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堂堂才华横溢的士子,去当一个神神叨叨的大掌柜? 这些自我质疑,就在秦西给纸扎人点睛赐灵,魏再附身其中后,屈服了! 没得办法,这纸扎人虽然有随时水洗塌房的危机在,但却是给他量身订造,从造型到内在,十分契合。 魏觉自己像回到了在生时那鲜衣怒马的时期,何等的意气风发。 而在参观过非常道之后,他心里也对那道室多了几分向往,鬼修也是修,他不作恶,修鬼道也是可以的吧? 不过他也想深了一点,道:“你让我接人接鬼接物,这万一有天师或者有鬼差来拿我,我岂不是够呛?人鬼殊途,总有些人不能容我们存在。” 秦西说道:“如今地府排队投胎的人可称人为患,鬼差都有些忙不过来,更别说还飘在间没下去的,幽魂多了容易套,而且近年道也多了,对那些飘的幽魂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此外,混的话,人间也会,所以我另外想替你跟地府讨个临时鬼差之职,得闲了你走个无常,就无天师敢动你。” “你还有这路子?”魏惊讶。 “当然,我底下有人。” 魏当真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 秦西看出他眼中的喜,想浇盆冷水过去,这个走无常,也不是白给他,还得注意一下兕罗那耗子的动向,必要时还得打个架。 不过这鬼刚坑……刚笼络过来,还是让他缓缓,就别把鬼给吓跑了! 秦西打定主意,道:“总之我能给你做这身体,让你行走这人间,自会给你解决后路,所以你安心的跟我混。”跟我混的潜在意思是安心被坑。 魏自然没想到这局中有局,套里还有一套,只觉得秦西这人,还是很有可取之处的,人还不错。 “盛情难却,我就在你这做个大材小用的掌柜好了。”魏唰地掏出一把纸扇轻摇着,一派风。 秦西笑眯眯的。 滕昭垂眸摇头,被卖了还得在火炕里帮数钱,真傻! 安顿好魏,秦西没急着回府,而是先带着滕昭出了城去往清平观。 赤真子没死的事,还得跟老头说说呢。 秦西的归来,让清平观上下都喜不已,尤其是清远,接过那一叠银票,笑得眼睛都眯成细线了,论继承人,哪家比自家的强,瞧这挣香油钱的能力,嘎嘎强! “如今来我们道观小修参道的人家也逐渐多了,客院也有些不够,你这笔银子,正好可以扩建些客院,尤其是女舍,得额外做细些。”清远已经想好怎么用这些香油钱了。 清平观整座山都买下了的,盖屋子加殿宇的地方有的是,就是从前观中的香火不怎么盛,也就没必要扩建。 如今却是不同,香客多了,信众也多,有些信众也愿意在观中修行参道,但居院不够就有些麻烦,所以得多盖几间。 而女舍要做得好,也是防着男女大防,以免有人借道观生事,传出一些不妥当的腌臜名声来。 秦西不管庶务,一句你做主就好,就把清远晾下跑去找赤元老道了。 清远:“……” 有个会放权(懒散)的少观主真不知是好是坏,想多请示一下都不能。 秦西来到赤元老道的道室时,他正带着忘川在打坐,只是他坐得板板正正,而忘川那小丫头却已经弯着身子,头一点一点的往下垂,正打瞌睡呢。 秦西一出现,赤元老道就睁开了眼睛,看到她,吹胡子瞪眼的:“可舍得回来了。” 忘川一个灵,坐直了身子,嘴巴开始念:“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已,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己……师父?” 她了眼睛,嘀咕道:“我是不是做梦了。” 秦西走了进去,忘川瞪大眼啊了一声跳起来,向她冲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腿大叫:“不是做梦,真的是师父回来了,忘川好想您……呜。” 秦西蹲下来,把开始狂掉金豆子的忘川抱在怀里,嗔笑道:“怎一见为师就哭了,是气了师父把你丢下不成?” 忘川摇头,噎着说:“我就是想师父了。” 秦西摸着她的小揪揪,心里有些愧疚,道:“是师父不对,去了这么久也没把你带上。” “是徒儿身体不争气,偏巧就不舒坦,年纪还小,跟不上。”忘川连忙道:“我现在每顿都吃两碗饭,一定快些长大,不给师父你们拖后腿。” 秦西看她脸上圆润了不少,笑着说:“那岂不是要变成小胖猪?那可走不动了。” 忘川脸一红:“我每都有遵从师祖的话,绑着沙袋上山锻体。” 秦西瞥向赤元老道,后者没有半点脸红,道:“把娃儿丢给我,就只能按着我的方法来教,反正你也是这么过来的。” 秦西懒得理他,从袖子里取出一只金红的镯子套在了忘川的手上,那镯子通体金红,手腕转动时发出一阵光,按下一个暗扣,本来圆润的镯子上弹出一圈指甲盖大小的鳞片,锐气人。 “哇。”忘川发出惊叹声,太漂亮了。 秦西带着她演示镯子的用处,当那些鳞片在赤元老道的案桌上划出利痕时,忘川的嘴都合不上了。 “这是师父送给你的护身法器,你师兄的是麒麟匕,你这个是麒麟镯,另有几句法诀,你记住。”秦西把口诀教给她,让她反复背了,才道:“这个镯子可护你亦可伤人伤魂,但你要记住,万不可伤及无辜,不管对方是人是鬼,知道吗?” 忘川不释手地摆着手镯,笑眯眯地点头:“徒儿谨记师父的话。” 