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九歌轻蔑地冷笑一声，施恩似的开口道，“小丫头，报上你的名号。”
“哟，看不出你还
懂礼貌。”舒凫抱剑而立，笑
地应道，“就在方才，我紧赶慢赶，
着钟前辈给我取了个道号，差点没让他把鸭头挠秃。好在他这些年读了些书，最后选定的名字，我也
意得很。”“——‘扶摇’。”
“大鹏……凫雁一
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宣父犹能畏后生，丈夫未可轻年少。你不觉得很合适吗，赵老先生？”“从今以后，你可以叫我‘扶摇真人’。别客气，多叫几声，我特别
听。”第一百六十五章 步虚词终（上）
安得倚天剑，跨海斩长鲸
朔月城中, 战火连天。
就在舒凫向赵九歌发起挑战的同时，其他人也没有袖手旁观。
除了司非与她同行之外，凌波和邬尧同样跃身而上，在漆黑的云海之中穿行, 磅礴的灵力如
水一般释放出去, 以蛟龙清气对抗铺天盖地的魔氛。许云龙以烟火为号, 行兵列阵, 率领众人扫
魔兽和魔修。他虽是草莽出身, 却善于调兵遣将、决胜千里, 有种与生俱来的指挥天赋。
身在万军之中, 高大仙人指挥若定的气势, 颇有几分像是传说中的“八十万
军教头”。不过, 在舒凫眼中，他更像是传说中的二营长。
更别提，许云龙还开发出了意大利炮……不, “火云
”这种刚猛霸道的法器，玉衡峰火系弟子人手一把, 乃是一支修真界独一无二的“火绳军”。一时间，天空中姹紫嫣红开遍, 落霞与烈火齐飞, 血雨共花光一
, 煞是鲜
好看。远远望去，魔云好似夜幕下翻腾的海浪, 这烈火就从海面上轰轰烈烈地烧起来, 像是要将汹涌的浊浪烧干, 将夜空都烧穿一道裂口，让清朗明亮的天光透入。
与此同时, 萧铁衣和叶书生一马当先，
向饕餮魔君——那头山丘似的巨大山猪。这山猪也不知吃什么长大的，皮糙
厚，水火不侵，一张血盆大口犹如黑
，能将靠近他的生物统统
入其中，是个自带人头收割功能的移动碉堡。他听从赵九歌号令，刚一闯入修士群中，便惹得人仰马翻，鬼哭神嚎。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赵九歌也算是“养猪千
，用猪一时”。“萧姑娘！”
叶书生御剑疾飞，抢在萧铁衣身前喊道，“你退后些！我来挡住饕餮，你趁机斩他后颈……”
“——慢着！等一下！”
在他们之前，另一头山包大小的巨兽疾驰而过，
身挡在饕餮面前，四足稳如天柱，发出一声地动山摇的咆哮。“喵嗷————！！！！”
“格老子的，这猪头畜生还
威风。”从巨兽浓厚的金
长
里，忽地探出一张清秀的少女面孔，措辞却既不“清”，也不“秀”，又糙又野，仿佛林黛玉拳打镇关西。“你们都退后！大黄他结实耐打，我又是个鬼修，这会儿谁上谁倒霉，正是用得着我们的时候。”
——那不是别人，正是女鬼田馨与她座下的橘猫！！
大黄：“喵喵，喵喵喵！”
这些年来，大黄对田馨的记忆已然恢复，但天生灵智残缺，再加上神魂受损，只怕一生都无法再修炼成人形，只能作为灵兽陪伴左右。
“好大黄，我懂你意思。”
田馨伸手拍拍猫头，目光坚定地望向前方，“咱们欠了九华宗老大一个人情，是时候该还了。”
“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我们这些年干再多好事、救再多人，也不可能赎清大黄当年在童家杀人的罪。”
“但是，如果因为‘赎不清’，就索
自暴自弃，撒手不再去做，那才是真的无药可救。”“人终有一死。至少，最后赴死的时候，我们要
抬头。”“——大黄，我们上！！”
……
同时。
在朔月城之外，遥远的另一个角落，还有一处不为人知的战场。
