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璃宽是信心的,“至少她也没有否认啊,刚才还叫主上‘阿准’呢,直接把令主动哭了。” 瞿如嘀咕了下,“不是为了在冥君面前涨令主威风吗。” 可能男人和女人的视角不同,对待问题的理解也不同吧!男人觉得只要不否认就是默认,女人眼里默认离承认还有很长一段距离。不管怎么样,令主高兴就好,为了讨个媳妇十八般武艺都使遍了,确实不容易。 抬头看看,酆都城越来越近了,那高大的门楼上有呲目裂的饕餮纹,两只眼珠子饰以巨型的夜明珠,方圆三里内都被照得灯火通明。 长长的吊桥上,有翩翩丽人当风而立,明珠的光略显清冷,她的脸也是冷的。抬了抬手,大军城一人能当似的,所有人都停下了,冥君下马赔笑,“卿卿怎么来了?” “我听闻魇都令主驾临,主上出城十里接,为什么没有命人通知我?”冥后飞扬的眼向大轿瞥来,忽然莞尔,“上次令主大婚告吹,我本以为又要单身个万儿八千年的,没想到这么快就补救回来了,可喜可贺。今次是携魇后同来么?既然有女眷,我怎能不出呢。主上疏忽了,连累我失了礼数,让魇后笑话。” 无方坐在轿子里,透过门上轻纱,能看见轿外的光景。 那弱眼横波的女人应当就是冥后吧,酆都对美的标准似乎有些诡异,煞白的脸上描绘出血红的,美则美矣,总觉得森。无方一眼便能看穿她的真身,原来是个罗刹。莲师渡化妙拂洲的时候有罗刹女不愿入佛门,仓惶出逃,这位冥后应当就是当初的漏网之鱼。 多可惜,曾经离正果那么近,却宁愿在这不见天的酆都为后。无方对她的选择到遗憾,除此之外女人面对女人,有些细微处的东西,霎那间就可以决定印象的好坏。 她转过头,轻轻对令主说:“我不喜她。” 令主乐颠颠地,“好,不喜得好。” 她无奈地垂下嘴角,还是从大轿中走了出来。 魇后的美丽呈放状,照耀了酆都城外的一大片。她没有浓妆抹,前只佩戴着令主强行给她别上的那朵情侣花。她有清冷的面容,温柔的眉眼,提着罗裙款款而来,拱手行了一礼,“冒昧打搅,还望冥后见谅。” 彼此审视,对方一目了然。冥后的角含着笑,笑容却慢慢有些难以为继了。 如果这位魇后的各种条件都不如自己,那还说得过去。她曾经不止一次猜测过新娘子的容貌,实在没有想到她会有这样一副长相。不说相形见绌,只觉得自己的信心受到了打击,她远比她想象的要好。 算情敌吗?其实也不算。当初她刚到梵行刹土时,和令主有过几面之缘。白准这人看上去吆五喝六十分嚣张,其实有一颗孩子般赤诚的心。加上魇都在刹土上的地位无人可以撼动,她漂泊太久需要找个依靠,便动了和他结姻的心思。她自认为外在条件无可挑剔,可是没想到,靠近他他就掩鼻,得她尴尬不已。 她不死心,向他尖叫:“为什么?” “臭。”他退避三舍。 臭?明白了,是嫌她吃人,身上有腐烂的味道。可是一个杀鬼如麻的妖怪,有什么资格挑剔她?她在魇都外骂了他三天娘,他连面都没一下。她口干舌燥,却听说他上边山挖野菜去了,最后她只好转投没人会嫌弃她的酆都,嫁给已经吃掉了几任冥后的冥君。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冥君简直是属螳螂的,几次笫间蠢蠢动被她痛打,后来就老实了。现在的夫生活还算和谐,可是只要看见那黑袍,她还是说不出的伤,反正妖界神出轨不算犯法。 她拿挑剔的眼光打量新任魇后,从上看到下,又从下看到上,为什么明明是煞,她却没有任何腐朽的味道?她微微前倾身子,在她领上嗅了嗅,闻不见尸臭,只有绵长的檀香味。她奇道:“魇后平时有什么饮食习惯?” 这样的开场白从来没遇见过,无方笑得很得体,“一三五吃荤,二四六吃素。”然后冥后的笑容就不见了,是一瞬离,无方恍惚明白了点什么。 她记得婚礼前令主来送嫁衣,说衣裳是冥后帮忙做的。后来又带了玉容膏,那也是冥后送的……看来他们之间还有些不可告人的往事呢。她不动声,回身望大轿,令主紧扣着双手站在轿前,是不是在担心着什么?原本以为老实的人,其实也没那么老实嚜。 她低头浅笑,沉溺在她美貌下的冥君这时才回过神来,上前比手:“嫂夫人入城吧,本君已经命人备好了酒席,为白兄和嫂夫人接风。” 当然款待嫂夫人是首要,白兄完全属于附带。