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突然出现一只极其罕见的白凤鸟,还恰好是在两位皇女成年之际,要知道皇子皇女一成年,就有资格请出帝珠和封王仪,霄国便会重新选王。 端木浩想不怀疑都难,她这三弟陈府极深,当年端木宓的父亲,青宣帝莫名殒落,端木景深直取帝珠,本是造反,但他的确当着众人面得到帝珠认可。 端木浩到现在都不愿意相信,帝珠会选择端木景深,并不是说他自己有称帝野心,而是这事件始末处处有疑点。 霄国境内不是没有怀疑的风声,端木景深心知肚明,便装模作样称自己膝下无子,维持两位皇女尊位,只封自己摄政王,加之帝珠认可,质疑的风浪遂息。 毕竟帝珠的承认就是无冕加冠,那是当年老祖宗坐下麒麟口中含的龙珠,自古得龙珠承认就是霄国之主,此传统深植人心,无人会去质疑帝珠的权威。 “那南风老贼一副势在必得,我们就要万人去哄抢凤鸟,谁赢都行,对我们都不会有损失,就是老三要气坏肚子了哈哈哈哈哈哈!” 霄国驸马不可能是外来修士,最多便是用些奇珍异宝打发,这样便能使摄政王和南风家的盘算落空。 “放心,宓儿,我不会让那头不知哪来的蠢凤鸟打断的选王仪式,这次一定要请出帝珠!你和宁儿都作好准备就是。” 端木宓面异,似有所动摇,但很快摇摇头道:“南风家自古就擅长驯鸟,先后娶过五位皇女,外来修士岂能如此轻易得白凤青睐。” “那可不一定……我瞧这批有趣的,我说起凤鸟之时,几乎所有修士都躁动起来,却有二个修士无动于衷,凤鸟不就最这等清心寡之人?” 端木浩想到那二人,不由得出一笑。 端木宓对他口中的人没有很在意,她自然不打算坐以待毙。 “二叔你别手,省得引祸上身。我已请九极门的修士过来做客,我和他们连手,定能抢在南风家前面捉住凤鸟。” 第六十四章 天府之国(二) 端木浩口中的二人正是唐萤和傅莲。 飞艇一顿,众人纷纷下船,有的人毫不犹豫地走入柱内,也有人远眺着云海陷入思索,唐萤走得有些快速,而她身后紧跟着秀雅如莲的少年。 两人的冷战已经维持了好几,其实与其是双方冷战,更像是少女单方面逃避。 生气吗?是,唐萤很生气,她这一路坎坷就是为了复活对方这个目的,却在那一刻从天堂掉入地狱,甚至想自尽的心都生出来了。 原本已经准备好守护对方,背负一辈子无法化解的愧疚,结果却发现一切只是少年随口编造的谎言,她的悔恨和挣扎都成了笑话。 唐萤不明白对方为什么欺骗自己。 她想问,却怕自己嘴巴不受控制,朝傅莲口吐恶言;而每当她好不容易定下心,想开口询问,过往亲密的回忆便历历在目,唐萤到底还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越想便越是羞恼。 理智在怒火中闷烧,烧得少女面容薄薄一层胭脂,脸颊绽放着两抹怒红,心脏也愤恨地捶打砰砰声,小小的唐萤就在里面怒吼踩踏着,终究做不到心如止水,修为还是不到家, 现在她故意走快,想甩掉后面的跟虫,但在两侧的双手还是漏出一丝颤抖。 其实比起愤怒,唐萤更害怕。 人的怒火需要发的对象,她害怕自己在愤怒下会口不择言,将伤害对方当作胜利,所以她选择漠视,尽可能不和他冲突。 这也是唐萤第一次发现,自己在傅莲面前是有多么不堪一击。 她一路走来磕磕绊绊,大多时候果敢决断,她曾无数次想过和敌人同归于尽,也曾毫不犹豫地舍身一人冲向血海。