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十二点,司璇结束今天的练习,收拾东西返回宿舍。 申音的教学区域因为历史原因,很难再在原址上拓建,学生宿舍租在离学校三公里以外的校区。 这个点校车和地铁都已经停运,她又不可能背着大提琴盒骑共享单车回去,最后只能选择打车。 回到寝室的时候,房间内的光灯已经熄了,只有三面帘里隐隐透出来的光晕。她的三个室友难得今天都回来睡,大概因为明天有老刘的课,翘不掉摸不了,只能早早养蓄锐。 她把琴盒靠在桌边的时候不小心磕了一下,发出一声闷响,在宿舍的死寂里格外清晰。 还没等她开口道歉,李曼雪已经先发制人地敲了敲侧的横栏,和着清脆的“咚咚”声响,不耐烦地开口: “没看到灯都熄了?这么晚回来就算了,还这么大动静?” 司璇无言地看了一眼她灯火通明的帐,咽回已经到嘴边的那句“不好意思”,从衣柜里拿了睡衣和洗漱用品往外走。 这头李曼雪听她不做声,也没兴趣在这蒜皮的事情上揪着不放,只是动静颇大地在上翻了个身,低嗤了句: “也不知道是又去哪里鬼混了才回来。” 司璇没理她,开门出去,反手把宋冉悦那句用烂了的圆场话回门内。 可谁知道走廊上的风一吹,她的声音就像磁带一般窸窸窣窣在她耳边上演了一轮: “曼雪,别说了,快睡吧……” 她转头看了眼大部分灯都已经熄灭的宿舍楼,黑魆魆的一幢,一直延伸到墙外灯火通明的广厦之间。 轻叹了声,一时间只觉得兴味索然。 -- 铂悦·高尔夫 la maison d\'arthur “谢老师,李阿姨让我喊你下来吃饭……”吴念走进书房看到谢景濯竟然还在勤奋努力的那一刻的受,不仅仅是震惊,而是浑身上下每一个孔都在颤抖的惊悚。 慌忙不迭迈着小碎步凑近一看,就发现他今天的效率几乎远超前一周的总和,不仅已经画完了整整三页纸的线稿,现在甚至都开始为第一张上了。 事情还要从昨天讲起: 作为把灵当做第一要义的拖稿狂魔的经纪人兼助理本人,吴念当时在看到他带着三只萨摩耶说要出去“逛逛”的时候就已经不抱任何希望。 杀伐果决地和甲方爸爸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地提了一下“可能也许大几率会拖稿”的事情,对方也态度不错地同意放宽一周左右的时间。 可谁知道这位哥遛完狗回来之后在沙发上一动不动地枯坐了足足有三分钟,然后当机立断地上楼,对他扔下一句“你再等等,两小时后设计稿”这样的话。 金主爸爸这么一开口,他尽管半信半疑,还是老老实实留了下来,顺便蹭了一顿金主爸爸家由一星主厨刀的晚饭。 谁知道人活久了真的什么都能见着,一个半小时之后,这位哥拿下来的设计稿虽然不说惊爆眼球,但也延续了他一贯的沉静细腻、又灵气十足的风格,拿来给催命鬼似的品牌方投入生产线是完全足够了。 而更让他意外的是,这位哥的井式灵这才刚开了一个头,完稿草草喝了碗汤之后,他又到图书馆把自己箱底的一个系列的画稿给掏了出来,然后回到书房挑灯夜战。 挑灯夜战啊朋友们! 他认识谢景濯这位爷三年以来,除了罕见地在几次deadline上看他奋战到了凌晨,剩下的灵涌动得能晃出水声的时间简直屈指可数。 毕竟他擅长的并不是象派现代派艺术,画画的心态向来比较平和,加上一眼就足够让人屏息的雕细琢的画风,很少会出现这样磨刀磨得白热化的状态。 难得,太难得了! 吴念忍不住叹。 倒是谢景濯受不了他在一边脸欣地啧啧作声,搁下手里的笔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站起身,绕过他下楼吃饭去了。 吴念伺机飞快地瞄了一眼他的画稿之后,抬腿赶上他,一边问: “谢老师,这是你之前画到一半的搜神记的专题对吧,怎么现在又决定继续往下画了?” 谢景濯抬腿穿过眼前三只狗子的夹道,过沸反盈天的狗叫声对他道: “昨天遛狗的时候忽然有了些想法,就打算把这个专题重新画完……对了,最近不要再给我接品牌方的联名合作,再催商稿就等着看我人间蒸发吧。” 吴念听到他那句“人间蒸发”,条件反地咽了口口水,一边拉开餐桌边的椅子坐下,一边乐呵呵地转移话题: “谢老师确实也有一年多没出画集了,刚好你有画专题这个打算的话,出版社那边我也能差……不过话说回来,当时这个搜神记是为什么就没后文了呢?我记得你少说也画了十几张稿子,内容很成体系,坑的概率应该也不大啊……” 说到这里,吴念总算后知后觉地闭上了自己的嘴。 得,不小心戳到他的痛处了了。 谢景濯这位爷,最忌讳提起“出版社”和“坑”两个词,一个不好就会恼羞成怒。 好在他今天大概因为灵发而有些上头,不但没生气,还眉眼带笑地伸手帮他也盛了一碗汤,捏着白瓷汤匙在碗中搅了两圈之后,很郑重地开口: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