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品,祭谁,孤魂野鬼呗! 应北刚要摸向糕点的手一僵,抬头看过来。 橘黄的浅淡灯光下,主子的脸上神莫测,似是同情,又似是可怜,不福至心灵,想到了什么,身子微微一晃。 完犊子了! 应北都觉到有人在耳边吹气儿,嗷的一声嚎叫,拔腿就跑。 唉! 齐骞快步追上秦西,忍了许久,终没忍住:“那凌蓉,可就是之前……” “嗯,谢启康的原配,被他残杀的时候还怀着孩子,那孩子当时因为胎动都要出生,活活憋死在产道,随后,母子俩又被他用镇魂钉封印十年。”秦西说凌蓉的事时,像是说一件最平常不过的事。 齐骞却是听得后背发寒,竟有人这么心狠,也难怪她会对那人见死不救了。 他深了一口气,又问:“你时常做这样的事?不收分文,只渡冤死亡魂?” “哎呀,郡王这一说,我都觉得我形象特别高大了!”秦西笑眯眯的,话音一转,又变得煞有介事的:“你看我像是时常做白活的好人么?” “席家枉死的家将你不也超度了,没收半两银子么?”齐骞淡淡地道。 “那是我心情好。”秦西说道:“玄门之人,遇见亡魂总有会超度的,可这世间亡魂何止千万,也总有人不愿归去投胎,岂能强送?而我,遇见了,若心情好,渡他们一程无妨,心情不好,那我就看不见!” 好的,你强你有理! 齐骞默了一会,小心翼翼地问:“你,真能看见那些东西?” “你说呢?” 齐骞一默:“你不怕吗?” 那可是亡魂,虚无缥缈的。 秦西脚步顿下,道:“郡王,活人远比亡魂要可怕得多,人心人的尺度都远比你所想的那般可怕。” 第105章 救救孩子吧 活人远比死鬼可怕,这是秦西见过许多枉死的人得出的结论,好比那谢启康。 凌蓉可怕吗? 不,为了攀附高枝而狠下杀手的谢启康更可怕得多,他的可怕不在于抛弃糟糠,而在他的狠毒。 齐骞看不见那些东西,竟也觉得她所言有理。 “不管怎么说,你小小年纪却有如此胆量和心,也足以叫人敬佩。” 秦西被夸得尾巴都要翘起来了,道:“我就喜看你一本正经说大实话的样子。” 齐骞:“……” 这跳的子能改一下也就更好了。 他看向后头,应北拉着陈皮碎碎叨叨的说话的样子,低了声音,问:“那些祭品,是因为被凌蓉母子吃了,所以没味?” “你尝了?”秦西看他的眼神既嫌弃又敬佩。 嫌弃是你竟和鬼抢食,敬佩是你竟敢和鬼抢食! “我没有!”齐骞头黑线,解释道:“是应北,他咬了腿,说没味。” “那是当然,万物皆有华,祭品也不例外,食物也有其华,祭出去了被取了华,自然就没味了。” “那应北吃了,可是会有事儿?” “没事,凌蓉母子都吃走了,不会怪他。” 齐骞还没松口气,她接着又道:“顶多做些梦,被指控一下。” 齐骞:“!” 救救孩子吧! 齐骞又有几分好奇,问:“你能看那些东西,是因为学道的缘故?” 秦西用大拇指指着自己:“并不是,像我这样打小就开了天眼的天才,万中无一,别的道长要开眼诛镇祟,还得辅以外物,比如……” 她话音一顿,睨着他:“你怕不是想见识一下?” “可以么?”齐骞有几分跃跃试。 “可以是可以,但这有什么好看的,时运低了才会看到那些好朋友,你是嫌自己运道太好,盼着倒霉不成?” 齐骞看她一副看自己像看大傻子的眼神,讪讪的摸了摸鼻子,问:“也就是好奇。那我和我祖母身边,可有那些祟跟着?” 秦西沉默了一会,道:“你祖母,乃是命犯刑克六亲,这种命格,往好的一方面看,也是身怀煞气的,俗称命硬,祟轻易不敢近。当然了,活人也会嫌弃就是了。” 齐骞不知想到什么,脸有几分沉。 祖母命硬的名声,在盛京是传开了的,所以她不喜回盛京,可为了他,她却说要回去运作。 “至于你,有皇气护体,祟近身,伤的是他们,吃力不讨好的事谁干,鬼又不傻。”这皇气还不一般。 所以这两人身边,目前来说都是干干净净的。 齐骞只顾着刚才秦西的那句活人,倒没听清她后面的话,待回过神来后,秦西已经走远了。 应北走上来,道:“主子,小陈皮说那些祭品,都是敬给鬼神的,我偏还咬了一口,这可怎么办?” “没事,秦大夫说了,你顶多时运低,被指控一下,也警告你以后不要馋嘴!”齐骞一脸同情地看着他:“长个心也是好的,保重。” 应北:“……” 他今晚就厚着脸皮去和小陈皮挤一屋! 