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充斥着食物的香气,一切都很安宁——除了气氛很有些微妙。 不多久,何知礼煮好饺子,端进餐厅。 他把路渺渺叫过去,两个人一起坐下吃饭。 路渺渺坐在何知礼对面,默默地不说话。不得不承认何知礼的手艺很好,番茄汁的酸甜浸入滑的牛,鲜香可口,多汁,很是足口腹之。 只不过何知礼给她盛得有些多,她只吃了七八个,就再也吃不下,剩下一多半留在碗里。 何知礼看见也没说什么,等吃完自己的,伸长手臂,自然而然地把她那碗接了过去。 路渺渺有些震惊,想要阻止:“喂……” 他难道要吃她吃剩的东西? 虽然不浪费是好事,可这个举动太过亲密,他们还没到这种关系吧? 然而何知礼只是看她一眼,平平问道:“还是你选择自己吃完?”她吃得确实太少了。 路渺渺:“……” 路渺渺犹豫半晌,还是选择回手指。 她已经很了,而且路贞规定她的体重不能超过固定值。她不可能再下筷。 算了……路渺渺安自己,反正只是一碗饺子而已,又不是真正的口水换,他想吃就吃吧。 * 吃完饭路渺渺就要回去。 她这周原本不打算回穆兰道老宅,但是昨天和宋姨打的那通电话让她不能不在意。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回去一趟。 她担心是外公出了什么问题,宋姨瞒着没有告诉她。 她换好鞋子,站在玄关,刚要走,何知礼拿起桌上的车钥匙,走到她跟前道:“我送你。” 路渺渺下意识拒绝,“不用,我要回家,不是回学校……” “那正好,”何知礼说,眉梢微微抬起,“前阵子听说你外公生病住院,一直没有去看望,正好趁着这次机会去看看他老人家。” “……” 何知礼好像真的打定主意去看她外公,车开了一段时间,特地停在一家高档的商铺门前。 商铺装修古典,里面一桌一椅都是有考究的黄花梨,就连随意端出来的五彩小盖钟,都是成窑烧制的品。 卖的东西多是珍贵的药材,适合给老年人滋补身体。 何知礼想带她进去,她却停在门口,说:“学长自己进去吧,我在外面等你。” 里面的人她都认识,以前外公也经常带她来这里。 如果他们看到她和何知礼一起进门,难保不会对外公说什么……为了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路渺渺还是选择在门口等待。 何知礼沉默,看她一眼,倒也没有强求,独自走了进去。 路渺渺站在门外,身体倚着墙壁,将头顶帽檐得低低的。 饶是如此,仍旧抵抗不了太的余温。 天边余霞成绮,黄昏沉沉,将整个街道都镀上一层金黄。 她从背包里拿出太眼镜,正准备戴上,视线一抬,看见对面琴行走出来的身影。 白的球衫,修剪整齐的头发,清隽飞扬的面容,正是她的“弟弟”宋赞。 她动作微顿,然后很快如常,平静地戴上墨镜。 对面的人正好也看到她,脚步定了定,似乎比她还要惊讶。 自从上回在苏家大院偶遇后,他们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当然,这很好,路渺渺也不认为他们有什么见面的必要。 他们各自生活,互不干扰最好。 宋赞好像刚从琴行挑选完钢琴,和店里确定好送达时间,就坐上门口的跑车。 他踩下油门,车子离弦而出,很快就没了影子。 然而过了一会儿,又主动默默地开了回来。 他停在路渺渺面前,似乎经过了一番挣扎,还是推开门走了下来。 少年面容犹豫,下颔紧绷,停在她几步之外,开口问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路渺渺早就看到了他,只是对他的行为一直不理不问。此刻听见他的问话,也只是稍稍转了转脸颊。 她不说话,只出一张小巧的下巴,以及一张嫣红的朱。角轻轻抿起,看不到那双乌黑明亮的眼睛,显得很有几分冷漠。 宋赞以为她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说道:“上回在苏院那些话,我不是……” “没关系,”路渺渺开口打断,似乎没有和他说话的心情,“反正我也没有在意。” 宋赞脸变了变,有些难堪。 