今早还在热议,不过话题都是围绕明星。 身为合照时的绝对c位,苏程自是频频被人提及,还有时尚博主将苏程评为昨晚的最佳着装,评论也多是溢美之词,基本围绕“影后一出手,野靠边走”这一主题展开。 季明舒翻了翻,所有拍到苏程的图不是缺了一半,就是做了远景模糊处理,连《零度》官方发布的视频也是如此。 这倒不算稀奇,毕竟岑森在大众视线里一向隐身。 不过经了昨晚一遭,圈子里该知道的,基本都已经对他这位京建太子爷的回归了然于心。 京建是岑氏的家族企业,但内部派系相当复杂,内斗多年不断。 到这一代,岑远朝一系一支独大,把控着红头文件里的重点建设项目还有核心营收的君逸酒店集团,在京建拥有绝对话事权。 可岑远朝近年来身体状态不大乐观,急救室就明里暗里送了几次。 他这一病,西风渐起,虽不至于倒东风,但上蹿下跳地扑腾,也着实在京建内部掀起了不少波澜。 身为岑远朝独子,岑森肩上责任重大,他的能力倒也与责任相匹,看着斯文俊朗,谦逊温和,出手却是出了名的凌厉干净。年轻一辈里,鲜少有人敢直撄其锋。 而且岑森向来是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为了联合季家打南岑旁支,季明舒这种京沪圈里赫赫有名的骄纵大小姐也是眼都不眨说娶就娶。 当初岑季联姻的消息一出,大家都觉得不可思议,甚至不少人都觉得宣布联姻不过是权宜之计,婚礼并不会真正到来。 但随着订婚宴如期举行,岑森从君逸旗下的华章控股被调回集团总部担任开发部总监,这位太子爷要借姻亲助力入主东之势也愈发明显。 婚讯宣布至婚后回门那段时间,围绕岑森和季明舒的话题从不曾断。 直到新婚半年过后,两人八卦才从茶余饭后的谈资中逐渐淡出。 可就在这时,岑森忽然主动提出调任君逸海外部,说是要远驻澳洲,开拓海外市场。 这自然又引起了一片哗然。 岑森刚刚调回君逸总部的时候,便力排众议推出主打“温泉度假”概念的子品牌“水云间”。 那会儿看好项目的人很少,他强行推动项目又无法短时间内收到成效,难免在其他方面受到集团高层掣肘。 可他也不曾让步,只白刃肃清旁支宵小。雷霆手段下,一时也算“一手遮天”。 就这么一路扛扛到了酒店落成,百尺竿头,本应借此更进一步,岑森却忽然来了调任海外这么一出,的确是令人费解。 眨眼两年过去了,现如今提起温泉酒店,住不住得起的都会下意识想起君逸水云间。 品牌印象如此深入人心,这便是无声却最直接的肯定。 而岑森也不声不响在这时候悄然回归,大家沉寂多时的好奇心不免被勾起,昨夜到今早,私下议论得厉害。 季明舒也收到了一大波狂轰滥炸,微信里,红未读消息密密麻麻,只看预览便知,都是在变着法儿问她岑森的消息。 谷开倒没打探岑森的心思,一大早发来语音调侃: “还没起?” “岑总这上功夫非同一般啊。” 季明舒只点开了第一句,可没等她放到耳边听,下面一句也顺着外放功能自动播了出来。 她下意识想要暂停,手速却没跟上语速,按上去的时候语音刚好播完,暂停也变成了重播:“岑总这上功夫非同一般啊。” 四下寂静,夹杂微弱电声的戏谑重复两遍,有点像是听者意犹未尽的确认和肯定。 季明舒紧张地竖起耳朵—— 身后原本均匀的呼,好像断了。 她僵了僵,将手机慢动作至枕头下方,身体绷得直直的,脚趾也不自觉蜷缩起来。 岑森已经醒了。 他睡在的左侧,扫了眼季明舒侧得笔的薄瘦背脊,无声一哂。 没一会儿,他掀被起。 季明舒听到脚步声从的另一边渐趋渐近,立马闭上了眼,只是睫还不听控制地上下颤动。 很快,脚步声至近前,她没由来地屏住呼,短短一瞬,脑海中便模拟了好几种不输气势的对呛。 五秒。 十秒。 三十秒。 那脚步声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直到浴室传来哗哗水声,季明舒才反应过来——岑森本就懒得揭穿她在假睡。 不知怎地,她心里升起一股闷气,睁眼盯着浴室方向看了几秒,忽然掀开被子,撒气似的重重靠在头。 余光瞥见岑森那边的柜子上放了沓资料,她倾身,费力往前伸手,够了半天才勉强够上。 《君逸集团设计师酒店开发企划书》。 季明舒原本只是单纯扯来撒撒气,可看到封皮标题,眼神不自觉有了变化。 岑森从浴室出来时,就见季明舒靠在头认真翻阅资料。 她的睡裙被蹂躏一夜,不规矩地向上翻折着,双腿舒展叠,显得又长又直,还白得晃眼。 季明舒注意到他的响动,眼睛却还不舍得从资料上移开,只边看边问:“君逸要建设计师酒店?” 岑森“嗯”了声,稍稍抬起下颌,扣衬衫领口的第一颗扣子。 季明舒没再说话,继续翻页。 她是季家这一辈唯一的女孩子,虽然父母早亡,但姑伯长辈对她都是出了名的千宠万。大学毕业后嫁入京建岑家,更是让她坐稳了四九城名媛圈的头把椅。 她的常就是受邀参加各类party,没事打个飞的世界度假,人生easy模式下人人称羡。 大概也没人记得,她其实是scad室设专业的高材生,不是大脑当摆设只会买买买的草包花瓶。 “我记得你以前是在scad念室内设计,有兴趣?”岑森忽然问。 季明舒抬头,盯着他看了几秒,就没想到这便宜老公还记得这事儿。 好半晌,季明舒才回过神来。她悄悄掩住正合心意的窃喜,在脑海中酝酿拿乔的说辞。就像是公主屈尊降贵般,赏他一个脸面。 可没等公主殿下亲开金口,岑森又说:“过段时间酒店落成,我让人带你过去提前参观。” ……? “参观?” “难不成你还打算参与设计?”他想都没想,“不行,酒店不是给你练手的地方。” 季明舒忍不住说:“昨天的晚宴现场就是我设计的。” 岑森顿了顿,回头看她,“原来是你设计的。” 恍然大悟,又意味深长。 “你什么意思?” “就是更不能让你参与的意思。” 他慢条斯理戴好腕表,半垂下眼,了然定音。 季明舒本来就有点心虚,听到这话,耳泛红,人也瞬间就坐得笔直。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