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予骞又一次转身,且更用力的撞了她肩头一下。等到他再转身坐好后,言语轻轻拍了拍他的右臂,弯着乌亮的大眼睛问他,“王爷,您的手臂好点了吗?您肩膀疼么?” 他漫不经心地看着他,语气清冷倨傲的缓缓启口,“你觉得呢?” 说实话他傲慢的态度刺言语的小神经,她有点不太想搭理他。 但转念想到他身上的伤,她的良心又认为她不该同救命恩人斤斤计较,谁让人家是手握兵权,高高在上的皇子呢,人家有傲慢自大的资本。再者说,她的主要目的是提醒他,行行好,别再撞她了! 言语宰相肚里能撑船不跟他一般见识,她假装看不到他欠揍的模样。 她一面帮他往碗里舀猪脚汤,一面温言道:“王爷,您身上有伤口,不能喝那么多酒。您喝点汤,猪蹄是今早他们去城里买的,我熬了几个时辰,营养都在汤里了,多吃含蛋白质丰富的食物有利于伤口愈合。” 陆予骞不接受她的好意,目嫌弃的把碗一推,“又不是女人做月子,我不喝汤汤水水的玩意。” 话已出口,言语才意识到最后一句话不该说,幸好陆予骞忙着使子没注意。 同样是一句话,不同的语调说出来,完全能表达出不同的意思。 陆予骞自己可能没察觉,他那句话说的有点像个任使小脾气的熊孩子。言语心里觉得好笑,抬眼看了看他,暗叹好看的人使小子的臭模样,都比别人看起来漂亮可。 她一面低头帮自己盛汤,一面小声嘀咕:“不喜汤汤水水,还喝那么多酒!” 盛完自己的汤,她又把他的碗往他面前一推,“那晚您又救了我一命,我还没说声谢谢。我以汤代酒,谢您的救命之恩。王爷能赏个脸吗?”言罢,她端起碗碰了一下他的碗沿,眨着笑眼道:“我先干为敬。” 别以为嘀嘀咕咕说的话他没听到,用这种办法哄他喝汤,也亏她做的出来。他不情愿的端起碗,“难道我生挨这一刀只值你这一碗猪脚汤?” 陆予骞不喜喝猪脚汤,她看出来了,因为汤就在他面前,但他总是绕过它。她让他喝汤一是含蛋白质丰富的食物确实有利于伤口愈合,还有最重要的是存着戏他的心思,谁让他总是莫名其妙的无理取闹。 眼下他不意她拿一碗汤应付他的救命之恩,她总得卖卖乖,她温言暖语道:“那牛您喜喝么?吃蛋么?” 陆予骞心说,牛?蛋?把他当贪吃的孩子呢!他说:“不喜。” 她微不可见的蹙了下眉头,“那您跟我说说您喜吃什么,我明儿给您做。” 两人接触时间也不短了,渐渐的陆予骞也摸透了她的脾气。 她跟他一样吃软不吃硬,你不能在她面前摆出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否则的话,她指定不搭理你。她需要软软的对待,哪怕是要算计她,也得软软的,如此更省时省力。 她这种人最怕别人对她好,若是一对她好,她就没办法了,什么臭脾气了都没了,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讨给别人。 说实话,她这种人最分不清好赖人,最容易被人卖了不自知,还替人家那笔丰厚的收入高兴。标准的蠢蛋一个。 对她了若指掌了,也就明白了用什么方式跟她相处最合适。 他又说:“难道就只是明天么?我记得那时你说过,你要听候我差遣,报答我制止伤愈。其实我救你,为的并不是要你报答我。不过既然你有这份心,我也不好不领情。如今我这手臂受伤了,生活起居实在不方便,如果你还有那份心,就在我身边待些子吧。你愿意吗?” 不是不想报答他的恩情,只是…… 言语有些为难,就在她沉不决的时候,又听到他说:“如果你不愿意就算了,我不勉强你。哦,对了,你也欠了唐晔恩情吗?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就报他的恩去吧!伤臂带来的不便处,我自己想办法解决。唉,你说我这手掌怎么迟迟不见好转呢?” 他是在故意说话给她听吧? 若论恩情,他实打实的替她生挨了两刀,唐晔自然没法跟他比。如果她不答应他,她和唐晔共住一帐,接触自然多,如此一来即便没有存什么对唐晔报恩的心,也真成报恩了。而且还是面对两份恩情厚此薄彼了,她又一次不分主次的负了王爷的恩情。 她若想再昱军凯旋时顺利离开,必须得得到眼前这人的首肯。若是他再以怀疑她是探子为由扣押她,她也只能吃哑巴亏,无力反抗。所以还得在他面前好好表现,证明自己是个纯良无害的好人。 思及此,她连忙说:“做事要分主次,报恩同样。唐将军虽然对我照顾有加,但跟您的恩情比起来,孰轻孰重,我还是分的清的。” 他一脸不以为然,乜眼觑了觑她的脸,“这么说,你是愿意留在我身边了?” 她说:“若不是为了救我,你也不会受伤。