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伯隔着杂草堆两米远,微微弓着,嘴里依旧“咯咯”的叫唤着,应该是担心惊着了老母,可即使章二伯慢慢的开了过去,伸出手来要去抓那只,那只却依旧半点儿动静也没有。 徐易扬看着草堆,瞬间微微皱了皱眉头。 就在这时,章二伯的一双手极快的罩了下去,本来应该是想借着杂草掩盖着那只把它捉起来的,但章二伯的手刚刚罩下去,章二伯却瞬间愣住,甚至抓的姿势都没变却转过头来诧异的看着徐易扬和司慧琪等人。 ——草堆里本没有,有的只是一块翘! 翘还在,上面的尾羽也还在,但除了那么块翘,甚至连身上其它地方的都没留下来一! 而那块翘,没人晓得是什么东西怎么样从身上下来的——断口处,就像是冻过的品,当然了这不是说断口很平整光滑,相反,断口上面全是一片纤维状丝,说是像冻过的,也就是那些丝坚,刺呼啦的。 所以这肯定不是黄鼠之类的野物啃咬下来的,当然也不会是鹰鹞之类的东西吃剩的东西。 徐易扬都没见过这样的伤口,司慧琪更是蹙着眉头。 章二伯紧锁着眉头,看了看徐易扬和司慧琪等人,微微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点儿什么,但终究却没说出来。 不过,就算这只只剩下一块还有几尾羽的翘,那也算是找着了,但章二伯家里有两只——还有一只呢? 章二伯拿着那块翘,本来想要随手扔了的,但想了想,却又蹲下身子,伸手在地上抛了个坑,然后将那只翘放了进去,再捧了几把土填上,最后还在上面踩了几脚。 另一只是司慧琪先看到的,那只其实离几个人也不远,只不过是在一道土坎下面。 但等徐易扬和王铮、章二伯赶过去的时候,那只其实已经不叫了——准确的说,那只是一片杂且零散的块,诡异的是,除了这些被什么东西撕扯得稀烂的块上面羽完好之外,徐易扬还发现少了一种原本应该存在的东西。 ——血! 不管是以地上还是块,都见不到一滴血,那些零碎的块哪怕是里面的血管,都见不到一丝儿红,白生生的一块块肌,实在是没来由的格外瘆人。。 偏偏先前徐易扬看见对面那户人家也在外面晃悠的人从这这边嚎了一嗓子:“老章,你那边怎样……” 隔得有点儿远,但那人这一嗓子还是让徐易扬等人听得很真切,但跟之前那几声“鬼吹山”却又是天差地别,不仅没有让群山隐隐回应,甚至短暂得几个人刚刚听清楚声音便完全消失。 徐易扬都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拿那人嚎这一嗓子来跟鬼吹山作比较。 “不好得很,赶紧完事儿回去猫着……”章二伯几乎是铁青着脸回了一嗓子。 那人也不多说,只弯拾掇了一下什么,随即迅速回到屋里。 眼看着那人钻进屋里,章二伯也微微叹了口气:“回吧,别在外面呆着了……” 王铮微微转头瞄了瞄还刚刚才落到山尖儿上的太,嘴欠似的笑了笑:“这天儿还早呢,难道妖魔鬼怪还敢在光天化之下……” 章二伯冷冷的瞥了一眼王铮,直接打断王铮的话头:“后生娃仔,切莫信口胡说……回去,赶紧回去……” 徐易扬心里还想着章二伯家里这两只的事情,幸好司慧琪拉了他一把,示意应该赶紧回到屋里——不管怎样,客随主便才好。 几个人才刚刚抬脚,“昂”的一声突然划破天际,依旧是引得群山隐隐回应的声响之中,徐易扬都忍不住瞬间抬起头来仰望着天上。 ——声响切切实实来自头顶的天空! 虽然依旧并不震耳,但那种自上而下笼罩下来以及似乎发自自己的脑中的恐怖,却是实实在在的侵袭着每一个人的内心。 可徐易扬仰着头看了还一阵却依旧还是没看到想要看到的“东西”,似乎这种声音,原本就来自虚无和缥缈,只不过真真实实存在罢了。 章二伯听到这一声鬼吹山,脸瞬间有些发青,想来是恐惧不已,可徐易扬却看到章二伯在恐惧当中分明带着几分愤怒。 兴许是这一声吹山把王铮也吓了一跳,回屋的时候居然再也没多说一句。 回到屋里,章二伯只往厨房里还在忙活的章老太太叫了一声“没了……”然后就重重的坐回到板凳上面点燃烟锅子吧嗒啪嗒的了起来。 章老太太明显的是呆了一下,但随后却“哦”了一声,似乎对两只怎么没了的既不关心,也懒得去关心。 