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忙之中,不知是谁袖子里的簪子落了,落入她的手中,扎进她的血里。 她那时脑子都是父亲,都是兰氏的灭族之痛,只顾着哀泣挣扎了,本没注意这扎入骨的簪子。 直到被押回冷,挨了二十大板瘫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动不能动时,她才发现这浸血的簪子。 为了时时提醒自己那刻骨的仇恨,这簪子她拔出来,便一直贴身收着。 直到后来…… 岳公公的出现,帮她躲过几次明暗箭,救她于水火之中,教她后的生存之道后,突然在某个午后,向她讨要这簪子。 岳公公的原话是什么呢? 兰溪长眸眯起,仔细回忆。 那个午后,在冷的回廊之中。 岳公公罕见的提起少年的事。 “兰溪,这簪子,杂家记忆中,也见过一枚一模一样的。” “那时,杂家还没入,九岁那年,父亲去世后,家里一穷二白,我娘为人浆洗补,夜劳,熬坏了眼睛,只为给我赚一口饭吃。” “那时我娘头上戴着的,便是这一枚银簪。” “一模一样,她说,是她的陪嫁。” “后来我得罪了贵人,险些被马踏死,家里砸锅卖铁也凑不够药钱,母亲为了给我谋一条活路,卖了最后一件嫁妆,也就是这枚簪子……” “后来,我病好了,我娘却病倒了。” “再无余钱为她治病。” “为了给我娘治病,我自己找了间人,把自己卖到里,得了十两银子给娘买药,可我娘……还是去了。” …… “兰溪。” “你常常说杂家对你有恩,无以为报,杂家别的不要,只要这一枚簪子。” “如何?” 第155章 如此玩 往世的画面,当年当月当的情景,如水中的波纹一般,渐渐溃散…… 兰溪眸光定住,凝在目前。 颤抖着手,接过那簪子。 冰冷的簪头,如前世一般,抵住她的掌心。 兰溪的声音,沙哑如钟。 “这簪子,可有什么秘密?” 兰衡指了指那凤羽上的红点。 “你按一下。” 兰溪瞳孔微缩。 上一世。 那簪子凤羽之上,也有这样的一个红点。 她端详过千次百次,绝不会记错。 所以,上一世的簪子,和这一世的这把簪子……是同一个! 而这簪子的主人,是父亲。 原来金銮殿前,这簪子之所以落入她手,并非是意外,而是父亲临终之前的最后遗言。 兰溪颤抖着,取下发上的金簪,用簪尖,扎向那凤羽上凹进去的红点。 那簪子似有生命一般,瞬间变成两半,又自动卡扣,拼接,最后变成一枚银的令牌,只有指节的大小,正中心,是刚才那枚红点,此刻,红点变成字迹,一个个小小的“令”字居于正中。 兰衡慨道:“这种失传的机关术,据说是战国时代,墨子一门留下的宝贝。” “机关术早已失传,这令牌的年岁,也有近千年了。” “你知道这东西是谁留下来的吗?” 兰溪茫然地抬头。 “是你母亲。” 兰衡提起亡,眼底带着怀念和意。 “每次你和絮儿问你关于你母亲的事,我都搪而过。” “不是不知道,而是不能言。” “你母亲姓王,非本朝世家,而是前朝……” 顿了顿,兰衡说出事实。 “前朝皇室血脉。” “王,也不是姓氏之中的王。” “而是亡命的亡。” “前朝城破,皇子皇孙被萧氏一把大火屠尽。唯有你母亲的祖母,也就是前朝最小的那位九公主,假扮成女,逃出生天。” “离开京城后,九公主隐姓埋名在江南,改付姓为亡姓,但唯恐被察觉出端倪,又给自己找了条血缘关系,说自己是清河王氏的庶脉。” “之后,便借在江南繁衍生息。” “子嗣只经商,不当官,唯恐真实身份,引来杀身之祸。” “但国破家亡的恨意,岂是随着时间能消灭的?” “你母亲嫁我之时,全族反对,她的亲生父母,也就是你的外祖父母更是以死相。” “毕竟若非我兰氏相助,萧氏也得不了天下。前朝的悲剧,我兰氏,有很大的责任。” “后来……你母亲以死相,判出王氏,以孤女身份,前来寻我,问我是否还愿意娶她为。” “我十六抬大轿,九十九抬聘礼,百里红妆,将她娶回兰府,并承诺一生一世只她一人。” “直到……” “你妹妹出生不久,你母亲突然接到了一封来自江南的家信。” “信中的内容不详,你母亲也从未让我看过。” “只是读完信后,你母亲便忧思成疾,无法开导。” “身体更是与俱下,溃不成军,短短三月,便撒手人寰。” “她存世的最后一夜,将这簪子递给我,告诉我这簪子的秘密,让我将这簪子一定要留给你,以作你最后的退路。” …… 兰溪手指紧握成全,那不足指节大小的令牌,硌着她的掌心和肌肤,冰凉入骨。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