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地摇了摇头,脑海中却出现了几行模糊威严的字眼。 扣子必须扣好,一丝一毫都不能有差错。 不准出去玩,你生在什么环境,就要承担什么责任。 你还在做梦?都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本没有那个东西!吹一阵风开一朵花你就当他来了吗?江绵,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听话了! 没有!本没有!不要再追着虚无缥缈的东西耗费心神了! 我看你是越来越不听话了本没有没有没有什么? 江绵?江绵! 江绵蓦的抬头,就见陆昀修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面前,面是少有的严肃担忧模样。 你怎么了?刚才怎么不说话? 江绵深了一口气,脑中暗迅速消退:没,我只是,只是在想一些事情 陆昀修眉头深深皱起,从一侧兜中摸出手套戴上,然后轻轻搭上江绵的肩膀难得多说了几句:好了,不要想太费神的东西,你要什么,我都可以为你办到,我不希望你太累。 江绵侧眼,看向那只手胡道,没事,暂时没有太大的困难,你带我去看星星吧,顺便带我看一看你为我种的无尽夏。 陆昀修瞳孔几不可查的晃动了一下。 好。 我现在是你想象中的模样了吗?陆昀修突然奇怪的问了一句,我已经会种花,也会笑了,我还会慢慢学会如何生活,不会再像一个没有情的人,连你的及格线都达不到。 江绵看向他,须臾轻声道:你做的很好,你已经越来越好,越来越完整了,总有一天,你会重新寻回自己的怜悯和情,不用再为达到谁的及格线苦恼。 陆昀修默了默,沉声道:我愿意承受这份苦恼。 望星台修在别墅的顶部,一号别墅位置风水极佳,地势都比别的地方高一些,从望星台看下去,会看见万家灯火鳞次栉比的承扇形排列,组成整个豪华的海晏区。 今晚的夜空繁星点点,确实是一个观星的好天气。 江绵坐在编织秋千椅上,看着爬玻璃围墙的月季发呆。 粉粉只一个单调的颜,没有无尽夏开的好看呢。 陆昀修不知道从哪里拿了一杯青柠水递给了他,重新恢复了言简意赅的模样。 喝。 江绵早习惯他这种不带波动的直白语气,伸手拿过直接一口喝到了底。 谢谢噢。 还有一点时间,陆昀修站在他旁边:我不希望你不开心,你刚才脸很不好,或许我可以听一下你在为什么事情而苦恼。 江绵看他一眼:陆昀修,你对这个世界知道多少? 陆昀修道:很少,但最基本的常识有。 江绵点了点头:你以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鬼吗? 陆昀修:不知道,我从没有见过鬼。 也是,行刑者怎么会见鬼,鬼都活不到他身边。 陆昀修又道:我对自己的了解也很少,起码到目前为止,我不知道我身边为什么会发生这很多奇怪的事。 底下的无尽夏花园在月下闪闪发光,映衬着星点的天空,看起来极为美妙。 江绵站起身,走到望远镜,微微俯下身,算了,你好不容易主动邀请我一次,咱们不说这些烦心事儿,今晚在这好好看,说不定我还能对着星再许个愿。 有些事情一旦到了不能解决的时候,许愿总是能让心里舒服点,全当自我安了。 陆昀修默了一会儿,半晌道:你离我太远了,江绵,尽管你好像已经试探过。 江绵下意识嗯了一声,什么? 陆昀修:我不知道我们之间还发生过什么,我也不知道那片无尽夏为什么会一夜开放,但我想起来一些不属于我的记忆。 江绵倏的回头:什么? 陆昀修:在这里的第一晚,你是不是来过我的房间? 江绵眼睛里划过一丝慌,陆昀修几乎立刻就能确定他没有猜错。 陆昀修却没有继续追问了,他走上前,抬手为江绵微微调试了一下位置,不是在凶你,只是在你这里证实一下,因为我没有这段时间的记忆。 江绵换了一口气:对不起。 陆昀修:为什么道歉? 江绵低声道:因为我没有经过你同意。 陆昀修哪里会欺负这样的他,你以后想要干什么可以直接和我说,我想知道和你的所有记忆,不被莫名的东西所影响现在是我在靠近你。 