我人微力薄无以为报,于情于理,都应在您身边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否则我会良心不安的。” 他闻言在心里冷哼一声,说的好听,若不是他厚着脸皮主动要求,她的良心大概还不知道在哪逍遥呢! 他俩说话间隙,又有将士来向陆予骞敬酒,他依旧来者不拒。不过他的目的已然到达,如果再继续来者不拒,大概他会被灌晕。 他本来就头疼不适,台上女人嗯嗯啊啊吵的他脑仁疼痛了。他轻拍言语的手腕,她抬起头看他,眉目温和。 他指指身后东南方向,“能陪我去那边坐会儿么?你看总有人来敬我酒,我又不好拒绝,这样下去,我得醉成一滩烂泥。若是我醉了,你能背动我吗?”他语气无奈,话也说的委婉平和。 她随身伺候他,若是他醉成一滩烂泥,倒霉的人是她。她微微一笑,“可以是可以。不过去之前您能把这碗汤喝了么?我是诚心诚意谢您的,您不喝,是不领我的情吗?” 陆予骞微皱眉头,抬手抵了抵眉心,然后端起碗仰头一饮而尽。事后把碗口冲地面一翻,一滴不剩。 瞧看他皱着眉头喝完,她完全一副恶作剧得逞后沾沾自喜的小模样。戏他一回,值得如此高兴? 一碗汤对他来说虽然不喜,喝了却也不会恶心的吐出来,居然就能把她哄的这么高兴。有意思! 虽说姑娘家有点小心眼,有时候蛮可有趣。怪不得高茁他们那么喜跟女人厮混在一起,嬉皮笑脸的逗姑她们开心。原来哄女人高兴是一件同时也能令自己高兴事,稳赚不赔的买卖他喜。 三言两语能让自己高兴,又能让她人开心,这可比他一人枯坐书房研究兵书,或是跟纨绔富贵们吃喝玩乐有趣多了! …… 他们双双离席,围绕着营地外围漫无目的散步。天幕幽蓝繁星点缀,清风拂面虫鸣不断,是个美好而宁静的夜晚。 陆予骞不喜嘈杂的环境,更不喜呱燥的女人,可是如此宁静的夜晚,以及如此沉默的言语,又让他觉得沉闷。 他一面走路,一面连续不断的转头看了她几次。他的动作那么明显,他就不信她注意不到,可她居然就真的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他讨厌被她无视的觉。于是,他抬起手绕过她的左肩,轻拍了一下她的右肩头,这下她终于肯转头看他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呃.....那个......我发现一件事,“□□去”三个字会被屏蔽变成口口。 俺不污,思想纯洁的很,只不过给16章捉虫时看到了两个口口,觉得纳闷,然后一查看,居然是?□□去?这三个字,然后俺就忍不住想歪了......【尴尬 ☆、行么 言语又不瞎,他的小动作她怎么可能注意不到,无话同他说,不想搭理他罢了。不过肩膀这么一拍,她不想搭理他,也得敷衍敷衍他了。她问:“怎么了?” 他眨巴着黑亮的美眸望着她,支支吾吾地问:“你为什么不说话啊?” 言语闻言微怔,忽然觉得这样的丞王殿下有些傻里傻气的可,忍不住弯起眉眼笑了。 她是在笑话他吧?陆予骞也觉得自己这句话傻透了。他想跟她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一时间不知道哪筋搭错了,鬼使神差的冒了这么一句傻话。 她笑话就笑话吧,他无所谓,反正别那么沉默就行。 如此明目张胆的笑话他,言语怕他生气,很快便敛了笑容。他还在等着她的回答,她想了想,尽量温和地说:“我这人笨嘴拙舌不太会说话。要不王爷您说,我听着。” 他不大高兴似得蹙了蹙眉头,“你是怕说错话得罪我吧?” 她不置可否,沉默以对。 难道在她眼里,他就那么不辨是非,毫无容人之量?他有点委屈,又抹不开面子为自己辩解什么。他沉片刻,而后故作不屑地说:“鼠胆之辈。这样吧,以后在我面前,准你畅所言。” 她诧异地看他一眼,点点头说:“谢王爷。” 话已至此,陆予骞一面旷野信步,一面静待言语主动挑起话题。哪成想,他等的耐心都要耗尽了,她依旧安静沉默的跟在他身边,像空气一样无处不在,可又令人不痛不,受不到她的存在。 她的沉默让陆予骞有些失望,他都说了准她畅所言,她为什么就不相信他呢!还是她就没话同他说? 对于言语而言,他们接触之间长了,她也渐渐对他的脾气格有了新的认识,慢慢的改变了两人初相识时,对他的印象。心理上从最初对他敬畏惧怕,到现在可以大胆跟他开几句玩笑话。 不过他说准她畅所言,这个她可以敷衍应是,却不能真的那么做。毕竟王爷若是翻脸不认人,她是无力招架的。 再者说,她也确实无话同他说,她的处境就像时刻走在悬崖边上,所谓说多错多,不说无过,她不想因一句不当的言辞被踢下悬崖。 