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望曾与任重炫耀过他的狩猎路线图。 殊不知,任重本就看不上他那点敝帚自珍的玩意儿。 要论对废矿坑的了解,任重说自己第二,没人敢认第一。 在这次行动中,任重果然几乎全程背着陈菡语,即便要参战时必须将她放下,任重也叫她原地站定不要走动。 每次击杀墟兽后,他都回头来继续背起陈菡语走到墟兽跟前,同时还小心翼翼抹去她的脚印。 除此之外,每一次完成狩猎,任重还刻意吩咐众人制造一些额外的战场痕迹,尤其是文磊的巨盾几乎变成了盖章的钢印章。 郑甜心里稍微分析了一下。 一共五个人的脚印,两个机甲战士,三个鞋印。 她再看了看被刻意制造得仿佛浑然天成的战场遗迹,渐渐懂了。 不仅如此,任重还特意嘱咐,不管是再值钱的墟兽尸骸,一律不要,只带走晶片。 这晶片暂时不能出手,只能先存着。 哪怕在收纳箱里放久了要折损,也没办法。 这一次狩猎的核心目的不是发财,是给众人强化训练,以及别的更深层次的目的。 清晨五点五十分,货箱里空空如也的清风重卡悄悄驶回小镇,又径直停进封闭式车位里。 任重爬上同在这车位里的奔雷车,叫郑甜将自己送回了鞠清濛的别墅。 上午八点半,孙苗吭哧吭哧地背着个大医疗箱出现在别墅门外。 上午九点,孙苗端起针管,缓缓起身,“你确定了?不改主意了?” “不了。来吧孙哥。” 孙苗:“等等,我还是紧张。我怕。” “怕什么?” “怕以后没人带我炒股。这剂量真的很恐怖的,任重你再考虑考虑吧?一旦注入进去,你浑身上下都会有剧痛发作。神经阻断剂都拿这种恐怖的剧痛没办法,甚至可以说它是直接作用于你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它比你当初那癌症可凶狠多了。一旦你受不了,就会引发休克,进而死亡。我给你打肾上腺素都没用。寻常剂量的星源注都有一定的致死率,你这浓度,也太……” “孙哥,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婆婆妈妈了?” “淦。” “来!整!孙哥你手别抖!针歪了!来吧!” 终于,超大剂量的星源注顺着任重的静脉被缓缓推入体内。 随后,二人便相对而坐,大眼瞪小眼。 等待命运宣判。 半小时后…… 整整持续半小时的沉默,终于被打破了。 打破沉默的,是任重肚子里传来的闷雷般的咕噜噜声。 “孙哥,你不是说会剧痛吗?我怎么没觉?是你的药出了问题?劣质品?其实你是个卖假药吹牛的江湖郎中?” 孙苗大怒,“去你丫的!怎么可能有问题!我做过有效成分化验的啊!” 任重两手一摊,“那这是为什么捏?” 孙苗:“为什么捏?”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任重贼无语。 做了那么多心理建设,以为要死去活来活来死去生不如死,结果…… 就这? “孙哥,我有点饿。” “等等,我给你一支饿血。” 五分钟后,便携式血检仪给出反馈。 孙苗直挠头,“不对啊,是生效了啊。不应该啊。” 二人正聊着,临时翘班的鞠清濛也回来了。 她给任重带了两大箱子高收营养餐。 任重正巧饿得不行,赶紧刨饭。 鞠清濛看任重吃得虎咽的样子,疑惑地回头看看孙苗,“孙医生,药已经打了吗?” 孙苗摊手,“打了呀!” 鞠清濛:“我之前查过星源注的资料,注后不该是这个症状啊。” 孙苗:“我也不知道啊!我人傻了。这不科学!” 鞠清濛最终做出完美点评,“可能这就是蛮不讲理的天赋?” 任重把脸从碗里拔出来,比出个大拇指,“说得好!” 他又不屑地蔑视孙苗一眼,“你懂个锤子科学。” 孙苗被他这前倨后恭的嚣张模样气得够呛。 炼药之前“孙哥牛”,打药之后“锤子科学”。 太他娘的人间真实了! 但孙苗并未拂袖而去,他吃不准任重是不发作还是延迟了。 直到中午时,任重吃完了两大箱营养餐,饥饿稍许缓解,孙苗又用便携式体检仪器给他来了个全身体检,确定他除了顶着个死人脸之外还真一切如常,可算妥了。 “本来我还能据你疼痛发作的强度初步估算你参数涨幅的,现在我也没谱了。你都给我整不会了。” 孙苗直抓头发。 任重乐呵呵道,“不碍事,能到多少是多少吧。” “那你可得加强体能训练。你练得越猛,药力消化越快。” 第129章 告别孙苗,参数暴涨,互相震惊 健身房里,身穿50kg负重训练服的任重扑在跑步机上,把配速调到最高,双腿迈得如同风火轮。 孙苗站在一旁,定睛看着人体建模投影。 传器正在全方位扫描读取任重身上的参数。 三小时后,任重又开始疯狂刨饭。 这次是美味鲜外卖送来的十几个硬菜和七人份干饭。 孙苗摇摇头,“看来你确实不会有任何疼痛反应了。唉。” “孙哥你这好像很失落的语气是几个意思?盼着我疼死吗?” “哈,那倒不至于。老子就是有点想不通嘛。” 任重语重心长地拍拍孙苗肩膀,“孙哥,人生在世,想不通的事多了去。谁能事事都立马揣摩个通透明白?走一步看一步才是正经道理。” “倒也是。” 孙苗思考了很久,其实任重也想了很久,但依然没人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任重怀疑自己的异常与原子结构里的正二十面体有关。 就像药物致死剂量一个道理,自己的正二十面体占比没超过某个阈值,不能形成共鸣反应,无法传递出能被人体识别到的痛神经信号,导致注生效时身体里没有明显反应。 但这不是孙苗的领域,他即便说了,孙哥这专注于搞生物伪科学的人也听不懂,还平白增加风险,所以他没提。 孙苗又多观察了俩小时,确定任重真一点病没有,便起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说道:“既然你真没事,那老子就能放心回去了。” 任重看着他,“孙哥,这是一语双关吗?” “你丫这样理解也没病。接下来,我们就别再见面了。” “嗯,我懂。” 孙苗:“这东西你拿着,我以后用不上了。” 孙苗从箱子里摸出针药剂来,正是上次他情急之下准备然后找任重拼命时,差点给自己怼上一针的泛绿荧光的药剂。 “孙哥谢了。什么情况下用?” “准备去死的时候。” “贵吗?” 孙苗出疼之,“你还我!” “孙哥,包子打狗,那不都得有去无回吗?” “淦。” “一直以来,谢谢你啊。孙哥你确实是好人。其实仔细想我也都没帮上你太多忙,反倒是我一直欠着你。你对我确实好。” “你个孙贼还真有脸。我以为你真没心呢。也不知道我前半辈子造了多大的孽,才特么能遇到你。行了,我走了。” 孙苗把医疗箱甩到背上,单肩扛住,猛然转身,快步往门外走去。 迈出两步,他身子稍微打了个趔趄,右手下意识捂住腹部,侧脸出狰狞痛苦之,太处滴淌出两滴冷汗。 但很快他又重新直脊背,神态恢复如常。 然后。他头也不回地推门而出。 任重站到窗前,微微拉开窗帘,目送着那个快步走出小院的瘦削背影。 此时的孙苗看着依然瘦弱,但背影却又显得那么高大。 他步子迈得不快,但却又那么决绝。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