这是他人生第一次想和人道歉,没想到还没说完,就被毫不留情地打了回来。 他羞恼,又有些赌气,从口袋里出一张准备好的门票,进路渺渺的手里,“这是你喜的victor音乐会的门票,别人送给我的,反正我也没空去,你想要的话就送给你……” 没想到路渺渺看都不看,就说:“我不想要,谢谢。” 宋赞不信,“为什么?你不是很喜他么……” 他别扭地想把那张门票送给她,路渺渺却不想承他的人情,坦然拒绝。 何知礼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就看见一辆显眼的阿斯顿马丁旁边,站着一位清俊英气的少年。 少年紧紧攒着路渺渺的手,似乎不想让她离去。 第30章 第30章 chapter 30 victor是欧洲当代一位很有名的钢琴家。 当初路渺渺和宋赞第一次见面, 就是在以victor名义举办的欧洲古典乐坛上。 宋赞得知她会去那场音乐会, 提前也订好了机票, 和她一起飞往欧洲奥地利。 音乐会上, 路渺渺的票位在池座最前方,整个观众席最好的位置。 宋赞坐在她的后面, 正好能看见她的侧脸。她全程目不转睛, 认真地观看台上的演奏, 他就以为她很喜这名钢琴演奏家。 殊不知路渺渺的门票是路贞订的,行程也都是路贞在一手办。她不转眼睛, 是因为在思考别的事情。 她一点也不喜victor,更不喜钢琴。 她只是在完成路贞布置的任务而已。 当然,宋赞不知道这些,一心想给她音乐会的门票:“反正这是最后一张, 去不去随你,这张票你自己看着处理……” 话音未落, 就被斜里一只瘦有力的手掌按住手腕, 阻断了他接下来的话语。 对方面无表情,用力一握,就痛得他立刻松开紧握着路渺渺的手心。 宋赞后退一步,抬头看向对面的男人。 眉目英俊,五官深刻,正是上回在苏院看到的男人。 他还记得他,那次也是他替路渺渺解围。 宋赞先是不忿,然后一嗤, 转头看向路渺渺,“这是谁?也是你那些肤浅的男朋友之一?” 没等路渺渺开口,他已经对上何知礼,“我劝你少手我和她的事,你知道我们是什么关系么?” 何知礼微微眯了眯眼睛,收回手臂。 他比宋赞生得高,体型也有成男人的健魄,和少年的青涩稚相比,多了几分迫人的气场。尤其现在勾着角,声音冰冷:“你们是什么关系,对你现在的行为有什么影响?你是她名正言顺的家人,还是我这种肤浅的男朋友,能让你这样当街拦住一个女孩的手?” 宋赞被他说得羞愧,“我……” 然而“我”字之后,再无反驳。 “如果都不是,”何知礼开口,薄讥讽,语气又冷又重,“宋少以为自己有什么资格,能够这么三番两次地扰她?” 不知是否戳中宋赞心里的隐秘,只见他脸白了又青,彩纷呈。 面前男人说得没错,他确实没什么资格。她没有打扰过他们的家人,也没有破坏过他父母的情,是他一直在打扰路渺渺。 他寻找各种理由,出现在路渺渺身边。 意识到这一点,少年面难堪,却又执拗地不肯承认。 他转头复杂地看了路渺渺一眼,很快移开,然后逃避似的跳上路旁的跑车。 “我没有扰她!” 走之前,还不忘扔下这样一句话。 宋赞的阿斯顿马丁越开越远,路渺渺终于收回视线,摘下脸前的太眼镜,转眸看向何知礼。 何知礼以为她又要笑话他“什么时候成了她的男朋友”,没想到她只是低头,轻轻一笑说:“学长进去了好久。” * 回去的路上,山道畅通无阻。 何知礼抬手关掉车上的音乐,问路渺渺:“他一直这样着你?” 这个他,不用明说,肯定是指宋赞。 路渺渺撑着脸颊,目光投向窗外,认真想了想,说:“不是。” 起码他们刚知道彼此的时候,宋赞不会这样频繁地出现在她面前。 他们第一次见面,几乎没有任何言语。 后来回到学校,才得知宋赞就读的初中就在她学校附近。 那时候他们偶尔碰面,场面非常糟糕。宋赞热衷于对她冷言冷语,十五六岁的少年,说起狠毒的话来一点都不留情,一句一句都戳中路渺渺的伤疤。 所以何知礼一开始对她冷嘲热讽的时候,她本觉得不算什么,毕竟更难听的话也听过。 后来有一次转折,是在国际青少年钢琴比赛的时候。 宋赞和她一样学钢琴,与路渺渺的情非得已不同,他是生来热音乐。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