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夫人看向秦西,眼仁紧缩:“这么年轻?” “年纪虽小,但有本事。”安大人说了一句。 安夫人按捺住心焦,又瞥到滕天翰,算了,要是解决不了,再去金华观请大师。 秦西向安夫人点了个头就当行过礼,走进院落,见他们脸都不太好看,又施了一个去秽咒,这污秽的秽气就像无风消散了一般,使人神清气。 安夫人眼睛一亮,老爷没骗她,果然有本事,她甩开自家老头,上前道:“大师,你可一定要救救我儿啊。” 秦西入了院子,眼睛就在各处查看,道:“放心,没有大问题。不妨说说,安小公子都去过什么地方。” 经过刚才那味道,她就有了几分猜测。 “我有一个温泉庄子,种了桃树梨树,如今正是花期旺的时候,这孩子就约了几个好的猪朋狗友去庄子住了两天。结果三天前,他回来了,整个人失魂落魄的,像是没睡过觉,困顿得不行,而且身上发臭。”安夫人把小儿子的事娓娓道来。 这就是安逸所遇的怪事,自从三天前他从庄子上回来,身上就开始无故发臭,然后蔓延到屋子,再蔓延到整个院子,使得这院子都无人敢近,都被熏得不行。 奇怪的是,这臭味也不会飘出去,就像是笼罩着整个院落,也使得这一推院门,就觉得臭不可闻。 这莫名其妙的臭味就算了,安逸明明困得不行,却就是睡不了觉,大夫来看过,开了安神药,甚至点上安神香,可只要他一阖上眼,就会被惊吓得睁开眼,像是有人不许他睡似的,甚至换院子也不行。 人不吃可以熬上几,这不睡觉哪能熬,更别说,还有那么一股用浓重香料都掩盖不了的臭味,更是吃不下去饭菜。 这才短短三,安逸就熬得了相,一家子急得不行,安夫人直觉儿子是撞了,也不敢大张旗鼓地找什么大师道士来看,只能暗中遣人去金华观,谁料金华观又出了事闭观。 滕天翰也从安大人嘴里听说了那么一耳朵,而就在安家为安逸身上的怪事而焦头额烂时,秦西来了京,就穿针引线,给荐了过来。 所以是真的赶巧了。 “少观主,你说这院子都是晦气,是个啥问题?”安皓亲自扶着已经因为小儿子的怪事而心力瘁的娘亲,问了出来。 “先看看人再说。” 一行人走进屋内,这院子太臭,也没几个下仆在这边,只有安逸自己的小厮和两个使仆妇,如今小厮在卧房守着。 秦西走进内,一双眼就四处打量,随后走进寝间。 这一走进,她就看到一个顶着两个大黑眼圈,瘦巴巴的有些相的青年呆呆坐在头,时而笑时而喃喃自语,仿佛得了癔症,而边,有个小厮蒙着脸守着。 屋子内,就跟一个粪坑似的,臭不可闻,再加上屋内又熏着檀香什么的,这味道就更奇怪了。 几人的脸又变了,忍不住干呕。 小厮麻木地向几个主子行了一礼,退到一旁,他都不敢说嗅觉失灵了。 秦西负手站着,盯着青年,准确来说,是盯着盘在他头顶上正冲她呲牙凶巴巴威胁的物体。 黄鼠。 一只成了的黄鼠,正盘在安逸的头上,两只爪子扒拉着他的眼皮不让他睡觉,臭气从它身上源源发出,它还时不时在安逸耳边撂着什么狠话。 看到来人时,这黄大仙还不放在眼内,直到觉身上视线不对,一看,才察觉秦西的眼睛盯着自己。 她看得到自己。 “你是这家人请来的神吗?” 黄大仙一惊,但又随即放松下来,区区有眼的少年郎,能顶什么事? 秦西打量了这黄大仙一番,忽然开口,问道:“这个倒霉蛋是招你什么了,你这样他?” 众人:“?” 他们顺着秦西的视线看去,啥都没看到啊,难道这屋里还有别的什么东西存在? 安大人他们仨忍不住挤在一块,瑟瑟发抖。 果然是这混账小子招惹了祟回来吗? 滕天翰则是悄声问儿子:“你看得到吗?” 滕昭一手掐诀,念了一个开眼咒,双指并列在自己双目上划过,眯着眼看去,面无表情。 滕天翰看这架势,心是木的,这孩子是真的学到了,瞧这架势十足。 他忍着心,好奇地问:“是什么东西?” “黄鼠。” “啊。” 众人惊呼,啥,黄鼠吗? 那黄鼠嗷的一声,大叫道:“什么黄鼠,我是黄大仙!” “黄大仙就不是黄鼠吗?”秦西哼笑:“麻溜收起你的臭气,臭死了。” 她又打了一个去秽咒,这味道熏得她头脑发晕。 “我就不,我就要臭死他,他竟敢骂我臭,还害我讨不成封,我就要整死他。”黄大仙咧嘴呲牙,又放了一个大臭。 秦西怒,这是和她作对啊。 她一个箭步冲了过去,就去抓它。 黄大仙一蹦,从安逸头上弹跳而起,轻蔑地道:“就凭你个小头,还想捉本仙,不自量力,呃……” 它低头看着黏在脚上的一张符,脚一蹬想甩,那符却是燃起来,火星顺着它的长蹿了上去。 “啊啊啊。”黄大仙整个鼠身飞快地扭曲舞动,在身上又拍又打,嗷嗷哭啼尖叫:“你这神不讲道德,哪有一言不合就放火的,太缺德了,快给本仙灭火!” 第548章 道理黄仙懂,就是不服! 符火一起,屋内忽地爆出孩啼似的哭声,吓得众人一跳。 安大人鼻子动了动:“你们闻到焦味吗?” 闻到了。 