不过从章二伯和对门那人的喊话当中,徐易扬忍不住猜想——对于家里丢之类的,这村儿里的人应该是习惯了吧,要不然也不会这样淡漠。 ——章二伯对那两只老母当然宝贝了,但也耐不住那两只已经没了。 兴许这样的事情是经常发生,所以村里的人就算是宝贝着好不容易养出来的家禽,但也不能不接受眼前的现实。 但徐易扬却好奇的是那到底是什么东西会把两只成那样——一只只剩下一块翘,另一只却被撕扯的粉碎但却不留一点血迹。 只是接下来便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章二伯脸不好,只吧嗒吧嗒的着烟,章老太太一直在厨房里面忙活不出来,徐易扬努力的想着这个地方和天枢老人的关系,以及这三座山里的秘密,王铮见章二伯的脸不好,终于识趣的不再多嘴,司慧琪端着半缸子茶在手里却愣愣的出神,也不晓得她在想些什么。 然而这段沉默却没能维持多久——很快就被再一次吹山所打破。 “昂”的一声突兀响起,而这一次,徐易扬都惊惧的发现刚刚这一声却是来自脚下——似乎来自地狱深处! 以至于徐易扬瞬间只觉得身上汗倒竖,头皮发麻。 ——这到底怎么回事? 偏偏在这一刻,章二伯的脸也铁青起来,如果说眼看着两只就那么诡异的没了章二伯还能忍受,但刚刚这一声吹山,似乎刺到章二伯到了愤怒的边缘。 只不过章二伯在努力的忍着,铁青着脸,愤愤的看着大门外边。 而这个时候,太已经躲到了山后面,只留着半边天空血红的晚霞,那霞彩看起跟平常是没什么两样,但却让徐易扬到一股子不详。 一直到天黑,徐易扬等人不但没等来杨虎、安大叔他们,苏步青也是音信全无。 吃晚饭的时节,徐易扬这才注意到章二伯和章老太太并没去把傻儿子章直叫出来吃饭,甚至都没去多看一眼。 司慧琪到底是女孩子,终于忍不住提了一句:“大伯大娘,还是把他叫起来一块儿吃吧……” 话还没说完,章二伯黑着脸摇头:“不管他,他不出来还好些……” 就扔了这么一句,章二伯便不再多说,然后几乎是低着头默默的吃饭,章老太太似乎也不敢再跟章二伯顶嘴,甚至让徐易扬等人别客气多吃菜之类的声气也小了许多。 只是从地底下发出那一声之后,一直到徐易扬等人吃完晚饭,再也没什么其它的异常,总算是让几个人安安静静的吃了顿晚饭。 哪晓得刚刚放下碗筷,吹山的声音再一次响起,但这一次吹山却跟先前很不一样——天还没到擦黑,徐易扬等人就听到对面山里隐隐约约传来做道场的声音。 一开始,连徐易扬都还差点儿以为是错觉,仔细分辩之下,徐艺洋诧然发现那的确是做道场的声音,有哐哐的锣响,叮叮的铃铛,咚咚的鼓声,甚至还唢呐、喇叭、以及嗯嗯嗡嗡的念经之声…… 各种各样的声音,诡异、却飘渺,似乎离得很远很远,但却又明明清晰可闻,让人觉得似是而非,似有似无。 王铮凝神听了半晌,这才低低的咕哝道:“没错,是哪家在做水陆道场……” 章老太太默不住声的收拾着碗筷,章老伯依旧拿了烟锅点燃了半截旱烟,默默的了起来。 对王铮再一次“多嘴”司慧琪只跟徐易扬两人对视了一眼,他们当然也听得出来似乎是哪家在做水陆道场,但谁也不晓得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偏偏在这水陆道场声演绎了不到半柱香之际,那穿透力极强的嚎叫声再一次响了起来,而这一次却已经不是单独的一声两声村东村西——徐易扬等人听到的是一片,一声接一声的嚎个不停。 而且,最诡异的是,这些声音虽然多而且连续不断更是杂无章,但却偏偏没法子将水陆道场的声音淹没,似乎这两种声音不仅没有相互干扰反而相互映衬,直刺每个人的心弦。 到了这时,徐易扬锐的听力反而让徐易扬只觉得杂音纷扰,实在有些不堪忍受。 耳听着嚎叫声和水陆道场声越来清晰,越来“近”,徐易扬终于忍不住站起身来,转头看了看司慧琪。 “你要干什么……”司慧琪眼巴巴的看着徐易扬,问道。 章二伯却是着旱烟只略略瞥了一眼徐易扬,什么话也不说,随后继续他的旱烟。 徐易扬忍住鬼吹山搅闹的烦躁,淡淡的说道:“离天黑还有个把小时,我想出去走走……”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