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农:“将军,人影都看不见了,还看呐?” 萧谨行冷冷道:“回城。” 庞农不明白自己哪里又惹将军不高兴了,跟在后面小声嘀咕。 “……,莫非将军在西州呆烦了,也想跟殿下一样,到处溜达溜达放放风,这会儿心都飞走了?” 一句没落全听到的萧谨行:“……” - 云舒紧赶慢赶在天黑之前到了乌思的边镇鲁东,由于楼明之前也与萧谨行那边做过两次盐易,鲁东这边的守军对于从大雍来的商队已经很了。 在罗延给看守城门的守卫了银两后,守卫并没有搜查云舒这支商队的物品,只简单扫了几眼后,就让云舒入了城。 只是云舒并没有在楼家的酒楼中见到楼明,还是酒楼掌柜告知云舒,说自家东家前些时回了都城。 乌思国土并不大,或者说西州周边,除了北面的突勒和南面的瓦耶外,其他的国家面积都很小。 鲁东本就是边镇,达官贵族并不多,云舒并不打算在这里出手手中的货物。他想了想,决定今先在鲁东休息,明再出发去乌思都城。 五后,乌思都城的楼家酒楼中,云舒终于见到了楼明。 只是这次见面,楼明整个人都抑郁了,愁眉苦脸唉声叹气,再也不复初见的模样,像是一只耷拉的小白菜,看着可怜极了。 “闲庭兄,这次怕是你我最后一次见面了。” 云舒吓一跳,道:“莫非明兄是得了什么绝症?” 楼明噎了噎,有些尴尬道:“倒也不是。” 听到楼明说不是,云舒就放下心来,他尝了一口楼明招待自己的葡萄酒,问道:“若不是身怀绝症,明兄,又何出此言?” 乌思这边的葡萄酒酿造比大雍早了多年,所以葡萄酒在乌思倒也不算特别难得的东西。 楼明见云舒搭话,顿时悲从中来。 “本来我都已经是楼家少东家,马上就要继承家业了,没想到我爹前几突然让我出家为僧,再过几,我就得去庙里了!” 云舒还是第一次听说,一个世家大族,让自己的继承人出家当和尚。 “为何呀?” 楼明苦着脸,道:“有一,他做了一个佛子的梦,然后去找高僧解梦,高僧说我家要出得道高僧。回来,他就要把我送去出家当和尚。” 云舒:“……”居然还能有这样的事? “你爹是不是想要让你其他的兄弟上位当家主?” 楼明叹气,“没有,我爹老来得子,就我一个,连姐妹都没有一个。” 云舒沉默片刻,悄声道:“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你爹老当益壮,在外面有了私生子?” “嗝~”楼明被云舒大胆的想法,惊得都打起了嗝。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反驳,一道中气十足的嗓音在两人的脑袋顶上响起。 “楼明,后你就要剃度出家了,怎么还在这花天酒地?还不快回家吃斋念佛。这酒以后不许再喝,要记得守清规戒律!” 与两人隔了一道栏杆的侧上方,一个胡子花白的男人,正横眉怒瞪着楼明。 云舒稍稍往楼明那里靠了一点,小声道:“你看你爹是不是老当益壮声如洪钟?” 楼明哭无泪:“……” 求求您别再说了! 他都要脑补十万字的狗血家族内斗了! 第43章 楼致骂完了楼明,才注意到坐在楼明身边的云舒。红齿白眉目俊逸,与之相比,自家儿子简直要被比到尘埃里去。 莫不是明从哪认识的小少年? 楼致拧了下眉,对着楼明质问道:“这是谁?” 楼明一见自家老爹的模样,就知道他想歪了,他刚要解释,就见云舒施施然起身,冲着楼致拱了拱手,不慌不忙道: “云闲庭见过楼老板。” 仪态风姿绝佳,毫无扭捏之。 楼致虽然没见过云舒,但此前却从楼明那里听到过这个名字数次。 他不动声地打量了一番云舒。 这就是那个卖盐给明的,大雍商贾云闲庭? 居然这般年轻? 且举手投足间风姿卓然,看着年纪不大,却不急不躁很是沉稳。 盐这门生意,楼致自然是不会放弃的。知道自己误会了之后,他很快就调整了面部表情,同样冲着云舒拱手回礼,笑意盈盈道: “原来是云公子,老夫有失远,还请见谅。” “楼老板客气了,本该闲庭登门拜访,实在是今刚至都城,风尘仆仆不便叨扰。” 两人隔着栏杆相互客气了两句,随后楼致带着侍从从对面过来,与云舒一叙。 楼明在外稳重,但一见到楼致进屋,立马变成了一只鹌鹑。 他赶紧起身,将位置让给了楼致,随后侍立在楼致身后端茶倒水,听自家老爹与云舒说话。 楼致瞄了一眼自家儿子,有云舒在场,他也没再赶楼明回家,任由他在一旁呆着。 楼致与云舒说了几句后,问道:“不知云公子此次来乌思,所为何事?” 云舒笑道:“此前与楼老板的生意,家父很意,所以让我多出来闯闯长长见识,顺便也往西走走商路,做做茶叶丝绸的生意。