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个坏孩子,为什么不听话?不听话就要受惩罚哦!” 盖里再也顾不得什么体面,撒开丫子狂奔。 玛丽狂喜的笑声紧追不放。斧头碰撞墓碑的声音令人牙酸。 这回盖里学到教训了,不论如何他都不会回头的! 前方出现了一座小屋。盖里顾不得别的,一头撞了进去。 他正在酒店的走廊上奔跑。 走廊无穷无尽,两边的木门看上去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分别。 背后玛丽的狂笑声越来越近。盖里绝望中推开了一扇房门。 哗啦啦。浴室里传来水声。盖里往那边瞄了一眼,突然,一只手按上了半透明的浴帘,然后滑落下去,在浴帘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迹。 “啊啊啊啊!” 砰! 斧头砸穿了木门。 男孩以为玛丽接下来会破门而入,提起斧头砍他。但是外面一片寂静,什么也没发生,似乎玛丽已经离开了。 盖里扶着墙壁,凑到被砍出的缺口前,将眼睛贴了上去。 外面仍旧是酒店走廊,没有微笑女神,没有提斧子的疯女人。 盖里松了一口气。就在这时,一张脸陡然贴到了缺口前。 那是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一双黑的眼睛盯着盖里,咧开嘴无声狂笑。 盖里疯狂尖叫着往后退。但房间没有别的门窗了,他无处可去! 情急之下,他只能爬上,将单裹在身上,好像这样就能隔绝鬼怪似的。 这招似乎有成效了。外面静悄悄的,既没有劈门声,也没有脚步声。 或许那些鬼怪已经走了?盖里心想。 他想从被子里爬出来,然而不论他怎么挣扎,被子都紧紧裹在他身上。 这条被子软绵绵、茸茸的,不是棉被或羽被,而是…… 盖里伸长手臂,抚摸着被面。 这是一张柔软的羊皮。 它像是粘在了男孩身上一样。 “可恶!怎么不下来了!”盖里都快急哭了。 好在羊皮并不妨碍他行动。他只能披着羊皮跳下,小心翼翼地挪动到门边。 门外没有动静。 他推开门,发现玛丽和红衣女人果然都离开了。他大大松了口气,钻进走廊,飞也似地跑起来。 伊薇特和安迪不知道去哪儿了,应该尽快找到他们。不,找不到也没关系。只要自己安全离开这个鬼地方,那两个人是死是活跟他又什么关系? 走廊尽头又是一扇对开的木门。 盖里推开门。 这回他来到了一间礼拜堂之中。 长椅上坐了人。每个人都身穿黑衣。各处都装点着白花。就连礼拜堂门口的两尊女神塑像上都披着黑纱和白花。 看到女神像,盖里双腿一软,差点儿就一股坐在地上了。 “哦,你来了。快点来为逝者献花吧。”圣坛上的祭司说。 盖里咽一口口水,将目光转向礼拜堂正前方。 圣坛上摆着一具棺材。这是在举行葬礼。 而祭司的脑袋不是人头,是麋鹿的头。 哗啦啦。 所有来宾齐齐转向盖里。他们每个人的头都是一种动物:猫头鹰、熊、、狐狸…… 盖里骨悚然。他转身想走,背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冷汗浸了盖里的衬衫。这一切太怪异、太不合逻辑了! 他逃都没有地方逃了。现在只能按祭司说的做,走一步是一步的。 盖里走上圣坛。宾客们的脑袋随着他一道转动,就好像他们的头是铁做的,而盖里是一具人形的铁石。 他从棺材边的花堆里出一枝花,走上前。 棺材里躺着一个脸苍白的男孩,长得和盖里一模一样。 “不不不!”盖里跌坐在棺材旁边,颤抖个不停。他觉得#下一热,紧接着有体滴滴答答地往阶梯下去。 “这不可能是我……我还活着!” 麋鹿祭司弯下,越过棺材,和盖里对视。 “你在说什么呀,孩子?”麋鹿祭司温柔地说,“这当然不是你啦。” 盖里抬起头。麋鹿祭司有一双漉漉、亮晶晶的黑眼睛,就像一面黑的镜子。 镜中倒映着盖里的模样——不是人类男孩,而是一只羊。 “不!!!”盖里不可抑制地惨叫。 呼啦啦。全体宾客起立。