忽然,啪的一声,有什么东西从半空掉了下来,显出现形来。 众人后退几步,看着地上那呈大字型趴着,正在冒烟的东西,乃是一只体型细长,四肢短小的,发蓬松的黄。 要是忽略这黄左下肢连着股秃了一片的话,光是冲着这金黄顺溜蓬松发,这会是一只极其漂亮的黄鼠。 可惜最靓的鼠成了斑秃,皮还烧得有些焦糊,颜值不再。 安皓挡在二老面前,咽了一下口水,道:“少,少观主,它死了吗?” 他话音才落,那趴在地上装死的黄大仙一个利落弹跳,立了起来,冲着众人呲牙舞爪:“本仙没死,区区符火,怎么可能会烧死本仙?” 只是,它那一身引以为傲的黄金,却是被烧得焦了,股连着腿那块,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养回来。 嘤嘤,这神好毒的心,一定是嫉妒它的美。 黄大仙愤恨地瞪着秦西,一双小眼睛骨碌碌地打转,也不知在打着什么坏主意。 秦西双手抱臂:“看什么看,再看,我烧你全身,让你变秃。” 黄大仙立着两腿后退两步,警惕地盯着她:“你是哪个地头的天师,报上名来。” “漓城,清平观第十八代少观主,道号不求。” “不认识!”像你这样一言不合就放火,不讲道德的神,哪个认识。 秦西:“现在不就认识了?” 黄大仙冷哼:“小孩,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此人累我讨封不成,我是势必要报复回来的。” 报复? 安夫人大惊失,上前一步,尖声道:“你为何要报复我儿?我儿都被你害得疯疯癫癫了。” 黄大仙眼一瞪,神力一凝,向她而来:“他害我当不成人!” 安夫人被这一攻击,脑袋顿时有些眩晕,脸也有几分发白。 “混账,你敢当着我的面伤人,当我死的?”秦西手上掐诀扇了过去。 黄大仙被扇了一脸,嘴角都有一点歪了,后腿一蹬,向秦西扑了过来:“忒欺负鼠,我和你这神拼了!” 秦西甩出一个符:“给我定。” 黄大仙的额头立即被符贴上,定住了身形,啪地再次从半空掉下来,动弹不得,它气得小眼睛都快瞪出来了,尖声骂道:“有本事放开本仙,咱真实战干一场。” 它憋了气,鼓起肚子,把气都涌到后庭处,准备发力,我臭死你们。 “你敢放,我就堵上你的,让你永远都放不了。”秦西恻恻地开口。 黄大仙刚要松开的阀门顿时收紧,莫名心颤,不是它怂,是觉她真干得出来。 而滕天翰几人,听明白这话的意思,都有几分不自在,抬头看顶,房梁的雕花不错的。 安夫人已经跑到小儿子身边,一把搂着他,眼里全是心疼。 黄大仙看秦西不按套路出牌,只得更换策略,开始哭:“呜呜,太欺负鼠了,他害我当不成人,我报复一下怎么了?我修炼容易吗,呜哇!” 哭声像小儿哭,有些尖利,哭得人心中烦闷和焦躁。 “闭嘴!再哭就把你嘴上。”秦西了耳朵,道:“讨封本来就是讲究机缘命数,还有运道,你倒霉,没遇上对的机缘,白讨了,那是你运气不好,算你倒霉。你小报复一下也就够了,你扒着他的眼皮不让睡觉,吃喝不下,再过上两天,他嗝了,你背了这命债,这一身修行算是全毁了,再想讨封成人,更不可能。” 黄大仙噎噎的,这道理它懂,但它就是不服。 安大人就问:“少观主,这是怎么回事,何为讨封?” 动物成可以说人话他们已经见识了,这讨封成人,难道是它要成变人吗? “万物皆有灵,这只秃鼠就是修行多年,修出灵智成的鼠辈。”秦西斜睨着黄大仙:“嗯,走了点狗屎运。” 黄大仙怒:鼠身攻击有意思吗?还有我为啥秃你心里没点数吗? 秦西继续解释:“黄鼠修行有道,通了人,机缘一到,可跟人类讨封,问人它像人是不像,若回答肯定,则是讨封成功,得了大造化,它便可以幻化人身,以人身在世间行走。若回答不是,那就完了,小气巴拉的它肯定要报复。安小公子,就是回了不像的话才招来报复。” 众人恍然大悟,又觉匪夷所思,这听起来像是什么神话故事。 而被冠了小气名声的黄大仙则愤慨地道:“你这神哪里明白,我们修行本就不易,好不容易修到了大机缘,得以讨封,却被他搅和了,怎能不气?怎能不怒?他不但说我不像人,还说我臭烘烘的,是宵鼠之辈,这简直是奇大辱。我们黄鼠一族,在五大仙中排行第二,在东北那边,多有被供奉为保家仙的,在他嘴里倒成了宵鼠之,我不整他,这心气难消。” 原来,安逸在庄子上,和几个朋友上山去打猎,一时落单遇着了这黄大仙讨封,他非但说它不像人,还说它一宵鼠之还妄想当人,就这臭味都叫寻常人恶心难顶了,让它别睁着眼做大梦,回去洗洗睡。 这一番挤兑嘲讽,彻底怒了黄大仙,跟着他回来,整的他觉睡不成,盘在他身上放臭,这才累得整个院落都臭烘烘的。 安大人算是明白了,臭小子嘴巴臭,说话不过脑又不饶人,这才招了大麻烦。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