莫名的东西,莫名的东西就是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你啊江绵不知道怎么说,他心中总是希望陆昀修能简单快乐的生活,索暂时埋下不谈。 久等的星还没有出现,陆昀修不知何时站在了离他很近的位置,低头就能看见江绵的耳朵,和耳后的一小点红。 原来他的耳后有一颗痣,小小的,在不被主人察觉到的地方。 陆昀修看了一眼神晃动,江绵抬手扶住器材,手指摩挲了一下,夜风清凉如许,夹杂着白的燥,但更多的是让人神经暂时放松的闲适。 这里好像触不太一样陆昀修?江绵回头,鼻尖擦过男人的膛。 这里曾经挂过东西,但被我取掉了,你没有应错。 哦哦。你突然离我那么近干什么?江绵结巴道。 陆昀修抬起手,经过江绵的肩膀,稍稍拨了一下旁边玻璃幕墙上攀爬的月季。 江绵恍然:花就花嘛,悄无声息的好吓人对了,我的无尽夏呢? 那只手顿了顿,重新收回来,在我的台放着,已经开了,星还没来,你现在要看? 江绵今夜接收的冲击太大,急需要一点实实在在的东西抚一下心灵,他点头:要看的,你总说它们长的很好,我却从来没有见过,你又说园子里的不算数陆昀修,现在只有你能帮我,我一定要找到他的,也许也许明天一早我就能见到他了! 陆昀修面复杂了一瞬,退后一步道:那我去给你拿,你要看星星,手机有预估坠落时间,你等我一下。 江绵拦住他:等等,我手机不知道怎么看,你的借我用用。 陆昀修看了江绵两秒,伸手从内兜摸出了一个黑的手机,和江绵的一样,只是江绵的用了一个特制手机壳。 他看着男人解锁,打开,然后将新闻界面调取,就放在他的眼前。 在这里。 江绵摆了摆手,知道了,你去拿花吧。 陆昀修又看了他一眼,才转过身离开。 守宅灵没有跟上来,屋顶没有说话声瞬间空寂了下来,没有陆昀修锐的追随,江绵才慢慢的起伏了一下膛。 阿灵见多识广,但不一定所有的事情都符合他的情况,自己吓自己要不得尽管江绵极力自我排解,心中依旧如同开了一个无底一样。 陆昀修的手机屏幕仿佛成为了这片黑暗唯一的微光,引得江绵不由自主的看过去,阿灵却在此时从玻璃房外飘了进来,他直冲江绵而来,眼看着就要撞到支放在小架子上的手机。 江绵连忙伸手捞了一把,一句小心还未说出口,悉的音就已经闯入了耳朵。 哒哒哒。 阿灵没听见,自黑逗乐道:胖崽好担心你,爸爸你好点了没有哇? 江绵缓缓抬手:嘘。 阿灵用小胖手捂起嘴巴,也知道自己差点闯祸。 这是徐独曾经的手游启动音,难道他恰巧和陆昀修玩的是一个游戏? 江绵无意探究陆昀修的私人领域,正待找个位置将手机放下,一行清晰明了的电子女声就从声筒传了出来。 玩家重新登录,系统检测到已有ID,是否选择登录? 阿灵不知道游戏怎么玩在脚底下打转,江绵迟疑两秒,游戏再度提醒。 是否选择登录? 江绵被蛊惑一样,鬼使神差的点在了是按钮。 游戏界面立刻跳转,两三秒的黑屏后,所有的游戏数据都出现在了这个不大不小的屏幕上,江绵看了一圈,还未找到门路,手机就再度发出声音。 这道声音不大,甚至称得上是轻柔,但它轻而易举的刺入了江绵的脑海,让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此刻又在干什么。 玩家陆陆羞登录成功,回来! 阿灵却在此刻惊呼起来,但不是为着这道声音,而是为着天空中划过的那道星。 爸爸!快许愿! 江绵迟钝的抬起头,拿着手机的手慢慢的垂了下来,他看向天空,整个人安静的有点可怕。 阿灵叫道:快许愿啊! 江绵没说话,细看之下,他的手腕在抑制不住的微微发抖。 阿灵突然尖叫了一声,下一刻,一个悉的力度和温度就抓住了江绵的手,江绵还未回头,余光就闯入了一片娇的蓝紫。 陆昀修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无尽夏开花了,我自己种出来的。 你要回头看一看吗? 第三十七章 他找陆昀修,原本是为了求取宽。 原本是这样的 一切都如同他想象中的模样,他认识了行刑者,行刑者给了他一个安居处,他从一开始就对他好 从一开始就,对他好。 