冥君脚步轻快,已经很久没有自己风度翩翩的觉了,美人就是能够发人的热情啊。 进了酆都的未婚如鱼得水,她向冥后道谢,向冥君微笑,跟在后面的令主心如刀绞——她怎么好像把他给忘了?就算周围都是同类,也不能把他这个未婚夫扔到脚后跟吧! 他急急追上去,“娘子,你等等为夫啊。”好羞,追上了一把抓住她的手,再也不撒开了。 冥君笑得会心,冥后悄悄撇了下嘴。 进入无岸殿,阔大深远的殿宇两侧燃着熊熊的火。火光照亮侍立的小鬼,虽然丑得各有千秋,但此刻都极力地挤出笑脸,还是有三分可之处的。 斟酒、上菜……冥君坐得离魇后有点近,他极温和地同她搭讪:“先前嫂夫人说有事要问本君,究竟是何事,本君一定知无不言。” 无方向他举了一下杯,“这件事恐怕会令冥君为难,我先敬冥君一杯。” 冥君受宠若惊地还礼,令主失落地跟着喝了一杯。 她偏过头去,到底没有撇下他,“阿准,这事还需你替我求冥君呢。” 令主立刻血复活,起了膛对冥君道:“上次婚礼你们也看见了,新娘子是个男的,他是魇后的徒弟,冲着搅局来的。现在那徒弟莫名其妙蒸发了,本大王动用了魇都所有人马,向辖下妖族发出手令,一个多月过去了,均未找到他的下落。魇后担心他已经死了,凡人入轮回,必要经过你酆都,我们此来是想请冥君替我们查一查酆都九幽十八狱里,有没有这个叫叶振衣的人。” 冥君半张着嘴,半晌明白过来,“白兄是被魇后的徒弟耍了?” 令主不耐烦,“是啊,不过我一点都不生气。好了,你可以帮我查一下了吗?” 冥君低头挠了挠额角,“这事儿不好办啊,人之生死是机密,不能随意的。” 哎哟,对他客气,他倒抖起来了?令主抬高了嗓音:“那我提个更直接的要求好了,让我看看你的堕落生册。” 冥君更慌了,“你是认真的吗?” 令主说是啊,“我什么时候和你开过玩笑吗?” 眼看又要呛起来,冥后忙出来打圆场,“堕落生册在一殿秦广王手里,这个月还没有送达酆都。令主要是等得及,可以小住几天,要是等不及……容我想办法为令主打探。” 果然还是朝中有人好办事啊,无方垂下眼,杯里清酒微漾,倒映出一张冷漠的脸。 ☆、第 39 章 其实当真有心打探, 本用不了多久。酆都辖下的衙门虽然多, 但每司都有固定的负责人,想找一个魂魄, 不费吹灰之力。冥后盛情相留,当然很有目的,想知道十八狱里有没有他们要找的人, 总需要沟通一下细节。否则世上同名同姓的那么多, 很难确保两者之间恰好对上号。 冥君这头呢,既然夫人开口答应了,也不便再多说什么。白准这人品比较恶劣, 万一惹恼了他,他发起疯来拆了无岸殿,回头还要斥巨资重修,实在不划算。 既然说查, 搭配上可以适当调节一下。人家的娘子虽可望不可即,但魇后的美貌实在太令人向往了,哪怕多看两眼, 他都有种赚到的觉。 他那卿卿,婚前是个风人儿, 当初在魇都城外骂城门,这件事他也有耳闻。娶她就是喜她那股泼辣劲儿, 加上她长得貌美,什么缺点都可以被原谅。所以她现在小心思又活络起来了,他也没有即将戴绿帽子的危机。说实话大家活得都通透, 幸福这种事不能强求。一味抑她的天,她没碰一鼻子灰,还要怨你。随她去吧,反正白准是万年不开花的铁山药,三千年前会拒绝她,三千年后娶了比她漂亮的魇后,必须更加让她体会一下什么叫绝望。 冥君笑眯眯的,转而向魇后示好,“冥后已经松口了,本君也不便再推诿。嫂夫人是知道的,堕落生册记载众生身前身后事,不是酆都内部人员,是不能随意翻看的。本君执掌酆都万年,一向是个守规矩的人,白兄乍一开口,确实让我很为难。可现在转念想想,反正都是自己人,用不着那么死板。这样,两位远道而来,一路辛苦,今晚先歇一歇。明咱们兵分两路,冥后带白兄走访十八狱,嫂夫人随本君前往第一殿,找秦广王翻查堕落生册,你看如何?” 无方道好,“那就劳烦冥君和冥后了。实在因为小徒是凡人,没有自保的法力。只要确定他还活着,我就放心了。” 冥君连连点头,“我明白嫂夫人的意思,毕竟能让白兄出丑全靠他……呃,我是说,毕竟他是嫂夫人的徒嘛,本君无论如何都要帮这个忙的。” 冥君和令主那点不对付,话里话外全出来了。无方只是微笑,转过头时冥后正望向她,怔忡过后忙一笑,“我已命小鬼准备了三间客房,回头便送令主和魇后,还有两位尊使回房休息。” 