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 “溪儿……” 低沉的,虚弱的,劫后余生的。 兰溪猛地从梦中惊醒,后背渗出津津冷汗。 她又梦到前世了,梦到她变成魂魄,来到了父亲被处刑的那个金銮殿上。 萧烨猖狂而得意地坐在龙椅上,底下设宴,群臣把酒言。 父亲一身麻衣,伏跪在金銮殿正中央。 御前侍卫们举起行刑的,朝父亲苍老的脊背上狠狠砸去。 一声又一声。 鲜血四溢,骨断片片。 父亲忍着痛,嘴里涌着血,抬头看向萧烨,哀求地问他,“你答应老夫的,让老夫再见溪儿一面……” 萧烨将手中的酒杯,轻蔑地甩在父亲的脸上,“想见你女儿?做梦吧老匹夫!” “来人!” “将这老贼凌迟处死!” …… 大概因为那一幕,太过于残忍,残忍到兰溪无法接受。 她顺着那声呼唤,挣扎着从梦中醒来,双手掩面,擦去面的泪。 后背的冷汗都落了,脸上的泪痕都干了,兰溪这才从梦靥中完全冷静下来。 都是上辈子的事了。 她咬着下,任凭那痛意将记忆淹没。 此生,绝不会重蹈覆辙。 “溪儿……” 虚弱的声音又从榻上传来。 兰溪不可置信的抬头,正好撞上父亲偏暗的,浑浊无力的眸子…… 父亲醒了! 狂喜几乎冲昏她的头脑,她猛地凑上前,眼泪这回憋不住了,夺眶而出。 声音里,是多年不曾显的孺慕。 “爹!我好想你!你终于醒了!” 榻上,兰丞相想对女儿笑一笑,可浑身肌无力,只能微微抬了抬嘴角,接着,哑声道:“过去几了?你快回吧,不可落人口实。” 他为官三十七载,经历过无数次生死攸关之时,刚一清醒,便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无论从前发生什么,此时此刻,当时当下,人总要做出最合时宜的选择。 他估摸着自己的身体状况,应该昏了许久。 女儿既已嫁入皇室,轻易不得离开,之前他未醒,倒还有由头留在府中。 如今他一醒,溪儿若再不回,便是不分轻重了。 “您放心,等伺候您喝点儿水,我立刻回去。” 父亲尚未痊愈,兰溪不让他心。 忙安抚道:“内诸事我已打点妥帖,待会儿回之后不会有言蜚语传出,至于府内,华叔是府里的老人了,您昏这些时,一应事物都是他在持,做事面面俱到滴水不漏,完全可以放心。” 兰溪用锦帕,擦了擦父亲边的秽渍,温声道:“您这一病,絮儿也长大不少,这几跟着华叔,学了诸多管家的本事,您醒了养病的这段时间,她会留在府中不去军营,您就等她好好伺候您吧。” 话音落下,门口便传来兰絮的声音。 “长姐!宗族里那群老古板实在可恶,一大早又聚在会客厅找事了!” “他们今若再不收敛,我这鞭子可要见血了!” 门被推开,身穿月牙的长裙,头戴如意钗,一改前两的女汉子形象换回女装的兰絮,立在门口。 她手中端着一个餐盘,上面放着热粥小菜,双眸冒火,是恼怒。 只是那嗔怒的眼神,看到边的一幕时,凝固住…… 拉得起十石大弓的那双手,此时抖得端不住那餐盘上的一粥一碗。 粥碗碎了一地,她踩着地的藉,神魂失守地闯到前,看着睁开眼睛的父亲,直直的扑上去—— “爹!” 被兰絮着的兰丞相,一边艰难的抓着沿,一边剧烈地咳嗽起来。 他本就虚弱无力,此时腔又憋难受,眼白一翻,差点又昏死过去。 好在兰溪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兰絮,将她从兰丞相的身上捞起,这才留住了父亲的一条老命。 斥道:“多大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手脚?你这样我如何放心地回?将父亲给你?” 兰絮此时也冷静下来,尴尬地往后退了两步,着手,局促不安。 “我这不是太动了嘛……给忘了……” “为父这条命,迟早断送在你的手上,咳咳……” 上的兰丞相,咳出一口黑血。 兰絮见状,愈发愧疚自己刚才的莽撞,站在一旁,讷讷不敢言。 兰溪侧坐在边,小心翼翼地为兰相擦去边的血渍。 “你啊,手上没轻没重的,爹现在身子弱,连冷风都吹不得,你当他是你兵营里那些将士啊?见面都用过肩摔来打招呼?” 兰溪叹着气,继续道。 “我下次再出,也不知何年何月了,你若仍这么心,父亲我怎么好给你?” 她一回,鞭长莫及,妹妹行也得撑住,不行也得撑住! 兰絮闻言,眼眶一红,心中愧意更重。 看着病上的父亲,咬,“姐,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爹爹的……” 兰溪点了点她的脑门,看着她漉漉的眼睛,再多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她的妹妹一辈子不要长大。 但父亲一病,引得朝局动,人心惶惶。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