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朝一,真让这王氏得了势力,前朝旧族在江南积蓄了足够的力量,向大安朝的国祚发起攻伐,只怕,会把她们打个措手不及啊…… 兰溪脑中思绪纷飞,飞快的运转着,回忆着她在去往扬州的路上,看的那江南的地形图,联系着面前的群山和水,初步锁定了几个位置…… 还再看,被王薪生催促道:“进去吧,父亲和母亲……估计都等急了。” “毕竟,他们可是你嫡亲的外祖父和外祖母……” 兰溪闻言,收回眸光,没有搭话。 外祖父?外祖母? 呵…… 做戏她可以虚与委蛇,若认真攀亲戚……只怕她不能奉陪。 兰溪抬脚往那城门处走去。 王薪生给身后的车夫使了个眼神,车夫忙推着王薪生身下的轮椅,追上兰溪。 城外,光看那些建筑物已足够震撼。 等到了城内,兰溪心头的震撼,已变成了惊骇。 这城池之内,竟住了人! 走街串巷的小贩,街边摆摊卖书的秀才,茶楼的伙计,还有那摇头晃脑跟着夫子朗朗读书的少年。 “帝入太学,承师问道。” “古之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治其国者,先齐其家。齐其家者,先修其身……” …… 兰溪循着读书声,探头往那天的长廊处望去。 十几个少年端正地坐在书桌前,跟着夫子的提示,背诵着四书五经上的经典篇章。 “这些……” 王薪生看着那些后辈,冷淡无表情的瞳孔,也染上了淡淡的暖意。 “这些都是王氏族人。” 身下的轮椅轮子,碾动着那青石铺就的宽敞地面,王薪生一边领着兰溪往家主府内走去,一边为兰溪解释。 “王氏百年前留了先祖这一脉后,先主前后嫁了四个丈夫,生了六个子嗣,皆姓王。” “并传下家训,每一代的家主,都要尽全力为家族培育子嗣,繁衍生息。” “毕竟优秀的子孙,才是王氏发家的本。” “这百年来,每一任新的嫡系,都住在家主府中,其他旁系和庶系,则被赶入这王城中。” “当然,王氏并不是要放弃这群人。” “而是按照相应的标准,给她们分了房子和土地,他们可以去王氏的产业之中任职,也可以住在这王城中,每旬家主都会发些银两给这些人,以保聊生无虞。” “你母亲是嫡系中的嫡女,按照规矩,若你外祖母再生不出儿子,你母亲便要继承未来的家主之位,并为自己招募夫婿,开枝散叶……” “可你母亲却跑了,要去别人家做媳妇。” 提起当年之事,王薪生不胜慨。 “你刚才看到的那些少年,都是旁系中的旁系了,论起辈分,你应该是她们祖母外祖母辈的了。” 兰溪嘴角了。 其实,她今年才二十,还做不了别人的祖母吧? 这王城人虽多,可因为王城常年封闭着,被王氏那轻易不得出城的规矩管束着,城民们见的都是那些到不能再的面孔。 陡然看到兰溪和腮雪这两个生面孔,便忍不住动起来。 纷纷朝这边靠近。 一边靠近一边奉承道:“六少爷,这位是哪位?怎从前没见过?” “是啊……不会是您未过门的未婚吧?” “六少爷竟要成婚了?十八年前我还报过你呢。” …… 人群热闹而拥挤。 众人盛情难却,却不得不劝。 回到王城的王薪生,明显比在兰溪那认识时那般拘谨。 “小小姐,最前头的那座建筑物,便是城主府了。” “各位父老乡亲且让一让,这是城主要请的人,若担待了,你我都无法差。 一听是城主要请的人,这群将嫡庶贵铭刻在骨子里的人,忙躬身褪去,为兰溪二人腾出了一条道。 只是眼角眉梢,时不时打量着兰溪…… 到城主府门前时,城主安排的仆妇了上来,隔着兰溪那隔绝容貌的面纱,光看着那纤细的身,便开始一顿夸。 “这哪是咱们的小小姐啊?” “这简直是天上掉下来的仙子吧?” “看这身,看这气质,还有这通身的派头,跟咱们老夫人那是同出一脉!” “小小姐,您快跟老奴来,老爷和夫人在议事厅,已经等您许久了……” …… 兰溪眉头微皱,跟着进了家主府。 昨夜这里刚下了一场雨,地面漉漉的,议事厅所在的存松堂,内外的绿植和地面,皆染上了一层薄薄的意。 那织锦绣花的帘子在芭蕉叶的掩映中,被那身着绫罗绸缎的婢女,缓缓卷起来。 出那宽阔的议事厅,和议事厅内乌的人群。 打眼一瞅,何止十数! 兰溪的步伐迈得更沉稳了些。 来这王城一趟,本就是一场鸿门宴,早晚都要面对这阵仗的,第一天面对还是第三天面对,又有什么差别呢? 兰溪摆正好心态后,随着那在前领路的婢女,抬脚迈进大殿。 一股清甜的香意铺面而来。 在那甜香之后,还带着一丝入喉的涩意。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