是的,无论是对旁人还是对自己,她都能狠下心,做出最好的决断。 却唯独有那秀美如莲的少年,是她心上初初闭合的伤口,深埋在里的莲子,碰一下都疼,更不要说是伤害。 那毕竟是她发誓要保护的人阿。 她小心接起那株在风雨中折断的青莲,亲眼看着他重现生气,濯涟秀放;她一路刻苦修练,以为自己能保护他再不受任何风雨伤害,却发现一切不过是她的自以为是。 唐萤越走越快,她不敢回头。 他是她的软肋,她太习惯去迁就他,保护他了。 后面的脚步声形影不离,唐萤很清楚,她不能看,不能回头,只要看上一眼,她就会立刻心软,又会想象以往那样去牵起少年孤伶伶的手。 少女柔软的口哀鸣着原谅,但一身傲骨发出不愿弯曲的嘶吼 不能心软,接受一个谎言,之后便有无数个。 唐萤告诉自己,她必须坚定立场,但后头轻踏的靴声又准确地踩在她的心上,天知道她有好几次都忍不住回头,想去看对方有没有跟好,有没有摸别人的灵兽来偷吃。 但想想又骂自己蠢,他不是她的活尸,他是青莲少君,也是魔王犼,他们之间的距离,让他必须要扮傻才能留在自己身边。 唐萤备受折磨之时,傅莲又何尝不是呢。 前面的身影是那么娇小,却又是如此高不可攀,他想着,如果自己现在上去轻唤她,是不是会立刻冻死在对方冰冷愤恨的眼神之中。 所以他不敢,少年就这么被剥夺昔所有的温暖,乖乖在一旁安静地守护着,等候着少女无声的判决,等待着冬天过去,冰雪消融,哪怕他已经快饿死在这样的冰天雪地之中。 一双纯黑的眸中有野火烧灼出枯黄的边缘,骇人的干渴再逐渐扩大,倒他本来清晰的理智。有旁人看到,发现这少年公子生得真好,特别是眼睛说不出的灿迫人,好似一双琥珀的猫眼石,美得不像人类的眼瞳,倒像是天地宠的妖修。 腕上微紧,清脆的滚珠声落入耳里,凉得心口一颤,傅莲很快回神,他意识到了什么,随即放弃,任由那串佛珠勒紧纤腕,束缚魔王所有的力量。 【灵重合,难免有所缺,身有无情,灵魂有情无,面对她时务必想清楚,在你脑中是哪一个的声音?】 无论是那一个声音都一样,不能,绝不能,伤害她。 唐萤茫然地走了几步,却越走越空,好似走在云海之上,她有一股捉不住的慌,突然,她发现了,身后悉的脚步声消失了。 少女猛地回头,陌生的脸孔令她呼一滞,她慌忙在汹涌的人海中四处寻找,当看到那高挑悉的身影,她脑袋一片空白,立刻排开身旁的人朝那处走去,彷佛即将溺毙之人看到了唯一的彼岸。 当对方反过来捉住她的手腕,将她往暗处一拉,唐萤心底暗道不妙,但已经来不及了。 她是一个傻子,明知道有诈,却还是义无反顾地走入陷阱。 傅莲已经听不到佛珠的声音,眼边只有少女慌的声,他吓到了她,却也让她注意到他了,少年青涩的懊悔中参了一丝魔的窃喜。 只需看一眼,就会心软。 唐萤已经来不及避开了,她落入了一片烫人的灼金。傅莲半垂着纤长的睫羽,秀出灼热的熔金,轻而易举就烧穿了少女眸底的冰冷。 她下意识要往一旁闪躲,一只修长的手臂却在眼前横出,阻去了少女唯一的去路。 壁咚。 唐萤的脑中自动帮少年的行为配了音,无比贴合,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奇妙。 二人双目对视,再无阻隔,狭小的空间漏出烫人的呼声,傅莲眸底一片浮光跃金,他郁美而娴静地凝视着唐萤,双眸都是她,似要将对方囚困在他的眼底。 少年知道这样不对,但魔王却心意足,两臂一伸,怀抱化作牢笼。 她哪里也去不了。 