第106章 行回九针 翌,秦西早早来到老王妃的屋里准备行针,看她神清气的,不由出会心一笑。 “娘娘昨夜好眠?” 老王妃向她招手,笑着说:“托你的福,一夜好眠。” “那就好,气神足,才能应对接下来的针刺药浴疗法。”秦西笑着说:“我先替娘娘扶脉。” 她接过陈皮递过来的药枕,先探了脉,见脉象沉稳,心里便有了数,才道:“脉象强了些,不错。如昨夜所说,今我给您用另一种针法进行针刺,名讳回九针。” 秦西在替老王妃取的时候,顺道解释了一番回九针的妙处:“中医论有云:者生之本,者死之基,宜常损,宜常益,顺者生,顺者死。凡人嘛,理应平衡调和,气是生命的基,一旦失调,必然身损寿短。娘娘身中寒毒多年,可以说身体常年属,气不足,便是不调,自当拔毒升。” “……回九针,乃针刺九个人体最重要的道,九针一出,轮回变,天命逆,将死之人,倒逆一刻,巧夺生机。当然了,娘娘您的身体倒没到频死那个地步,可道理亦是一样的,九针出,调,祛寒毒。此针施针三个周期后,您就会觉身体的变化奇妙之处。” 老王妃听得惊叹:“听你这么说,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 “那您可就忍着点疼。”秦西从长盒掏出一支香递给赵嬷嬷:“嬷嬷,这支宁神香点上吧。” 赵嬷嬷连忙接过,取了火折子点燃,按着秦西的吩咐,在了头柜子的香里。 这宁神香带着淡淡的药味,却不苦,味道极是好闻,使得人凝神静气的,十分安然。 秦西已是取完毕,她把金针的羊皮布包摊开,赵嬷嬷看了一眼,那些针并排着,金光闪闪的,却不是每支针都相同。 她取出一支锋针,在哑门刺下,下针快而稳,先浅刺,又捻着针再下刺,与此同时,嘴里念起了用针咒:“天灵节荣,愿保长生,太玄之一,守其真形……急急如律令敕。” 赵嬷嬷在一旁看在眼里,顿觉惊奇,这道医好像不同寻常的大夫太医,可没这样行针还念咒呢,真长见识了。 咒念完,秦西又换了一针,刺入劳,此时,咒语已经换成了回九针歌:哑门劳三,涌泉太溪中脘接…… 九针下刺,秦西额上的汗已经渗了一层,赵嬷嬷拿了帕子帮她拭去,再看自家主子,见她眉头深锁,似是隐忍。 “娘娘若疼,可叫出声来,不必隐忍。”秦西温声道。 老王妃气吁吁的,哆嗦着道:“忍,忍得住,唔……” 这孩子没唬我,是真的疼,好疼。 “道医行针灸之法都要像你这样念咒语么?”老王妃深一口气,主动找了话题,不然她怕扛不住。 秦西道:“道医一脉,有用针咒,可使行针事半功倍,有些道术,比如祝由一术,还会唱祝由歌呢。当然了,这都是信则灵,不信则不灵,见仁见智了。” 第107章 神了 老王妃行过针后,整个人就跟水洗了一遍似的,软绵绵的,别提多乏力了,可她的眼睛却是不见浑浊,反是一片晶亮。 在秦西把金针留了一个周期再起针后,她就觉多年来身上的沉重消失了,变得轻松自在,更重要一点是,她整个人就像是被太照在身上一样,暖洋洋的,别提多舒坦了。 这才第一天针灸,她就觉那寒毒不存在了,如今她是对秦西所说的三痊愈,半点不觉得是在哄骗她。 “是不是要泡药浴了?”老王妃眼巴巴的看着秦西。 秦西莞尔,道:“您这出了汗,得先缓缓,等药汤熬好了再泡。嬷嬷,您先给娘娘擦拭一下身体,换一身衣裳,也别黏糊糊的,我去让他们准备药汤。” “哎。”赵嬷嬷摇了铃铛,让两个大丫鬟进来,其中又让环儿跟着秦西听她吩咐熬药浴,她则领着人给老王妃更衣。 秦西走出寝卧,就看到齐骞在外间捧着茶,眼皮下有些青黑,不由挑眉。 看来昨夜是没睡好啊。 齐骞已经放下茶盏站了起来,问:“可是行过针了?” “嗯。我吩咐人熬药汤,再泡个药浴,今的诊治也就完事了,郡王请便。”秦西带着环儿走了出去。 齐骞有心要多问两句,但也惦记祖母,便没跟上。 老王妃的主院就有小厨房,十二个时辰不熄火的,要熬煮药汤,也就是一下子的事。 秦西检查了药材没有问题,便让仆妇熬煮,大半个时辰后,热腾腾的药汤出来,又抬到净房稍微放凉至可泡澡的温度后,才请了老王妃去泡浴。 虽有秦西说过的,这个药浴不比一般的药浴,很疼,非常疼。 泡浴前,老王妃心想不就是泡个药浴么,再疼能疼到哪里去? 入水后,净房发出杀猪一样的嚎叫声。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