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内。 萧长卿盘腿坐在榻上,苍白的,在烛火的掩映中,带着些难掩的憔。 他微微抬眸时,那潋滟的长眸,搭上那苍的,尊仪非凡的帝王,带着一抹病态的清冷,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愈发高不可攀。 他面前摆了一盘棋。 棋桌的对面,是直身而立的少年。 十一岁的少年,短短数月,面上的稚之气已淡去八九成,染了芝兰殿的几分清幽和矜贵。 下棋之时,棋风,也越来越突进。 正是多未见的萧钰然。 萧钰然身穿月银长衫,墨发用碧玉簪固在头顶,手指摸索着怀里的棋子,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棋盘,但心思,却早已落在棋盘之外…… 第202章 只要是她 “皇兄是否口渴?” 二人虽非近亲,但无论是从兰溪养子这一层关系起算,还是从血缘关系起算,萧钰然和萧长卿,确实是远房的表兄弟关系,这样称呼,并无不妥。 只是萧钰然虽然嘴上这样问着,眼神,落在一旁的汤盅之上。 那汤盅极为致,侧边的壁上,是青花点绘的昙花纹路,花瓣清雅素洁,花型曼丽有度。 这一对汤盅,是从兰太后的私库中讨要来的。 青鸾姑姑素来对他心软,听说他想要一对好的汤盅,便带他去私库里挑选。 他心中早有筹谋,选了这一对青碧绘昙花的汤盅。 这汤盅是名家作,自不必提。 但更重要的,是它的来源。 这是新帝登基之前,送给兰皇后的物件。 萧钰然入时间虽短浅,但皇室子孙,有哪个简单的角? 他对于后里的暗涌动,皆了然于心,更知道兰太后和乾元帝之间,那隐藏的暧昧。 今,便利用起这分暧昧。 “母后走之前,送了些珍宝到臣弟的寝殿内。” “其中,有产自南海的金丝燕窝数盏。” “燕窝滋养气,调理情绪,最是补体益气。” “臣弟饮用,觉得今身体都多了些力气。” “特将此燕窝送来皇兄的乾清,请皇兄品鉴,还望皇兄赏脸。” 语罢,起身,将那素白的汤盅,碰到萧长卿面前。 萧长卿眸光似雪,沉静又无言地落在那汤盅之上,脑中回忆似飞雪,纷纷升起,又颓然跌落。 这汤盅…… 萧钰然见他意动,眼底掠过一抹喜,双臂又往前送了送,让那汤盅更凑近了些。 萧长卿掩在袖中的右手,终于忍不住那惑,顺势接过汤盅。 汤盅内,熬煮得宜的燕窝,清澈透亮,散溢出淡淡的清香。 萧长卿久久凝视不言语。 这来自南海的燕窝,也曾是他送给她的。 如今,她便转手,给了生命中另外一个男子吗? 即便二人是母子关系,而非普通的男女关系,但他心里,却仍难释怀…… 在兰溪心中,她身边的任何人,都要比他更重要吧。 萧长卿眸复杂,捏着那汤盅的右手,关节处,隐隐发青。 萧钰然心头一热,催促着说:“皇兄快些饮了解渴吧,待会儿若凉了,便失了些风味。” 隐在暗处的薛乾,终于忍不住开口。 “陛下,为臣先为您试一口温度。” 薛乾怕有毒。 萧钰然面上不动声,但呼却急促了几分。 故意拔高声调,将那月牙的袖摆一甩,目光微恼,看向那侍立一旁的薛乾,“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还能害皇兄不成?” 薛乾忙呼不敢,单膝而跪。 “郡王爷误会属下了,属下只是想试试温度。” 萧长卿打断他,“不必了。” 他接过那燕窝,一饮而尽,抿去边的水渍,又坐回那棋盘之前,声音温朗。 “棋局才下了一半,夜还长,继续吧。” 萧钰然定定地看着那空了的汤盅,心跳如鼓。 竟然……喝了? …… 晨光熹微时,这一局棋终于落定。 以萧长卿输了三子落幕。 萧钰然扶着人的手,步履虚浮地离开了乾清,看着那初起的头,心头,却无半丝暖意。 他这位皇兄,太可怕了! 明明,棋局早已设好,十几步便能赢他。 却偏偏每到关键一子时,故意落错位置。 让他的白子,得息之机,起死回生,继续在棋盘上奋战。 他的心情,也随着那棋局,忽高忽低,七上八下,颠簸了一整晚,终于,皇兄放过他了。 让了他三子,让他险胜。 这一晚本不是在下棋。 而是被皇兄玩在掌心! 萧钰然后背的冷汗,被清晨的夏风吹过,并未消散,反而黏住了外头的衣衫,让那素来笔硬朗的身形,多了几分狈之态。 这乾清,若非必要,他是真不想来! …… 与此同时。 殿内。 薛乾将那棋盘撤回,看着萧长卿眼底的黑青之,担忧道:“陛下,您何必跟那小子浪费时间呢?” 萧长卿垂眸,盯着整洁的棋盘,角扯起淡笑。 “是他先出招的。” 薛乾面一变,接着,似想起什么一般,突然道:“那燕窝!”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