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起端茶给她喝,自己则坐在石凳上吃百果糕。 两个人也不说话。 等苏起吃完后,她道:“我回去了。” 苏起就送她去门口:“想做什么木器,还是找我。” 陈念点点头。 周茹见她一会就回了,上前问道:“苏师傅吃了没有?” “吃完了。” “他说什么了吗?” “没有。” 陈念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平静,周茹心想,苏起莫不是呆子?她都暗示得那么明显了,叫陈念去送百果糕,是为让苏起明白她已经同意这件事,那苏起就该趁机与陈念亲近,促成二人的婚事。 可看起来,苏起提都没提。 周茹愁得长叹一声。 青枝过来娘家后,跟陈念说要先织林云壑要的那幅金玉堂锦缎,她算过,不耽误别的锦缎,陈念不反对。 二人织到午时才停手。 金玉堂纹样用到的金线银线多,怕存货不太够,青枝吃完午饭骑着阿出去买金银线。阿黄还是跟在她后面,它已经长到一尺多高,金灿灿的厚,威风凛凛,行人见到都要绕远一些走。当然,如今京城很少有人会不识青枝,都知她是裴家少夫人,态度恭敬有礼,至于背后说什么,青枝也不在乎。 她买到线后,忽然想起裴连瑛说过的地,顺便就去了一趟浚毅桥。 她越想越觉得裴连瑛昨晚的态度有些奇怪,之前明明说要告诉她的,后来却只讲了一个线索。他查过那么多案子,照理不该,他似乎是…… 她也说不清楚。 临近鞋儿巷的地方有一个捕快驻守,青枝在附近停下,借着买梨干问伙计:“那边出什么事了?” 伙计惊讶:“裴少夫人竟不知?我听说是哪个人无端端不见了,裴左少卿正在调查,好似与那个地有关。” 看来还是出去了,幸好不知道是王家的姑娘,青枝道:“我知道,但不知地的事,莫非那人掉在地里了?地有那么深吗,得挖多久啊。” “浅浅一个,正好装人,别的也藏不下。”刚发现地的时候,伙计去看过,疑惑道,“怎么会有人掉在地里不见了。” 确实奇怪,青枝吃着梨干又问:“你对京城应该很悉吧,可知道哪几家比较富有?” “这当然知道了,像卫国公府林家一定极富,出过皇后呢,还有吏部尚书家徐家,长兴侯府苏家,霍家,马家……” 里面并没有王家,青枝道谢后离开。 她越发觉得自己没有想错,倘若王家没那么富有,那更没有人会去劫王姑娘了,毕竟京城重兵把守,万一被逮到,吃不了兜着走。而王姑娘若自己设计,便算失败,她也不会有什么损失,顶多被轿夫发现而已。 思忖间,耳边突然听见有人喊陈掌柜,青枝抬起头,发现是林云壑,不知他从何处过来的。 青枝不谈,打了声招呼便要走。 “陈掌柜是来看地的吗?”刚才青枝跟伙计说话时他就已经瞧见,趁着她没注意走到身后,是以很清楚青枝的目的,“你是不是认识那位姑娘?” 看来他知道了,青枝回答:“我不认识,我只是好奇而已。” 好奇是因为裴连瑛与她提过?可若都告诉了,青枝没必要问那伙计,林云壑轻声道:“地里有一朵珠花,你可知?应该是那姑娘的,我们查到轿子也被动了手脚,所以她落入地时可以不惊动轿夫。” “轿子变轻了,轿夫竟也不知吗?”青枝奇怪。 林云壑笑起来:“你怎么想得这么快?那姑娘不见后,轿子里多出一只木箱,与她一样重,轿夫便没察觉。” “那轿子为何正好在地上方停下?” “又是另一桩事了。”林云壑难得能与青枝这般谈,一时口若悬河,“当时恰好遇到牛车撞人,挡了路,轿夫便把轿子在此停下,等牛车走后,才起轿。两件事放在一起看,显然牛车也是劫持者一伙的,他们一直盯着轿子,算计得十分准,不然不会让那姑娘消失的如此诡异。” 原来已经查到这么多线索,青枝对裴连瑛很是不,他昨晚为何只说地?他为何要瞒着她? 青枝道:“你说劫持者,你也觉得是别人劫持了她?” 林云壑一怔:“难道不是吗?” “我当然不能确定,只是……”青枝与林云壑着实不,不像裴连瑛,她可以随意把想法告之,转而问,“你怎么会查这件案子?你不是兵马司指挥吗?” “因这件事我也有责任,如果巡城时再谨慎些,或许不会发生。我便想出一份力,早抓到劫匪。” 这林世子真的不一样了,会做正经事了,青枝微微一笑:“怪不到你身上,或许你可以再查查她家,我听说她原先好像快要定亲。” 在林云壑眼里,这笑容堪比暖,他几乎要融化在里面,在这一刻他也觉到青枝并不反他,就想抓住机会更进一步。只是,说什么好呢?请她去喝茶,不知她会不会同意?她不同意的话,便是把事情搞砸了,那还不如不说。 正摇摆不定时,听见青枝道:“我得走了。” 林云壑翻身上马:“我也要去别处看看。” 并不是一起走,但他骑得很慢,让自己的马儿跟青枝的驴走得一样慢,看起来便像是并肩而行。 裴连瑛原也在附近查案,哪里想到,青枝竟会跟林云壑在一起。他看到时不知为何突然又想起青枝昨晚说的话。 