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医秦西并没有接触过,对此也有些兴趣,两人一谈就是小半天,虽年纪相差甚远,却是极为投契,于探讨中也是各有所得。 “秦道友小小年纪,医术造诣竟如此之高,实在令我等汗颜。”乌看秦西的眼神是又敬又羡,修为高医术也高玄术也厉害,偏偏是别人家的孩子。 秦西笑道:“族长也是不遑多让,巫医也让我大开眼界,颇有所得。” 乌开口,门外却传来族人禀告的声音,有人前来求医。 秦西识趣地起身:“我再去看一看藏书。” 司冷月看她来了,让开身边的蒲团,笑着道:“我以为你们会谈得废寝忘食。” “有人来求医,我就过来了。”秦西拿起一本书,和她并排坐着,道:“其实你也可以听一听,将来你这咒要是破了,说不准也能再修巫力,巫医也是其中一项。” “好。” 秦西又想说什么,忽然又想到说得最多,也都是画饼,这咒还没破呢。 她不再多言,翻起书来。 两人在翻看藏书的时候,乌正在接待入寨子的贵客,如果秦西她们在,自然认出这一行人,正是之前遇见的熊二一行。 而求医的,则是景小四。 乌早已看过荐书,知他们是好友引荐过来,又是求医,也没拒绝,一番望闻问切,眉头微皱。 “景公子,这是中了蛊毒?” 景小四闻言一松,点头道:“五年前我不幸被下了蛊,发作时腹痛如绞,腹腔鼓,便秘不出,这几年也是遍寻名医无数。三年前,家父于南疆寻得一苗医替我引蛊,当时蛊未能引出,却也用药制治,蛊虫已亡。” “也就是说,蛊死了,可仍旧在你体内?”乌拧眉。 景小四无奈地说道:“我也不知排出没有,近年我渐消瘦,大便时有秘结不通,有时夜不成寐,心烦意燥,内心仍怀疑这蛊虫复活,想要再次寻那苗医,那苗医却已亡故,这才经人引荐,寻到乌族长这里。” 乌道:“有些蛊虫十分刁钻和猾,能够隐而不发,俗称假死,你有这种怀疑也未尝不对。” 景小四脸微变。 熊二大声道:“族长,那难道他体内那虫子活了?” “也不一定,但你中蛊多年,蛊毒可能亦有入骨髓和五脏六腑,再加上积年已深,脏腑带毒,自然身体不适。”乌道:“你且稍等。” 他起身,入了内堂。 熊二:“小四,你之前看的那苗医怕不是大路货,都没能完全解蛊,倒叫你耽搁几年。” 景小四黑着脸,摸了一下腹部,他已有五未能出恭,若这么下去,他怕是会得那些大夫嘴里所言的啥肠梗。 实在可恨。 乌去而复返,手里多了一个瓶子,道:“要想得知你体内的蛊虫是否成活,试验一二即可,老夫这瓶子里,乃是一只药蛊。” 一听到蛊,景小四就是一僵。 乌打开瓶子,从里面倒出一个金却又几近透明的小虫子,看景小四他们脸难看,便笑道:“公子别担心,药蛊不同别的,它是由诸多草药喂养炼制,只对人体有好处,若带在身边,也能宁神养人,亦能知一些蛊虫的存在。” 景小四勉强地笑了笑。 乌道:“请公子伸出手来。” 景小四迟疑了一瞬,伸出手,乌把那虫子放在了他的手心。 景小四浑身起了一层皮疙瘩,差点要把那药蛊给甩飞出去,生生的强忍着,脸从乌青变苍白。 乌给他卷起衣袖子,等了一会,见药蛊始终安安分分的躺在他的手心,并无异动,便问:“公子可觉得体内异动?诸如有虫在爬?” 景小四僵着身子,细细应,摇头:“并没有。” 乌又取来一支银针,从他另一只手取出一滴血,血暗沉粘稠,滴落雪白的小碗里,然后把药蛊放进去。 本来温和的药蛊立即在碗中躁动不安,爬来爬去。 乌拿起碗闻了一下,道:“是蛊毒存体,你看你的血,浓稠暗沉,腥臭难闻,药蛊不安正是因为知了蛊毒。” 景小四起身拱手道:“还请族长救我。” 熊二也道:“族长,您可一定要发发善心,帮我表弟除了这劳什子蛊毒啊,他才十八岁,却已经受这蛊毒的苦五年了。” 乌说道:“要拔除蛊毒,除了用药,还得疏通经络,保证壅的经络通,才能使淤堵在其中的毒彻底排出。我虽为巫医,但巫医多以祝祷草药救人,于针灸一术,倒显逊。不过公子来得巧,寨子里也来了一道友,通医术,其造诣比我还更胜一筹,你若不嫌,我叫她一同诊治?” 景小四还没说话,熊二已是喜大叫:“哪会嫌弃呢,请族长引荐就是。” 他们可真太幸运了。 只是没喝一盏茶的功夫,他们就看到一个不应该在这出现的人,茶碗掉了下来。 “你,你你你……”熊二愕然。 秦西看到二人,挑眉一笑:“两位,又见面了,缘分,当真妙不可言!” 景小四:“!” 第382章 打击报复? 看到秦西她们出现,熊二差点以为自己出幻觉了,还了眼睛,结果不是幻觉,人家还向自己挥手打招呼呢。 