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的藉、鲜血、死尸也都被清理出去。 各家朝臣贵妇又落座回自己的位置,虽然坐姿僵硬,目恍恍,但却不敢发出异常的响动。 赫连栩与萧信也都已落座。 两人虽然隔座甚远,但目光之中的战之意,却不因距离而萎顿。 兰溪则面不改的接过女递来的帕子,擦去脖颈上的血。 青鸾先是愤愤地看了一眼赫连栩,又担忧地问兰溪,“主子,可需要请太医前来为您清理伤口吗?” 不必。 兰溪用眼神做阻拦。 她拨着手边的酒壶,忽然扬声道:“京城最有名的周家班,还编排出了一场江花月夜的舞步,今正逢月圆夜,且让她们上场来吧。” 众人皆盯着赫连栩与萧信。 全场敢说不字的,也就这两位了。 他们哪有什么心情赏舞? 小命都快代在这里了! 可他们内心的哀求没人理会。 萧信冷笑一声,倒了杯酒,自斟自饮。 一旁的赫连栩,则挑眉,“我曾听闻,太后娘娘未出阁时,琴棋书画,样样通,想必一点舞步,也不在话下吧?” 兰溪手指顿在桌面,血红的豆蔻和夜光杯中澄红的体,折出令人媚惑的光芒。 “放肆!”青鸾怒斥。 “太后娘娘是什么身份?你……” 萧信却也突然开口。 “十六岁那年的上巳节,中贵女齐至。” “若我没有记错的话,当太后也曾献舞一曲,至今信心中仍惊为天人。虽说……我们是站了三弟的光,有幸一睹太后的风姿。” “如今……信拿十五份解药出来,博太后一曲舞步如何?” 萧信自然是带着解药来的。 西域的奇药,被朝臣饮下的这些,名为五散。 从手腕上标记梅花的这一算起,往后五,眼耳口鼻身,每一都从不同的地方开始血。 寻常止血药本止不住。 五之后,血殆尽,人死魂散。 故名五散。 他来京不是为了杀人。 是为了攻下皇城,挟制朝臣,因此,这五散自然带了解药。 此时一张口,便是十五条人命情谊送到兰溪手中。 在殿期待灼热求生的目光中,兰溪冷笑一声。 “不过是一支舞,哀家有何跳不得?” 这十五条人命运,足够她收揽十五个忠心的手下了,更何况,她想跳舞……自然也有她的计划。 兰溪起身,不再看殿中人,去了偏殿更衣。 殿内愈发陷入一种诡异的寂静。 …… 城门楼上,先遣的将士将前线的情况汇报给萧长卿。 “陛下,因我们提前的布置,马匹全冲进了叛军之中,炸弹几乎将整片丘陵炸成凹坑,那些叛军,也十之有九,都已身亡。” “如今,是继续用远程的炮火轰炸,还是咱们的将士过去将剩下的人头收割……请您定夺。” 萧长卿并未犹豫,直接下了令。 “不必差人过去。” “叛军潜伏之地,方圆数里空无人烟,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 “用远程炮火继续轰杀,务必保证一个活物都不留。” 萧长卿的语气中带着漠然的冷意。 这一刻的他,像极了一步一怒,屠尸百万的帝王。 将士得了他的命令,去前线指挥。 萧长卿盯着那黑夜里咆哮的残云,许久未动。 北风又起,狂沙残卷云烟。 酝酿着怒意的天穹,落下一滴冷意。 那冷意叠在萧长卿的眉心,将他恍惚的神收拢回来。 他伸手,抚了抚眉心,却只摸到一滩润。 眼前起了白霜,在篝火与炮火的光影中,他看到纷纷扬扬的雪花,自穹顶跌落,想要掩埋这罪恶的人间。 “下雪了。” 他喃喃。 一旁的薛乾也应声,“今年的雪来的有些早了。” “不过正好应景。” 薛乾道:“萧信他自以为运筹帷幄,暗兵马潜行,实际上他狗苟蝇营的动作,陛下早已看在眼中。” “若非陛下故意纵容放行,这五万叛军,还有那些储备的粮食和武器,又怎能运到京郊?” “他人真以为您是一个基薄弱的帝王吗?” “先帝留下的所有势力……可全数都在您的手中啊。” “先帝是谁?执政四十年,天下铁桶一片。” “您不过是佯装失势,陪这些人演一场戏罢了。” “如今,各种势力粉墨登场,您也该让人看看,谁才是真正的东家的。” 萧长卿没有接话。 他像是没有听到薛乾的话一般。 他想起去年的雪了。 那年,雪花纷扬,他仍是痴儿,同那个心尖上的女子,共坐在房顶屋檐上。 眉眼下,是万家灯火,眉眼上,是雪落无痕。 眉眼相望,一眼万年。 …… 下雪了。 冷风把殿门吹开,蓬的雪片,像这世间最有生命力的存在一般,垂落了兰溪刚竖好的发簪。 墨发便垂下来。 如缎子一般,垂散至际。 她一身红裙,裙摆涟漪,三千墨发,在雪中飞扬。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