光是想到这一点,他的血就烫得似熔岩,那双眼睛也越发耀,到此,已经刺目到看不到丝毫人类的影子,沸腾的熔金入烧红的铁,那近乎是噬了整个太的颜。 少女的脸庞粉的,像抹了层胭脂,空气中转着一股妙香,少年魔王有些发愣,他微微垂下高傲的脑袋,想伸舌轻舔,看能不能舔下一层香甜…… 一只手按住少年悄悄靠近的脸庞。 “眼睛,怎么回事?” 少女担忧的声音起先是有些模糊,似隔了一层水雾,到后来越发清晰,连同佛珠滚动声音一起传入少年耳底,一下就唤醒了他。 她的声音像实时的大雨,肃杀的枯黄瞬间晕回一片潋滟的水墨,傅莲立刻收回不规矩的手臂。 他垂头敛目,又变回那二十四孝的好孩子,乖顺地贴着少女的手掌,迁就似俯下脑袋,修长的身子似不堪凝而折枝的绿荷,隐约中带着一丝不比小虫的卑微。 “唐萤,我怕。” 唐萤有些懊悔地看了一眼自己伸出去的手。看,果然,就这么一眼,她就原谅他了。 “做了亏心事的人才会害怕。” 她忍不住开口,却没什么杀伤力。 傅莲不是真傻瓜,哪能不出少女松了口,赶忙趁胜追击: “是我不好,下次不会了。我只是怕,怕你疏远我,说好同生共死的。” 美貌的少年轻抬下巴,一脸依赖地躺在自己的手掌上,唐萤捧着他的脑袋瓜,觉他说话时传来的细细鸣动,哪怕是钢铁作的心也要被回炉重熔。 “我不会丢下你的,傅莲。” 终于,她直视自己,唤出了魔王作为人类的名字。最后一丝魔消失,腕上的佛珠又恢复平静。 少年仙君展颜一笑,澄澈晴,似立于云海之上,干净得不染一丝尘埃。 唐萤看着他恢复正常的黑眸,心下一松,但口还是有一丝说不出的闷躁。 他是骗了自己,但也不是什么杀人放火的恶事,她这般惩罚他是要到何等地步?说到底,她不过是余恨未消罢了。 思此,所有郁的情绪一挥而散,少女也不由得出微笑,傅莲眼睛闪过星芒,亮得惊人,正要说什么,就听少女轻快道: “傅莲,我们打一场吧。” “阿?” 少年魔王怀疑自己听错了,又或者一切都是他美好的幻听。 “同门比试。” 动口讲不清的事,那就动手理清楚吧。 唐萤坚定地点点头,以前在九极门师兄师姐都有定期比试,再想她一路走来,也是打鬼姑,打蛇妖,打女修,打狐妖。 这么看来,没有什么是打一架不能解决的。 第六十五章 天府之国(三) 微笑是最好的面具,但傅莲头次有些维持不住笑容。 没错,这个无法无天的魔王罕见被考倒了。 少年颇为无奈地看着面前灵秀动人的少女。她抬眸不过到他口,面颊柔软如雪,脸蛋亦是伸手一握的小巧娟秀,肩头圆润细窄,只需伸手一拢就能捕捉住的娇小。 唐萤沉浸在自己的提议中,只觉得极好。 她点点头,难得眉目放松,颇为兴奋道:“就当是复健,何况你我同门师兄妹,怎能从没有比划上一两招过?” 其实唐萤没有忘记,她曾和傅莲的魔相有过一战,魔王的力量足以毁天灭地,虽然最后是千钧一发,但仔细回忆,亦是一场永生难忘的酣战。 如今吃的魔王还缩在她的骨伞里打盹,站在她面前的是九极门的青莲少君,十三筑基,天纵奇才,是贺一梅的嫡传弟子,就不知和她这个幽玄仙尊的传承弟子比较起来如何? 唐萤有些跃跃试。是阿,她已是金丹修士了! 娇小的少女站在魔王高大的影里,却恰好踩在心尖子的位置,她浑然不觉,还笨拙地往那处踩了踩,不自量力地举拳宣战。 这怎么打?少年魔王甚至觉得要他自尽还比较快些。 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