熊二看向景小四,在他发作之前道:“小四,人家先来的。” 也就是说,不是跟着他们来,是先到了。 景小四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看秦西她们的眼神仍有戒备,却又有几分尴尬,之前他一直觉得对方有备而来呢。 但现在看来,果真是个巧合? 乌看他们认识,有些惊讶:“你们竟是认识?” “来的路上,借他们的车赶了一段路。”秦西浅浅地笑着解释。 乌明白过来,看着景小四他们道:“那你们是错过了,若是当时就让秦道友给你医治,也就不用跑这一趟了。” 景小四呼微微一顿,脸有几分涨红。 他想起秦西说的,她略懂岐黄,可替他扶脉,可自己只当对方有意接近,看作洪水猛兽那样避让了。 熊二惊叫:“族长你说要邀请过来的给小四诊治的高人,就是这位秦姑娘?” 不是吧,她才多大的年纪,刚及笄吧,可乌却对她推崇备至,还说她医术在他之上。 乌含笑点头:“是的,秦道友年纪虽小,可医术造诣极高,有她出手,公子这蛊毒剔除,必然事半功倍。” “道友?”景小四懵了下。 乌道:“秦道友是宁洲漓城清平观的坤道,师从赤元真人,玄门五术均有所猎,很是出众。” 景小四更尴尬了,对方不是狐狸不说,还是女冠,出家人。 秦西轻笑:“族长,您这是抬举我了,没有您说的那么好。”她再看向景小四,道:“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的,这下景公子不会觉得我们特意跟着你了吧。” 景小四的脸腾地涨成了猪肝,羞的。 熊二连忙上前,拱手说道:“秦姑娘,不是,秦道友,还是道长?” “称呼而已,随意就好。” 熊二笑道:“那我还是叫秦姑娘吧,你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这兄弟一般见识,他这病就是被女人给祸害的,所以才对女子百般戒备,他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纵然如此,也不可一竹竿打死一船人,保持警惕和戒备是好,可总把好人当贼办,将来少不得会因为偏执而造就许多误会,也让自己陷入尴尬境地。”秦西道。 景小四脸几变,站了起来,拱手道:“抱歉。” 秦西看他的脸,道:“这是中了蛊毒?” 乌连忙把自己所诊所验给说了。 秦西让景小四坐下,再让他伸出腕来。 景小四迟疑着,被熊二直接按着把手摆在桌面。 面子什么的,哪有小命要紧? 秦西双指搭了上去,仔细辨脉,半晌道:“脉弱沉濇,气机郁滞,看你口干气臭,夜不成寐,食不下咽?” 景小四抿了一下嘴,点了点头。 秦西伸手摸向他的腹部,吓得他身子往后仰:“你做什么?” “大夫讲究望闻问切,别作一副我想欺负你的样子。” 景小四:“……” 秦西的手摸了过来,摁着他的腹部:“疼吗?” 景小四摇头,心想她是真的大夫吗,乌族长都没这样。 直到秦西摁到下腹肠部位置,按了一个位,他轻哼一声,噗的一声排气。 景小四:“!” 有人吗,他想死。 熊二嗷的一声捂着鼻子,后退几步,嫌弃地:“景小四,你这是吃了什么大臭丸!” 景小四一脸生无可恋。 “有几不排便了?”秦西十分冷静。 景小四赤红着脸嗫嚅着:“五。” 秦西收回手,也用银针取了一滴血,放在手指捻了捻,还在鼻尖闻了一下,浓稠腥臭,像是夹杂了一丝腐烂了的虫味。 “族长认为这蛊虫死了?”秦西问乌。 乌把药蛊放在她面前,道:“药蛊并无反应,应该是死了,但蛊虫是否排出,却难以寻踪。” 秦西点头:“如果那蛊虫死在血管内,就难以排出了,蛊虫本身就以各毒浸泡喂养,经由血入五脏六腑,这毒素一点点的积着,即便不是活蛊虫,也对身体造成大的损伤,造成五脏六腑渐衰,生机渐弱。” “确是如你所言。” “我看他气机郁滞,肠鸣矢气,腹肠,这难以排便,更使毒素难以排出,只怕久而久之,毒排不出不说,先因这大肠秘结梗而死。”秦西道:“所谓结者,有余,宜攻宜泻。我的看法是,用药以大排毒,大开大合?” 乌笑道:“我亦有此意,只是我针法一般,还得托赖秦道友你。针刺打通经络,换血祛毒,用药可以朱砂柴胡龙蕨草琥珀牛黄……” “蛊毒么,只怕还得用非常药。”秦西似笑非笑地看了景小四一眼:“只怕景公子难以接受。”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