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因为脸?”若若躲在书房里时多少偷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 玉黎清沉默了。 好像被她问住似的,把脸埋进胳膊里,闷声道:“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他人……还可的。” 他的眼睛很好看,脸也很软,刚刚过他的头发,触好像柔滑的雪缎。 最让她开心的是,他能听进去她的话。 只要能沟通,他就不是孤身一人,不会再重蹈前世的覆辙。 —— 数后。 夏季炎热,在私塾里只读半个上午,午后便下学,各自回家去解暑。 令玉黎清惊喜的是今周嫣像是有什么急事,没有编排她便匆匆离开了,少了一个说闲话的,耳都清静了许多。 收拾好书本,玉黎清也准备离开私塾,外头太太大,在屋里都要被闷坏了。 刚走出屋,身后有人追过来,柔声问:“清儿,你现在有空吗?” 玉黎清转头见是池月。 笑着答她:“我父亲刚给了我一个小织坊让我管,我正打算去看看。” “你父亲让你管织坊?” 尽管从小就知道清儿活泼闹,可听到这消息,池月还是有些惊讶。 像她们这种富家千金多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能出来读私塾的已经是少数,抛头面去管家业,更是寥寥无几。 “是我自己想去,求了父亲好久他才答应。”玉黎清不好意思的笑笑,毕竟事情才刚开头,还没做出成果,又问她,“我现在不着急去织坊,你有什么事吗?” 池月走到她身边,和她一起往外走。 边走边说,“我兄长在诗园里办了诗会,你和我一起去给他捧个场吧。” 玉黎清不解:“殷哥哥可是扬州有名的才子,人缘那么好,他的诗会上一定不缺人吧。” 池月偏过身子来,在她耳边说:“你堂兄也在那儿。” 玉黎清小声嘀咕:“怎么到处都有他?” 不光在玉府进出自由,还时常出现在各种宴席上,今连诗会都掺合进去了。 从廊下走出,池月抬袖遮住头顶的光,忧心道:“你堂兄与我家并无来往,前两天我见他身边的小厮来跟我兄长说话,今兄长就邀他参加诗会了……我担心他接近我兄长是另有所图。” 诗会上男子居多,池月子柔弱,担心兄长又不敢自己一个人过去,这才来寻玉黎清一同前去。 玉黎清拍拍她的后背,“你别怕,我陪你过去看看。” 正好也叫她瞧瞧,玉晟在搞什么鬼。 第19章 刚过午后,外头太晒得厉害,玉黎清上了池家的马车,坐在马车摇团着扇,才勉强消散了些暑气。 夏季燥热,车夫也不敢把马赶的太快,慢悠悠的走着,倒也减去不少颠簸。 马车里,池月忍不住好奇问:“清儿,你怎么突然想去学管家业的事儿了?” 玉黎清停下了手上的团扇,不好意思的看着她,“很奇怪吗?” “是有一点……”池月不解道,“你家在扬州是数一数二的富户,应当不缺钱财,你父亲那么宠你,还有你堂兄在旁帮衬,你怎么会想去打理家业呢?” 前世的玉黎清也是这样想的。 依靠父亲,父亲早亡。 信任玉晟,玉晟得手家产后,原形毕,卷走钱财,玉家布庄百年基业就此倒下。 寄希望于未婚夫,希望和他相敬如宾,度过余生,只落得个利箭穿心而死的下场。 重生回来,她不想重走老路,也不想再把命运寄托在旁人身上。 玉黎清反问:“你觉得我堂兄能信得过吗?” 因着玉黎清与玉晟并不亲近,池月也对玉晟了解不多,只说:“我也不知他能不能信,只是他从商,我兄长要考功名,我担心兄长欠了他人情,后耽误仕途。” 池家是书香门第,池月的爷爷做过四品官,父亲是扬州的通判,而兄长池殷也在准备明年开的科考。 比起商人结人脉通财路,池家更关注名声和品,池月才担心兄长忽然结玉晟是另有隐情。 玉黎清叹气道:“你怕玉晟接近殷哥哥是别有所图,应当也能猜到我在担心什么吧。” 池月想了想,放低了声音说:“你是怕玉晟占了你家家业?” 说起此事,玉黎清也很无奈,“我父亲打算在我出嫁之后把所有的家业都给玉晟,让玉晟为他养老送终。” “这……未免有些冒险。” “连你都知道这事冒险,偏偏我父亲相信堂兄,什么事都跟他商量,倒是我这个亲生女儿,还没嫁出去就成了半个外人。”玉黎清伸直了腿,一歪身子靠在了池月肩膀上。 池月摸摸她的头发,安说:“别这么说,你父亲那么疼你,他做这样的决定也是为了你好。” 玉黎清盯着自己左右摇摆的脚尖,思绪也跟着晃悠。 支吾道:“我知道父亲是为了我好,但我有胳膊有腿,脑子也不笨,为何就不能成为父亲的依靠呢。” “清儿,我知道你的心意是好的。”池月柔声提醒,“可是你已经许给了梁京的江公子,哪怕再用心经营家业,出嫁时也带不走啊。” 说来说去,又让绕回到江昭元身上。 