他们的面具纷纷掉落,出平滑的、没有五官的脸。 盖里他扯着嗓子,像一台尖叫的小火车一样冲下圣坛,奔向礼拜堂大门。 门口的两尊女神像忽然张开双臂,一左一右死死钳制住了盖里。 盖里放声尖叫,但他的叫声不再是“啊啊啊”,变成了“咩咩咩”。 他捂住自己的嘴,可他的手也不再是手了,而是一只羊蹄! 无脸的宾客们拍起手,朝他围拢。他们明明连嘴都没有,却还能唱歌。 “玛丽有只小羊羔,他雪白一身。无论玛丽到哪里,他总是跟着跑。有一天小羊不见了,爸爸妈妈肚子。玛丽披上羊皮和羊角,爸爸妈妈牵着新的小羊羔……” 玛丽的小羊羔被爸爸妈妈吃掉了。 玛丽披上羊皮变成了小羊羔。 盖里就是小羊羔…… 两尊雕像将他抬到圣坛上。那具棺材不知何时变成了一口大锅,锅里盛沸水,正咕噜噜地冒着泡。 死亡的恐惧攫住了盖里。他无助地看着四周。忽然,他在无脸人当中发现了两个悉的面孔。 是和他一起闯魔城的两个孩子!他不记得他们的名字了,只记得其中一个女孩很喜史莱姆,另外一个男孩曾目击盖里坏宝石。 “救救我!咩咩,求你们了!” 两个孩子无动于衷。 “咩咩咩!我错了,我违反守则,我欺负你们,我是坏孩子,对不起咩咩咩!求求你咩救救我咩……” 两个孩子对视一眼,同时出诡异的笑容。 他们往脸上一拂,脸皮掉了下来,出没有五官的平滑面孔。 盖里闭上眼睛,语无伦次地惨叫,眼泪止不住地往外冒。他双腿蹬,他知道自己只是在垂死挣扎。他不想死啊!爸爸,妈妈!…… “……盖里?”一个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盖里胆战心惊地挣开眼睛。 伊薇特、安迪、还有其他游客正围成一圈,低头俯瞰他。每个人的表情都非常古怪,像是看到了什么滑稽的情景,却不能笑出来,只能憋着。他们的脸都憋红了。 盖里坐了起来,发现他躺在一条走廊上,正是他们刚进入鬼屋时的那条走廊。 “我……我怎么会在这儿?” 伊薇特说:“我们一出来就看见你躺在这里。我还以为你提前走完鬼屋了呢。” 盖里止不住地大哭起来。安迪好笑地看着他:“不是吧?你居然被鬼屋吓哭了?” 游客中的孩子们则朝他做鬼脸。“盖里胆小鬼!”“哈,他那么横,我还以为他多有能耐呢!”“不是吧盖里,你子了?” “我不是……那里面真的有鬼!”盖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你们没看见吗?伊薇特,安迪,你们不是都跟我一起看见了吗?” 安迪说:“你在墓地跟我们走散了。后来我们遇到了一些丧尸和血鬼,虽然恐怖的,但是也没那么可怕吧……” 其他游客也附和安迪:“是啊,我们离开地牢后进了一座恐怖医院。吓人是吓人,但也还好吧……” 盖里急得直跺脚。“不!有会动的雕像,有追杀我的玛丽,还有无脸人,我变成了羊,他们要吃我!” “哦哦哦,好吓人好吓人。”安迪敷衍地说。 “你们本不相信我!”盖里大哭着跑出走廊。 伊薇特和安迪面面相觑。 “想不到他那么胆小。”安迪唏嘘。 “这就叫外强中干吧。”伊薇特耸肩,“给那种熊孩子一个教训也好,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横冲直撞不听话了。” 两人意犹未尽地离开鬼屋,去城堡餐厅吃了晚餐,还获得了免费附赠的冰淇淋。 时候已经不早了。他们打算去看完大游行就返回客房。明天还有许多新鲜有趣的项目等着他们呢! 另一边厢,盖里哭着回到自己的房间中。 他想不通,明明是那么可怕的鬼怪,为什么伊薇特、安迪他们丝毫不惧呢?他们进的不是同一个鬼屋吗?难道他真的那么胆小? 他一头扎进柔软的铺里,连衣服都来不及,用被子将自己从头到尾裹个严严实实。 只要缩在被子里,鬼怪就不敢近身了。盖里一直坚信这一点。 “盖……里……”耳边传来轻柔的呼唤。 盖里缩成一团,将被子拽得更紧。“你进不来!你进不来!”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