房间的分配,自然是她和令主一间,瞿如璃宽各一间。要和他共住,无方是不答应的,不过暂且不宜提出来,打算到时候自己再重新调配一下。 大家各怀心事又共饮了几杯,时候差不多已经到了午夜,席一散,冥后热情引他们上了高处的殿宇,笑道:“这里地势最佳,能将酆都一切景致尽收眼底。房顶上有天窗,用水晶琉璃打磨得薄如蝉翼。二位一路行来没有看见星光吧?黄泉路上是这样的,不过到这里便好了,酆都城里都是原住民,不必投胎转世,因此可以享受五行中的待遇。”说罢深深看了令主一眼,“来路辛苦,早些休息吧,明早我们再见。” 令主就是个黑的,没有风花雪月头脑的大怪物。他甚至连水式的无情都懒得做出来,直白而暴地说:“你家褥怎么这么素净,一点都没有繁华热闹的气象!是不是不本大王和魇后?不知道我们新婚吗?” 冥后都呆住了,他们的婚不是没有结成吗,怎么又变成新婚了?还有他的品味这些年来真是一点都没有提升,死心塌地的喜大红大绿大绣花…… 她笑起来,自责不已,“实在抱歉得很,是我的疏忽,竟忘了这茬了。且稍等一下,我这就命人送鸳鸯被来。” 冥后退出去了,无方站在那里怨怼地看着他,“你很没有礼貌,不过如果你们到不必讲礼貌的程度了,这话就当我没说。” 令主张口结舌,“认识三千年了,还需要讲礼貌吗?” 她不说话,只是眉眼弯弯看着他。令主摸了摸鼻子,无措地回手指了指,“我想让你睡得高兴点……毕竟这是我们第一次同共枕,多么珍贵的经历,怎么能马虎呢。” 无方心头作跳,大觉尴尬。不好意思让他看出端倪,故作大方地转开了身,负着手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含糊道:“我和瞿如睡,你不必忙。” “那不行。”令主一蹦三尺高,“我们今天造访,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你夜里不和我睡,这事很快就会传遍酆都。上次婚礼闹了个大笑话,今天再丢脸,我可不想活了。你不许走,也不许把瞿如招来,就我们两个人,今晚共度宵。” 无方哑然,“你怎么……” 他堵起了耳朵,“我不听,说什么理由我都不听。上回我就想和你睡,都怪那两个碍眼的家伙横一杠子。这次他们有自己的卧房了,你还有什么理由舍我而去?” “可……可是……”无方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才好,她虽然不像凡人那样固守礼节,但孤男寡女同塌而眠,实在让她无法接受。 令主说不用可是,“面子对男人来说很重要,而且你早晚是要嫁给我的,提前一点睡也没关系。” 这是什么话?男人的无本尽显,她好想揍他个头包。然而举起手的那瞬,他飞快将她包裹进掌心里,然后低下头,把印在她指尖,“娘子,今晚我们有很多时间独处。” 无方惊异不已,忽然发现帽兜底下不是中空的,有实质,可以触摸得到。那……真是火热,点在指尖,指尖便燃起来。她慌忙甩了,厉内荏地恫吓:“你再动嘴试试!” 令主听了很伤心,“我就亲了手而已,我还想亲你脸呢。” 一向淡定的无方,此刻淡定不了了,她火冒三丈,跺着脚道:“你再胡说,我真要对你不客气了!” 她周身煞气涌动,他可以看见浓重的霾开始蔓延,吓得他忙安抚,“不不不,别动怒。这里可是酆都,数不清的孤魂野鬼伺机而动。你消消气,免得引来祟,到时候坐在房梁上看我们睡觉就不好了。” 她真被他气得不轻,误以为他老实,谁知他肚子坏水。再这么下去可不行了,必要给他一点教训才好。她狠狠瞪着他,“这里煞多,待会儿我们金钢圈里见。” 令主茫然,“金钢圈?莲师给你的那个?” 她冷笑着举了举手,那金芒璀璨的环仿佛有它自己的生命,在那如酥的雪臂上缓慢转动,一圈一圈,示威似的。令主咽了口吐沫,“莲师给你这个,肯定有不可告人的谋。” 无方恼他总在抹黑她的恩人,刚想臭骂他,外面传来脚步声,她咬着牙,只得勉强隐忍。 冥后引小鬼搬了华丽的被褥进屋,张罗着布置好了,笑道:“上次的婚礼半途而废,我竟没当一回事,没想到魇后还是嫁给他了。不管怎么样,总算可喜可贺,宵一刻值千金,时候不早,两位快安歇吧。” 