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她落在薛乾屋里那一套。 薛乾去找萧长卿时,顺带将这衣衫也带了过去,如今衣衫是穿在了青鸾身上,薛乾人却正跪在碧落台的殿门口。 言语之失,罚跪三三夜。 青鸾却半点不觉愧疚。 娘娘说过了,男人算个什么东西。 她快步来到殿前,轻敲门扉。 “主子,摄政王到了。” 殿内,兰溪早已盛装盘发。 对着黄铜镜,将那胭脂的纸放入瓣之中,微抿之后,褪了的纸被搁在梳妆台上,而那原本浅淡的畔,瞬间殷红似血。 灯下赏美人,煞夺神魂。 “进来吧。” 兰溪吹灭那镜前的烛火,转身来到茶桌前,盘腿而坐。 “是……” 门外,青鸾应了一声,引着萧长卿入内,恭声道:“摄政王,您请……” …… 灯火明灭。 兰溪执白子,萧长卿执黑子。 二人的身影,被烛火拉到地面上,狭长的暗影,在末端,织成团,不分彼此。 棋盘上,却杀的正酣。 你来我往,寸步不让。 兰溪的棋风大开大阖,杀气凛然。 萧长卿的棋路,较兰溪要更温柔些,但步步为营,如设网捕鱼,稍不留神,便盘皆输。 二人下了一个时辰,青鸾的茶水都端了五回,仍未分出胜负。 青鸾瞥见兰溪额上的冷汗,心疼地劝道:“主子,要不明再下吧?” 兰溪上的苍白之,连口脂都掩盖不住了。 她咬,强打起神,“不必。” 输人,不输阵。 萧长卿拢在袖中的手指,猛地收紧。 眼角余光,瞥见强撑的兰溪,深一口气,目悔意。 是他心大意了。 明知她身子不适,还贪恋着,这难得与她对弈的机会…… 棋风如其人。 他只想多了解她一些。 却反而害得她不得安稳…… 糙的黑子,摩擦着他的掌心,如磨在他心脏上一般,每转动一次,便痛一次。 再下子时,故意下到了一个破绽的点位。 黑子刚落下,兰溪冰冷的,轻嘲的声音,在他耳边凉凉的拨动着。 “摄政王是要求和了吗?” 萧长卿垂眸,安静地盯着棋盘。 “向你求和,也不算什么丢人的事。” 兰溪却将棋桌一推,琳琅的棋子散落一地,发出珠玉撞击的绵密脆响。 她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冰冷。 “你我之间,再无和解的可能。” 她转身,不再看他。 “谈谈吧。” 兰溪扶着青鸾的手,去了那边的榻上休息。 后垫上那半尺高的暖枕时,那股萦绕在间的酸痛之,才淡去些许。 她了太,神恢复了些。 “本妹妹为何会与枢北王纠在一起?摄政王是如何打探到的消息?可否同本共享?” “若能成功救回幼妹……” 兰溪沉默一瞬,接着道:“本可请父亲为你正名,提前登基为帝。” 青鸾大惊失。 “娘娘!” 若萧长卿登基为帝,他们芝兰殿该如何自处? 萧长卿没有直接回应。 而是俯下身子,耐心地捡拾着地上散的棋子。 灯光辉映着他的侧颜,比初见那,多了些凛然不可侵的尊贵,恍若神祇一般,寸寸肌肤,都隽写着出尘与俗。 棋子归于原位。 他的面,沉在灯光的半明半暗中。 声音,也不辨喜怒。 “本王原本以为,娘娘您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一身钢筋铁骨,冷心冷肺。” “万万想不到,您也有在意之人。” “甚至,为了这在意的人,可抛下全部的抱负……” “所以,兰家是你的逆鳞吗?” 兰溪眸骤然冷厉,“你是在威胁本吗?” 萧长卿淡笑了笑,那笑中,带着怅然若失的晦暗。 他同她,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他对她造成的那些伤害,更无法挽回。 因为那些痛,已随着时间的刀锋,狠狠篆刻在骨头上。 即便现在让桑桑出面作证,前些子,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因为昏了头失了忆…… 估计,她也不会信。 就算信了,也不会原谅。 窗户半开,风吹动蜡烛。 二人刚才织在一起的残影,被残忍的剥离。 他与她之间,只隔了几步,却恍若隔着一条银河般,永无再握手言谈的可能。 既如此,他便尽心尽力的扮演个坏人吧。 如果这坏人的身份,能让她的恨意,找到一个发口,从而尽数发到他身上,消解掉她那埋藏于心的郁气,他也算死得其所。 “你放心。” 萧长卿恢复了那副冷漠的音调。 “本王的手段,你也是知道的,在未完全掌权之前,本王不会对你,对兰家做出任何毁灭的打击。” “毕竟你的逆鳞本王知道,旁人的逆鳞,本王不一定知道。” “与一个悉的敌人打道,总比一个陌生的敌人打道强。”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