凌霄城，大殿之上——
“宗主，宗主！！”
一名高阶弟子神情慌
，匆匆忙忙地奔入殿中，朝向空无一人的
椅稽首叩拜：“宗主，有人闯入凌霄城！来者非同一般，几位长老率众弟子阻拦，但是，但是……”
【挡不住，是吗？】
空
的大殿之中，传来了凌山海如雷鸣一般威严浑厚的声音。【挡不住，就让她进来吧。除我之外，这城中确实再无第二人，能够抵挡她的剑意。】
【——明潇真人，你以为如何？】
“……”
回答他的，既不是人影，也不是人声，而是一朵随风悄然飘入殿中的落花。
一朵梅花。
这梅花十分奇异，边缘莹润洁白，宛若新雪，中心却透着薄薄一层绯
，好似一抹胭脂在雪里洇开，又像是冰川中包裹着一团火种。一如明潇其人，生涯唯剑，太上忘情，却并非全然冷血，对世间万物都漠不关心。
“……”
凌山海等了又等，只见奇花，未见其人，语气中渐渐透
出一丝不快：【明潇真人，你这是何意？】
“别无它意。”
大殿之外，徐徐飘来一道
风般轻柔和暖的女声，语调悠扬舒缓，令人很难与“天下第一剑”联系在一起。“凌掌门是主，而我是客。岂有客人
面，主人却不现身的道理？凌霄城泱泱大派，也该懂得待客之仪。”“…………”
数百年来，除了钟不愧之外，还是第一次有人敢于直斥凌山海“不知礼数”。
凌山海倒也不恼，低低一笑间，便有一道
光化为人形，稳稳落在金碧辉煌的宝座之上。“如此一来，你便
意了？”虽说被舒凫喊了一路“老黄
”，凌山海的外貌却算不上很老。他面白无须，大约三十出头模样，五官端正英
，目光湛然有神，乍一看仿佛正当壮年，睥睨间有种目空一切的傲岸之态，如王者虎视四方。放到现代文里，说不定还能做个事业有成的霸道总裁。
只不过，在这个昔
的
文世界里，已经没有总裁最的小白花。伴随着一阵清冷凛冽的梅花香，明潇真人翩然现身，人便如一弯冷月，清泠泠地挂在枝梢。
她朗声道：“凌掌门，
途知返，善莫大焉。”此言一语双关，用意昭然，便是奉劝他收了争逐天下之念，老老实实做他的地头
。“何为
？何为返？凌霄城之道，鹓鶵之道，从来都无须他人定夺。”凌山海不以为然，纵声笑道，“明潇真人，你当真以为——仅凭你一人，就能拦住我吗？”
“或许不能，原也不必。”
明潇面不改
，坦然回答，“我此行不为求胜，只为拖延凌掌门，直至朔月城尘埃落定即可。”“‘尘埃落定’？”
凌山海笑声一顿，扬起剑眉，仿佛听见了什么荒诞不经的疯话，“难道你以为，九华宗很快就能战胜天魔，还能保有与我一战的余力？”
“是。”
面对凌山海近乎讥讽的眼神，明潇平静颔首，面上掠过一抹
雪初融般的笑意。“我相信，我的弟子定能做到。”
……
明潇所说的“弟子”，不仅是指云英、姚篁等一干天璇峰弟子，也是指跟随她修行多年的舒凫。
虽无师徒之名，却有师徒之谊。
有一说一，舒凫对明潇真人的尊敬和推崇，说不定比她对江雪声的敬意还要深远。
她永远无法忘记，明潇手中惊才绝
的一把剑。舒凫崇拜明潇、追逐明潇，却没有成为明潇。
因为她始终铭记，自己的剑是“入世之剑”。
不同于高天月华、世外仙葩一般的明潇真人，舒凫的剑心是在红尘中摸爬滚打，在世俗烟火之中淬炼而出。
她的剑，生来便是要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所以——
着遮天蔽的魔云，舒凫不断前进。“三师兄，小心！！”
越是接近笼罩在魔云之中的飞来峰，情势就越发凶险。
千丝万缕的魔气，时而像一张挂
锋利尖刀的巨网，兜头向她罩下；时而如同万箭齐发，如影随形地紧追在她身后。“天空中游弋的大鱼”，倘若不看背景，的确是一幅极具梦幻
的童话景象。ThONgadAy.nＥ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