不管同谁相处,若想进一步了解对方,都必须要有语言。若是对方子沉默,而你又想多了解她,那就只能自己主动一些。 陆予骞试着步下高高的王爷神台,一步步往言语身边走。他轻咳一声,漫不经心地问:“我记得你说过,你二十一岁,是吧?” 因为那次的口误,言语虚长了一岁,不过都是些无所谓的事。她点点头说:“是。” 他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而后犹豫片刻,开口问:“我记得你说过你尚未婚配,那你有心上人吗?”他的语气听起来有些不自然。 言语忙于学业的同时还要打零工写小说,整忙得争分夺秒,哪有时间考虑情的事。她说:“没有。” 没有?真好!他心里高兴起来,不过面上还是那副闲闲散散的样子。喜怒不形于嚜,该装腔作势时,还是得毫不含糊的。 二十一岁还未许人家的老姑娘,年纪是大了些,不过陆予骞不介意,他喜的是她的人,管她多大年纪。况且只是相差一岁多些,不足计较。 “今年腊月十九,我也年二十了。”冷不丁的他冒出这么一句话,而且还详细的报上了自己的生辰期。 言语未多想什么,面无表情的“哦”了一声,然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她是个木头人么,他都主动说了这么多了,难道她不觉得,她也应该主动说点什么?真是鬼心窍,他为什么要喜这个老木疙瘩。 忽然间他觉得,她的存在犹如冬里穿在身上的衣,了要被寒风刺骨,穿在身上又蛮不舒服。幸好光不错,期望不久后,衣能被光烘干。 …… 要说高茁这人真是讲义气,好样的,他愿为兄弟两肋刀,为了能帮兄弟扫清情路障碍,他甘愿喝到趴在地上吐得昏天黑地。 话说,很久很久以后,高茁想想自己做的那些事,就恨不得自己俩大耳光子。一个不留神,居然让丞王那厮渔翁得利了! 可是现在,没看清具体局势之前,他做的那叫一个有成就呐!他心里盘算着,等什么时候唐晔娶佳人过门,他就去跟他俩说道说道他做的这些丰功伟绩,必须讨要一个大赏。 当高茁恨不得把胃都吐出来的时候,他还在想,至少今晚郑王是没神捣了。唐晔那小子有福,美人在怀,他抱着枕头聊以藉吧! 郑王被高茁灌的晕头转向,由小兵搀扶着回了营帐倒头大睡,确实没心力找他家小语笑语言了。 可是即便如此,唐晔就真的能如愿以偿,美人在怀吗?答案当然是否定的。 今晚唐晔喝的不少,他原以为回到营帐,便能见到笑意融融的言语。他怀希望的掀开帐帘,入眼处没有她的身影,他喊了几声她的名字,没有人回应他。 天已晚,她不在帐内,他心生担忧。四处找寻的过程中,他碰到了陆予骞,听到陆予骞说:“是在找言语吗?我饿了,她在给我备夜宵,你回去休息吧!” 唐晔身为此次西征的左将军,责任重大军务繁忙,对于陆予骞和言语的那些接触,他并不是很清楚。而且即便他什么都清楚,目前来说他也没有任何立场阻止陆予骞和言语往。 如果不幸大家同时喜上一个女人,唐晔也不会退步的,不说陆予骞不是那种拿身份制下属的人,就算他拿权势他一头,他也定要力争到最后。 这些年他太苦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能触动他心的女人,他不能轻易放手。 …… 当时陆予骞和言语回来时,将士们基本都已喝的七倒八歪。陆予骞不肯回去睡觉,嚷着肚子饿要夜宵。 言语很无奈,可是她要知恩图报,理当足救命恩人的要求。她问他想吃什么,他说了一堆她连没听过名的食物,她摇摇头不会做。 他倒也好伺候,还是老样子吧,她做什么他吃什么。 言语担心唐晔见她迟迟未归,会四处找她,便想先去跟唐晔说一声,再去准备夜宵。陆予骞却不同意,他自告奋勇替她跑腿。 军营里是非常简易的天开放式庖厨,食材以木耳海带等晒干宜保存的干货居多。言语看了看今早去城里采购的食材还留下不少,泡好的木耳留了一小碗在那里放着。她自小独立惯了,做饭家务样样得手,起衣袖便忙活了起来。 瘦含蛋白质丰富有益于伤口愈合,她便把剁成泥状,又将葱姜蒜切碎加入开水侵泡,侵泡一定时间后分次少量加入泥里,每次加入均用筷子搅匀,做好后再放入其他调料搅拌,最后又把木耳切碎搅拌进馅里。 做完这些后,她又把蛋打散里面加入少量面粉,如果有玉米淀粉更好,没有只能凑合着用。然后把蛋搅拌均匀,入锅将蛋摊成蛋皮。 最后一步将拌好的馅均匀的平铺在蛋皮上面,卷好,放入锅里蒸。 陆予骞回来时,言语正在搅拌馅,他也不吭声,自己找了一颗树倚着,双手抱,神态悠闲的看着她为他张罗夜宵。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