无方听出她话里的机锋,自己不是个寸步不让的人,因此还是欠身道谢,客气地将她送出了门。冥后有眷恋,临走向屋里看了一眼,可惜令主没心没肺,他坐在大红大绿的被褥上,拿手拍了拍,看样子这次意了。 无方关上门,回身两指直指他眉心,“白准,你出来,我们算个账。” 令主呆呆的,“算什么账?躺在上算可以吗?” 她没理会他,褪下金钢圈当空一抛,拽着他跳进了须弥幻境里。 令主是第一次进这幻境,发现这里青草绵绵,极光转,天上甚至有星月。那月亮好大的个头啊,明晃晃的,像一面铜镜。 反正不管未婚打算怎么收拾他,他先自娱自乐起来。孩子气地伸出手,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夜下绵动,慢慢指尖带起了银的光斑,一点一滴凝聚,随着他手指的移动旋转起来,如同涤在河水里的轻纱。轻纱曼妙渐次扩大,首尾相连凝成利的圆,恍惚另一轮明月,在空中盘旋。 无方起先腹怒气,结果被他的小把戏引,居然忘了生气。他见她沉愈发得意,挥袖把他的月亮送到更高处,屈指一弹,骤然间光华大盛,明月分裂成无数的碎片,像纷扬的雪,像数不尽的萤火,漫天落下来,把周围的草地都点亮了。 “娘子你喜这个吗?”他看她脸上出笑意,高兴得摇头晃脑,“我这万年修为很有用吧?比起上次的边山,你更喜哪一种呀?” 不可否认,他真的很会讨她心。也可能姑娘就是这么好骗吧,无方见过形形/的法术和幻术,但有个男人为她幻化,还是头一次。一种脉脉的温情的心尖动,她害怕自己不够坚定,抬起两手捂住了脸。 令主见她这样,弯下高高的个子打量她,“娘子你怎么了?动得哭了吗?别这样,这不算什么,我还有更厉害的没表演给你看呢。” 他说来就来,无方忙拽住了他,寒着嗓子道:“我带你进来,不是为了看你变戏法的,是有更重要的……” “账要算吗?”他抢先截断了她的话,“因为我刚才亲了一下你的手,你生气了?还是我说要亲你的脸,你想揍我?娘子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们夫之间多亲昵的事情都可以做,亲手亲脸只是入门级,以后你要慢慢适应,因为我会越来越过分的。或者你不喜我亲你的手?那亲脚也可以,我不会嫌弃你的。”说着垂眼看,她的脚腕子掩在缭绫之下,缭绫轻盈,走得快些隐隐能够看见一缕红线系着银铃,琅琅之声不绝于耳。美人足,是怎样一种旎之态啊,光设想一下就心猿意马。 他的话说得不加掩饰,无方忙扯动裙角盖严实,恼恨道:“你给我放尊重点。” 令主开始苦恼,他觉得喜一个人,喜到一定程度就想和她有更进一步的接触,这点本无可厚非。《大通要》上也说了,思想永远停留在纯洁的层面,那不是真的。真正的就是逐渐向体转移的一个过程,这样才能发展到房,才能生出孩子来。他觉得自己在非常有序的转变,可惜未婚似乎不是。女孩子太矜持了,也是一个大问题,所以令主决定帮助她一下,让她早点认清现实。 猝不及防地,他把自己的手在了她上,“好了,这下你也亲到我了,怎么样?是不是心澎湃?” 无方瞠大了眼,回过神来狠狠打开了他的手,“澎湃你个鬼啊,白准你是二百五吗?” 能够惹得四平八稳的灵医破口大骂,令主大人是头一个,因此他不以为反以为荣,坚定地告诉她,“打是亲骂是,我不会生气的。娘子你承认吧,如果哪天失去我,你会不习惯的。所以别上什么吉祥山了,天天闻烟火味儿,闻多了对身体不好。我觉得比起香烟……你更喜花和青……草,你看我多了解你,了解也是情的开……嗳……咦……开端……” 好奇怪,他说着说着开始浑身发,先是肩头,拱了两下,肩上刚好一点,的虫爬向下蔓延,一直到达膛。他啪地一巴掌拍在口,探进去挠了两下,后背又开始发,以至于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了,手忙脚浑身抓挠起来。 没道理,怎么会这样?令主很着急,“难道我中了蛊毒?一定是情蛊!” 无方得意地窃笑,“我看是你不干净,身上长虫子了。” 结果令主尖叫起来,是切切实实的尖叫,边叫边袍子,“哪里有虫……我明明洗澡了……”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