秦西又摸了摸她头上的小揪揪,眼神温软,在她们身后的赤元老道见了这一幕,微微叹了一口气。 第653章 逆徒大逆不道 赤元老道看向外面并排而坐的滕昭和忘川,再看向秦西,一脸的言又止。 “干嘛,有话想说就说。”秦西没好气地说了一句。 “忘川这孩子的命格,要不要遮掩一二?” 秦西沉默:“您觉得要?” “如果可以,就替她遮掩一下吧,这世也不知何时,要是被那些不走正道的人瞧见了,怕是会招麻烦。”赤元老道叹气。 秦西眼中闪过一丝戾气:“我看谁敢!” “这也不是敢不敢的问题,是百密有一疏,你也不可能真的把她拴在带上,时时刻刻的带在身边,就算你可以,也总会有顾此失彼的时候。”赤元老道:“八字纯之体,这样的天生炉鼎纯命,若被盯上了,对她来说,只会是个莫大的灾难。” 秦西的脸冷沉。 “其实当初,她就这么去了……” “当初如果我漠视,那个村落的人,将一个不还。”秦西看着忘川的小身影说道:“未死便已怨气成煞,一旦身死,她必会失了理智,化身极厉鬼,而那个村的百姓,必遭殃。” 当初忘川的那个村子,处于凹陷低位,风水四面聚,早就藏了煞,她若死,必会了那些煞,成为大凶之鬼,一个大杀器,屠尽全村。 赤元老道:“救她一人如救百人,可救她一人,兴许也会害百人,到时候你……” 有时候,他也不知她这恻忍之心到底对与否,唉! “师父,眼前的和未来的,我先取眼前,因为未来尚有一线可寻之机,而眼前没有。如果将来她当真还是走上害百人之路,那也是我该受的。”秦西抿了抿,又道:“不过你说得也对,她的命格面相,确实该封一下,因为我们的宿敌出现了。” 赤元老道神一凝:“你是说?” “赤真子,我找到了他的老巢。” 赤元老道的呼有些急促,问:“他果然还活着,你和他手了?” 秦西摇头:“去迟一步,被他跑了。但肯定是他没错,人不但没死,还收了个徒儿,与我手两回,有点傻。不过听那废渣的话,他们同样在找蛟珠,想必也是为筑基丹而去的。如此一来,他的修为应该还没回到巅峰,最少没到筑基。” 赤元老道眉心蹙起,脸是秦西从没见过的沉重:“我看过他的命牌,确实有了回光,这不太可能啊,他当年明明已经身死道消。” “狡兔三窟,想必与您手的时候,他便留有一手或是得了什么机缘才死而复生。”秦西的声音有几分凉薄,道:“而他避开我,怕也是因为他如今身子不便,尤其是修为。” 赤元老道拢起眉,道:“也不太对,这个师弟我最是了解,他道术天赋就好,从而子骄傲,不是那种未战先降的人。” 秦西笑了:“那是以前。骄傲自大让他在您手上吃了一次巨亏,要不是他保留一手,他是真正的身死道消。吃过这么大的教训,不汲取还依然像从前一样自大自狂,那他就真的不足为虑,因为太蠢。” 一个人在同一次摔倒的地方再摔倒一次,不是蠢是什么? 但显然,赤真子不蠢,他汲取了几十年前的教训,情愿当个缩头乌苟着,也不硬碰硬,这说明一点,他对自己眼下的处境心中了然且没有太大的把握,另有一点就是,他能忍! 君子报仇十年未晚,赤真子知道什么对自己最重要。 而这样的人,比那什么泰,难对付多了。 赤元老道的脸都黑了,道:“我以大衍术去占算一下他如今所在位置,不能让他继续苟下去,否则,给他时间休养生息增强修为,只会越来越难对付。” “你敢!”秦西瞪他:“你本就因为他而中了大反噬导致修为倒退,暗伤不愈,你还敢用大衍术?上次你在青岚观那边用,我还没和你算账,你……” 火气上来,她敬称都不用了。 “啊,当真是老了,这坐着久了就不行了,得走走。”赤元老道站了起来,装模作样的的捶着想要往外走。 “别想跑,你要是偷偷地占算,你看我会如何?” “如何?” 秦西冷笑:“当然是拆伙了,就地解散清平观,大家咋的就咋的,不玩了。这些金身金顶啥的我给扒下来卖了,让祖师爷成个秃。” 祖师爷:用力搂紧了我身上的金箔! 赤元老道气得胡子都扯下来一,指着她:“你这逆徒,这样的话你都说得出,你大逆不道!” “对,让雷轰我顶吧!”秦西呛了回去。 赤元老道:“!” 自己养的,自己教的,打不得,惹不得,顺捋。 他强行挤出菊花脸,道:“你这孩子,明明小时候乖得不行,咋现在就变了呢?” “十年劳碌命,看透了。” 赤元老道心虚地咳了两声,说道:“行了行了,不占就不占,那你说要拿那家伙咋办?” “说到底就是干,现在就是我们和他抢时间。”秦西说道:“我捣了他一个老巢,就在西北地界那边一条山脉,有一处小龙脉,我设了法阵。您去那边闭关修行吧。” “我?” 秦西点点头:“蛟珠已经到手,佛果我也让那只老狐狸去守着摘了,这筑基丹我肯定能炼出来,所以您安心修炼等着就行。” 赤元老道看着她,说道:“丫头,生老病死最是寻常不过,没有所谓的大道长生,更不可能像千年以前有人飞升,你又何必太执着。” “我不执着啊,您的命真到头了,就去地府考公当个鬼差吧,我给您走后门必定能选上。不用动,一场师徒,这是您应得的!”秦西呵呵地冷笑。 赤元老道:我这是养出个白眼啊,将来死了都得被她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考公当鬼差,她咋不把城隍庙的城隍爷搬下来让老子坐呢,他也好试一下当官的滋味! 官位岌岌可危的城隍爷:无良师徒见识一下,谁遇谁倒霉!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