过来吃夜宵,龙虾拌面。 早晨的牛要喝完哦,有人要检查的。 嗐,他把他哥的养的小人搞丢了,正头疼呢! 哥!真的好像!我哥曾经很喜的一个游戏角。 阿灵看见这只阿飘的神分秒之间经过了一场极度挣扎的变化,却在转身的时候逐渐归于平静。 可是江绵太平静了,安静到让阿灵察觉出了不适和抑,还有一种鬼怪身上抑制不住的冷气四溢。 他以为自己来打扰了小江爸爸的二人世界,扭着小股转身跳下楼又为江绵摘花去了。 江绵没注意,他对着男人淡淡道:你的无尽夏真漂亮。 陆昀修看着他,将花放在脚底下,这是我种的,我以前没有种过花,但我想,只要你喜,以后我还会种更多的花。 江绵嗯了一声,将漆黑的手机递还给陆昀修,然后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好像只有几秒,又好像有很长的时间。 接着他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拨了一个不常打的电话出去。 陆昀修就站在他身边,不知道江绵要干什么,他分明喜无尽夏,却此时看都不看这盆花一眼。 也不看他,更不问有关于玩家的事。 只微微垂了眼眸,一手拿在耳边听电话,一手伸在兜里,好似轻轻摩挲着什么。 陆昀修:江 嘘。江绵朝他道,转耳又换了一副正常的语气与接通的那边说话。 喂,晴姐,对,是我,江绵,我想问您一件事。 那天是你拜托陆昀修来找我的吗?下暴雨那天嗯,还有谁?陆从白?陆从白为什么找你?他为他哥找的?他哥也在找江绵? 江绵的话越说,陆昀修的神变化越明显。 手中的手机被稍稍捏紧,脚边的无尽夏可怜巴巴的开放着,和培育他的主人一样,宛若一时间变成了哑巴。 周晴的声音从电话那边透出来,配着夏鼓噪的虫鸣,你难道不知道?你不是在找陆陆羞吗? 江绵:对,我在找陆陆羞。 周晴:陆大少就有一个游戏ID叫这个,不过这个ID不是他取的,是小白给他起的,不过小白说叫这个名字的人全游有很多,你又说陆昀修不认识你,我想着他恐怕不是你要找的人,就没有多嘴,怎么了吗? 江绵笑了一声,没什么大事,我就是问问,那您知不知道陆昀修当时是不是也在找某个人? 知道啊,陆从白说他哥找人都快找疯魔了,还说那个人和你叫了一个名字,所以才求到我这里来,想要和你见上一面,但你那天不在茶店,下了大雨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后来就是拜托陆昀修去找的你,他运气好找人快,你那时候不是还在他家住了一晚吗? 嗯是好,我知道了,谢谢你晴姐。 周晴又关心了他几句让江绵好好和陆昀修相处,才挂断了电话。 空气一时间落针可闻。 江绵已经懒得花费力气再去找洪业对峙了,反正都是一样的结果,他从一出现在这里,就落入了一张大网。 游戏是陆昀修的弟弟制作的,他救命稻草一样的ID也是人家随口帮着取的,从陆从白到陆昀修,从洪业到周晴,桑暮李衡甚至于徐窈!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与陆昀修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陆昀修,陆陆羞,行刑者,玩家,所有这些身份代表,都延伸到了一个人的身上。 而他就如同蛛网上的蝴蝶,笼子中的鸟雀,让陆昀修在咫尺的距离看着他,逗着他。 以前的细枝末节在脑海中清晰回档,热牛,龙虾面,陆昀修是不是一早就知道他是鬼了?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他是鬼,他向陆昀修许愿的时候也是,在游乐场朝陆昀修坦白的时候也是。 当时想着多是尴尬,如今想来却是好笑。 这整个事情,发生在他身边的事情,都如同一个荒诞的笑话一样,知道的不知道的,都在外围看着他挣扎不得逃。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