这次打算在乌思待个数,再启程。” 之前也有大雍的商人,经过乌思去往大食等地,楼致对此倒是没有怀疑,甚至他们楼家本身也会从大雍购入茶叶丝绸等物,再高价卖给乌思的贵族们。 所以楼致听到云舒只是卖茶叶、丝绸时,并没有很兴趣。 但两家毕竟有生意往来,云舒都来了乌思都城,楼致还是要略尽地主之谊的,于是说道: “既如此,楼宽,云公子在乌思的这几,你就好生伺候着,千万不要怠慢了。” 楼宽是楼家的管事,还未等楼宽应下,楼明就跳了出来,“爹,闲庭兄在乌思就我一个人,还是让我陪着闲庭兄吧。” 楼致立即冷了脸,“你给我在家好生呆着!” 楼明见他爹不答应,只能向云舒投去求助的目光。 云舒倒是讲义气,接受到楼明求救的目光后,立即温声说道。 “楼老板,我与明兄甚是投缘,难得来乌思一趟,还未与其好生畅谈。不知楼老板可不可以允许明兄,陪我在都城逛几?” 听到云舒替自己开口,楼明立即投去的目光。 云舒既然开了口,楼致想了想,最终还是退了一步。但也只允了楼明一天假,后必须得准时到庙里去。 楼明虽然对此还是不太意,但也知道,他爹能给他一天时间,已经是看在云舒的面子上了,也只能低头应下。 楼致毕竟已年过六十,与云舒这样的年轻人之间,并没有太多共同话题。既然已经允了楼明留在这里,于是楼致又说了几句后,就先行离开。 等到楼致离开,楼明一股坐回去,苦恼道:“多宽限几天都不肯,我爹这是铁了心要让我当和尚啊。” 云舒却有些好奇,“乌思以前不是信奉圣道的吗,怎么你爹这般信佛?” 楼明叹口气,道: “王上此前出行遇袭,被路过的高僧救下,后来王上就时常召高僧入讲经,再之后佛教就被王上封为了国教。那位救了王上的法玄大师,也被封为了国师。此后数年乌思各城建了数百座寺庙,百姓们纷纷开始信佛。” 数十年前,大食、婆罗多到大雍的商道被打通,作为这条商道上的一个重要站点,乌思每年也会接纳不少番邦商人,后来慢慢就有了许多佛教信徒,随着这些商人一道过来传教。 当然不止乌思有佛教徒传教,大雍京都也有不少佛教信徒,只是大雍有两个本土教派,佛教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将其在民众中推广开来。 而乌思能将佛教全面推广,靠的还是当权者的指令和政策。 云舒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 这一招高僧救王上,从而使得佛教被强行推至全国的戏码,为何看着像是策划好的。 他轻声问道: “没人好奇那位法玄大师,为何那么凑巧碰到了遇袭的王上,还顺道救了人吗?” 楼明心口一跳,赶紧道:“嘘,你小声点!” 说着他左右看了看,发现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才小声说道: “你以为没人质疑过吗?一开始要封国教的时候,朝中反对声颇高,但那又如何,王上相信法玄国师,相信这是天赐的机缘。所有反对的人,全都被……” 楼明做了一个“咔嚓”抹脖子的动作,然后继续小声道:“之后就再也没人敢提了。” 云舒换了茶盏抿了一口,道:“原来如此。” 楼明说完,端起酒杯小口抿了口酒,叹道:“现如今十个百姓九个都信佛,虽然没有全都出家,但很多都在家里供奉了佛像,念经,我爹就是其中之一。” 云舒奇怪道:“既然你爹这么信佛,为何不自己出家呢?怎么还要非着你去?” 楼明叹气,“我哪里知道,我也不敢问呀。” 想到楼明刚刚在楼致面前的模样,云舒理解地点了点头。 云舒算是无神论者,但他对宗教也并不反,每个人的信仰不同罢了。 尊重祝福。 但是楼明都说了乌思百姓十个当中九个信,甚至在王上的带领下,王公贵族人人信奉,怎么楼明就对出家这般排斥? 他放下茶盏,好奇道:“听你话里的意思,你不信佛?” 只听楼明道:“佛家讲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但那些手血腥之人放下了屠刀,不过是为了逃罪责,找一个避难处,本不是真心悔过,但佛寺却会因此保护他们。” 说着楼明狠狠灌了一口酒,看样子应当是遇到过一些事。 信仰虽然没有对错,但人是有好坏之分的。 有这般想法的楼明,在全民信佛的乌思简直就是个异类。他也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合时宜,只与云舒说了这些后,就不愿再多说。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