都是因为和他定下婚约,才有后来这许多麻烦。 玉黎清垂眸说:“以后的事会变成什么样都说不准……我自有打算。” 听她说话的语气,池月好像听懂了什么,紧张问:“你不会是想……” “嘘——”玉黎清赶忙制止她,“别说出来,给旁人听见就不好了。这只是我自己的想法,我心里也慌的很。” 池月乖乖点头。 怪不得清儿上一回说不一定要嫁给江公子,原来早就想好了。 她慢慢凑近了玉黎清,小声道:“你这桩亲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周嫣总说你和江公子的闲话,不就是嫉妒你这桩好姻缘吗。你真的要退了这桩亲事,去做那劳心劳力的东家?” 玉黎清点点头。 池月试探问:“是因为,江公子对你不好吗?” “不不。”玉黎清赶忙打断她的猜想,解释说,“他人很好,是我不想去梁京,孤身在异乡……会很难过。” 她没有必须要嫁给江昭元的理由,侯府和她家结亲就是为了钱,大不了解除婚约的时候多赔侯府一些钱财就是了。 至于江昭元,他那么聪明,长得也好看,应该会有数不清的千金贵女想嫁给他,没了她,还会有别的未婚,这对他而言应该不算什么。 少女眼中虽有忧心,眼神却很坚定。 池月见她心意已决,柔声道:“既然你有了打算,我就不再多说了,后若有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来找我。” 虽不理解,但也愿支持她。 “月月你真好。”玉黎清笑着挽住她的手臂,亲密的靠过去,蹭蹭她的胳膊。 说话间便到了诗园,马车停下,若若在外头扶着玉黎清下马车。 眼前的诗园不设围墙,隔着一道河,对面的园子里尽是葱郁的树木花草,耳边潺潺水声,虫鸣鸟叫清晰可闻。 玉黎清抬手接了一下池月,两人一同走上桥,守在入口处的下人见来人是池家和玉家的千金,恭敬将人请进去。 进了园子,路两侧的茂盛树荫遮在头顶上,四周顿时清凉许多。 诗园各处开着品种各异的花,有的红如烈焰,有的粉若晚霞,还有一树白玉兰开得正好,风一吹抖落几朵,携着花香袭来,周身便被清香的玉兰给笼罩。 玉黎清惜花花,恨不得将园的风光尽收眼底。 走在路上四下赏花时,竟在林间小亭中瞧见一个悉的身影,凑到池月耳边问:“那是周嫣?她怎么也在这儿?” 池月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周嫣正在同一个公子说话,只他们二人单独相处,让人不忍多想。 像是撞破了什么丑事,池月慌张收回视线,“兄长没说邀请过她呀。” 玉黎清不甚在意,拿着团扇遮住半边脸,盯着周嫣的方向想知道她在做什么,而周嫣好像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微微朝她的方向瞪了一眼。 被瞪了一眼,玉黎清觉得可惜。 这下没热闹看了。 周嫣轻轻扯了一下那公子的衣袖,说了些什么,二人便离开了亭子,消失在了玉黎清的视线中。 玉黎清虽然想抓周嫣的把柄,却不打算追过去打扰人家。 只问池月:“月月,你看清那个公子的模样了吗?好像有点眼,我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 “别看了,他们孤男寡女独处,如此拉拉扯扯,成何体统。”池月侧着脸,好像十分避讳此事。 孤男寡女,拉拉扯扯…… 玉黎清想起了江昭元,他们在府里没规矩的瞎闹腾,甚至还一起睡过一夜,要是让月月知道,怕是要生她的气了。 二人没再议论周嫣的私事,走了一会儿便看到了一间花厅。 门窗大敞着,外头围着一圈花廊,架子上爬了青藤和花枝,淡紫的花挂在花架上,随风轻摇,清新淡雅。 被花郎圈在中间的一块平地上,摆了好几张桌子,上头摆着笔墨纸砚,果盘酒茶。 有人在挥毫写诗,也有人正与好友饮酒对赋,小小的花厅内外处处都是文人墨客,青年才俊,一水儿的男子。 两位少女的到访,引来了不少人的视线,纷纷抬起头来看向她们,或笑或疑。 察觉到陌生男子的视线,池月紧张的低下头,玉黎清往前走了半步,牵住池月的手,将她护在自己身侧。 小声安抚她,“不用紧张,这些人都是你兄长的朋友。” 池月轻轻点头,依旧不敢抬眸。 池家家教甚严,池月从小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直到及笄之后才能自由出门,从小被教育男女有别,如今连陌生男子的脸都不敢看,只敢跟在玉黎清身侧。 玉黎清走在众人之中来去自如,见到面孔便笑着同人打招呼,问了几人,在一副画卷前找到了池殷。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