若是那人貌比潘安,又与她情投意合,她可能是会私奔的。 现在这场景,倒也像那么回事。 第62章 他得好好静一静。 青枝来到横桥时, 听到身后有马蹄声,不一会,那马越过她的驴, 跑到了前面。 入眼一片白, 还没看到人,青枝已猜到是谁,裴连瑛的坐骑就是雪白的。 “你出来做什么?” 果然是裴连瑛的声音, 青枝道:“我来买些金银线, 现在要回去了。” 裴连瑛道:“我送你回去。”扫了一眼林云壑,“林指挥应该不是去香云桥吧?” 美好心情在这一刻被摧毁,林云壑对裴连瑛十分着恼,另一方面又很心虚, 他再如何喜青枝, 青枝毕竟是裴连瑛的子,可他不想狈逃走, 抬着下巴道:“我是要去横桥。”横桥也是走这个方向。 裴连瑛没再说什么,拉住阿的缰绳, 把它带到自己身边。 这样林云壑就落在后面了。 到横街时,他不得不离开, 就算厚着脸皮继续跟随,看见裴连瑛跟青枝这对夫并行,心里也不是滋味。 发现林云壑不在了, 裴连瑛道:“你知道他的心思,你应该避嫌。” 本来她也遇不到林云壑, 还不是裴连瑛的错, 不告诉她线索, 青枝看着路旁的桃花树:“我是掌柜, 他在我那里买了锦缎的,说几句话怎么了?” 这不像她之前对待林云壑的态度,难道她…… 不可能,他虽然想到私奔的事儿,可林云壑只是样貌不错,二人绝对谈不上情投意合,青枝这么说话更像是在挑衅他。裴连瑛道:“你这样只会让他罢不能,往后更多纠,你忘了惠妃吗?早晚他会跟我结仇。” 裴连瑛这话当然说得没错,可当时她想听案子的事没注意,再说,真的就只讲了几句话。青枝淡淡道:“我以后未必遇得到他。” 青枝忙于织锦,不会成在街上,但林云壑就说不准了,他正好又是要巡城的,难保不在香云桥晃。 行到陈家门口,裴连瑛下马后拉住青枝:“他会想办法见你,你记得,不要心软,你心软了,会带来很多麻烦。” 他的动作有些用力,青枝拧一拧眉:“其实倒也未必会结仇,我看他不是那么不分是非的人。” 裴连瑛笑了:“你何时这么了解他?” “我不是了解……”她只是有这种觉。 最早时林云壑是个纨绔,跟别的纨绔们混一起,但是后来再看见他,他身上并没有轻浮气了,而且也谋了官职,在好好地做事。 “或许是你多虑。” 他是多虑吗?裴连瑛心头一阵火起,眸光闪了闪:“他今跟你说了什么?” 案子的事儿没必要提,青枝道:“没什么。” 没什么她会这样评价林云壑?裴连瑛觉得青枝在隐瞒,将她拉近一些:“这不是小事,处理不好会引起变动。” 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以为她是傻子?她又不是不识人,青枝扬眉:“我知道该怎么做,不用你裴大人心……裴大人还是好好查案吧,万一破不了案,损你名声。”瞒得这么紧,一点儿也不肯跟她多说,可不得祝他早破案。 冷嘲热讽的。 裴连瑛莫名其妙被她膈应,这会儿实在忍不住,将她往后一推在墙上,二人几乎脸贴着脸。 这是在家门口,青枝惊呆,低声道:“你做什么!” “我是认真提醒你,你别不当一回事。”他的气息迫过来,她几乎觉他要亲她了。 可这是在外面,青枝推他,半分推不动,眼见他离得越来越紧,忍不住道:“你再这样,我要喊看门的大娘把你拉走了。”他这姿势谁看见都要想歪,他就不怕丢他四品官的脸? “那你不如喊岳母,让岳母也来瞧瞧。”他在她耳边低语。 青枝:“……” 母亲见到了恐怕会很高兴,以为裴连瑛喜她喜到控制不住,在门口就腻腻歪歪,可只有她知道那不可能。裴连瑛应该是说不过她了,说不过就想用力气制她,不择手段。 阿黄忽然叫了一声。 裴连瑛终于与她拉开距离。 “你记住我说的,别理会他。”他骑上马,最后又叮嘱一句离开。 青枝抬起头往四处一看,发现不远处有两个行人呆站在那里,她脸颊一热,急忙进了家里。 见女儿脸绯红,周茹掩不住笑意:“青枝,是连瑛送你回来的吧?”刚才婆子发现二人,去禀告了她,她没听到说什么,只看见女婿女儿贴在一处,难分难舍,她为女儿喜,“连瑛查案那么辛苦,还惦记你,真是难得。” 什么难得,他是斯文扫地,青枝一句话不说就去了织房。 周茹只当她害羞,已经做起了抱外孙的梦。 姜怡担心王姑娘,又来拜访。 青枝把听到的线索告诉她:“如果不是王姑娘自己设计,中途要吃黄糕,轿夫去不了浚毅桥,轿子自然不会停在地之上。” 姜怡匪夷所思:“她是个姑娘家,如何设计?挖地没那么容易的,她也不好经常出门。” “会不会是跟秦公子合谋?” “王家反悔后,便不让秦公子进家门,如何合谋?” 是个问题。 那些大家闺秀不像她,出门不便,确实只凭王姑娘一个人,不可能安排所有的计划,比如挖地,比如找牛车,比如在轿子上做手脚,但她与秦公子又不能见面。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