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拍卖行在扬州城内,已屹立百年了。 此处主要经营些海外的舶来品和民间的珍稀之物,但凡是盛京拍卖行出来的物件,都是被那些世家大族疯抢的,各个奇货可居,是赠礼送人的佳品。 当年,萧烨为她布置芝兰殿时,有不少用具器皿,都是从这盛京拍卖行购买置的。 兰氏商行上个月末,还曾给她递信,说同这盛京拍卖行达成了些合意,往后准备长期合作。 盛京拍卖行主营的生意,如他的名字一样。 每隔一段时,便会组织一场拍卖会。 有时一两个月一次,有时半年一年组织一次,全看这段时间是否收到了珍稀的货物。 兰溪来得不巧,这盛京拍卖行三前刚举办过一场拍卖会。 如今,店里从掌柜到伙计再到门房,都是一股意兴阑珊,提不起劲儿的样子。 腮雪凑到兰溪身旁,看着那一览无余的大堂,对兰溪道:“公子,那顾嬷嬷,早上逃出府邸后,便拐了好几个地方,试图模糊我们,最后悄悄溜到了此地,此地,定然和顾嬷嬷背后的主家,也就是王氏有关。” “今之行,务必谨慎……” 腮雪话音刚落,一阵嘈杂声,忽然从大堂之内传来。 “让让,让让——” 紧跟着,几个凶神恶煞的家仆,抬着一个担架,大大咧咧地往外走。 一边走,一边赤目晴胆做凶狠状。 “敢来咱们拍卖行闹事,是好子活腻歪了吗?既然想寻死,那就自送你去见阎王!” 原来,竟是来拍卖行闹事之辈,被打死当场了。 不过…… 她总觉得不太对。 兰溪眼神落在那担架之上,眉头微皱,内心沉。 这具尸体…… 被草席裹着,看不见尸体的面目模样。 但据那草席的长短还有大汉抬人的表情,基本可以判断出,架子上躺着的,是一个偏瘦的女。 兰溪对腮雪使了个眼,腮雪心领神会。 飞快的冲身后的侍卫挥了挥手,接着几个人退到角落处,猫着,准备尾随那大汉,查清那担架上昏死之人是谁。 兰溪只当没看见腮雪等人的动作。 径直走进拍卖行大堂之中。 守门的小厮原本是漫不经心的一瞥,可瞥见兰溪周身的贵气,还有那难以用言语形容的五官相貌时,急忙站直了身体。 讨好地弯做,“客官您请,可有什么需要的?” 兰溪略点了点头做回应,眸光迅速地将屋内的物件,都扫视一遍。 从碧玺玛瑙,到兽牙狐皮,从文房四宝到刀剑影,皆是难得一见的上等珍品,让人眼前一亮。 这拍卖行,果然有些东西。 兰溪心头微动,但面上表情,却装作波澜不惊,甚至带着点儿嫌弃。 在小厮那恭维的笑容里,将这些物件的缺点一个个指出来。 “你看那碧玺和青金石,颜虽正,但水种拔干,佩戴一段时间后,被太一晒,便会驼。” “还有那一条雪狐皮,皮拼接的纹路都有两处了,这般技术和手艺,也配来做稀世珍宝?” “这刀不错,可却是拓桑刀的仿版,刀口生涩,于杀人无用。” ‘还有这野山参,看着不像是有五百年,三百年还差不多。’ …… 每一处,兰溪皆能挑出病来。 那小二原本盛笑容的脸,笑容渐渐溃散,最后变成了轻微的搐。 他求救地看向对面假寐的掌柜。 这位,怕不是过来买东西,而是过来拆台子的吧? 掌柜也知道来者不善,便从假寐中清醒过来,行至兰溪身旁后,掩去眸底的惊之,拱了拱手,笑道。 “不知这位小公子府上为何,从前从未见过,大驾光临可有什么喜的东西?在下可作主,给你些折扣上的优惠……” 兰溪语气轻蔑,将折扇一收,冷笑道。 “本公子还会差你那点折扣,若遇上喜的玩意物件,就是加价也要买下。” 掌柜急忙拍马道:“公子说的对,只有高价买回去,才配得上公子的身份……” 心头,却不以为意。 这等猖狂之辈,在拍卖行待了这么多年的他,早见识过无数个了。 尤其是这种年轻的公子哥,打个嘴炮,听人吹捧几句,全了那份心思便也好糊了。 “公子,您不如看看这边的玉笛?” 掌柜主动介绍道:“这玉笛是玉匠刚做好的物件,不仅玉匠是知名的雕刻大事珩先生做的。就连这玉,也是衡先生珍藏的孤品。” “你看这油润度,这透光度,还有其上的泽。” “光看着不奏响,已是人间绝。” “若配上您的音容相貌,这玉笛正正合适……” …… 兰溪接过那掌柜递来的玉笛。 触手温润生暖玉。 想不到这翠碧玉,竟然还是一块暖玉。 不过…… 这玉笛虽美…… 兰溪手指一松,笛子骤然跌地,一分为二,碎成两截。 掌柜面巨变。 失声道:“公子!您——” 下一刻,慌慌张张地俯身,将那玉笛从地上捡起,心痛地看着那裂口,再抬头时,看兰溪的眼神,已成了恨铁不成钢的谴责之态。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