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一听,眼神一闪,开口道:“朕思来想去,这老成持重,能镇得住他们的人,非卿莫属——” 顾长卿大骇! 立刻跪伏在地推拒:“臣惶恐!臣恐不能担此重任!” 皇帝还待说些什么,顾长卿一咬牙,“臣委实不能担当此任!不瞒陛下,臣这次将犬子送到云中县,说是为了让犬子下去历练一二,让他也多几分资历,其实,其实……”说着,出难言之隐的神来。 皇帝倒是被勾起了好奇心,忍不住问:“其实是什么?” 顾长卿长叹一口气:“这乃是臣家中丑事!想必陛下也知道,臣以前的三弟并不是臣真正的兄弟,而是家中旧事,被人冒充。当初那位假的三弟,也曾经有一子,资质愚钝,偏眼空心大,因为两人同在一出读书,总是被人比较,就生了嫉恨之心。” “对臣的幼子几次下手,机缘巧合臣的幼子都躲了过去。可偏偏但是,臣和臣母都因为误会假三弟是嫡亲的血脉,只得委屈了臣那幼子,多方容让,最后被得远走荆县读书,才落得一点清净。” 说到这里,顾长卿眼中有了水,显见得是内疚极了。 皇帝叹了口气,他身为帝王之家,自然知道这其中的为难和苦楚之处。 兄弟们再是私下不合,可面上还要兄友弟恭才好。 又是嫡亲的血脉,多有顾忌,吃了亏也只能忍着。 “幼子因为这个,对臣这个父亲,虽然尊重孝顺,可到底在他受了伤害到时候,臣这个最该保护他的父亲,因为惦念着血脉亲情,而委屈了他,他心中难受,跟臣也没以前那么亲近了。臣这个做父亲的,自知对不住他,总想这弥补他!他虽然不喜留在京城,可为了孝顺我们这做父母的,却从来没抱怨过。” “越是如此,臣越难受!如今有这个机会,能让他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臣心里总算能够好受一些。若是让臣去坐镇,只怕臣那幼子会对臣又误会!这是臣的一片私心,还请陛下体谅!” “再者,这朝中,能胜任此任的大人众多,为了避嫌也好,为了臣的一点私心也罢,还请陛下另遣他人——” 顾长卿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皇帝自然也不好在强迫,只得罢了,笑道:“这可是桩美差,多少人强着要,你拒绝了,以后可别后悔!” 顾长卿跪伏行礼,连称不敢。 皇帝又拉着顾长卿商量了半,终于确定了人选,就是吏部尚书秦伯涵,也是一位简在帝心的人物。 确定了人选,顾长卿才告退出来。 走出老远,他才长出了一口气,一阵风吹来,后背凉飕飕的,内衣早就透了两三层。 竟然有种劫后余生的觉。 不过面上还是看不出任何变化来,慢条斯理的出了门,跟往一样回部里办公,又跟往一样,坐着轿子回家。 回到家,进了书房,才整个人瘫在椅子上,看着屋顶发呆了半。 顾长卿从皇帝确定开通商道,就预料到了这一天。 这是皇帝的一个试探,宋重锦已经是商道的负责人之一,那么他这一系,就要避嫌了。 可若是太过避嫌,又怕皇帝怀疑,是不是要撇清什么,所以,顾子楷下放,做一个县令,镀金也好,攒资历也罢,都是让皇帝放心的作。 今皇帝对他也是试探,若他真的答应下来,只怕事成之,就是顾家的覆灭之。 所以他必须得拒绝,还得拒绝得让皇帝意,得说自己有各种苦衷不能去,他只能将家中那点丑事都拿出来说,才让皇帝相信了。 这些事情皇帝自然是都知道的,这话也是七八分真,两三分假,真真假假的,想来皇帝目前是放心了。 没看他拒绝后,皇帝立刻就提出了好几个人选吗? 当然,皇帝最中意的,或者说,一直以来,皇帝唯一信任的,就是吏部尚书秦伯涵去做这件事。 秦伯涵是新贵,皇帝一手提拔起来的,和老牌家族没有任何的联系,也不结营私。 他来坐镇,确实也比自己合适。 今这一关算是过了,顾长卿心中暗叹,看来这朝中,几位皇子的动作只怕是越来越大了,所以皇帝才有这般的试探。 这么一想,当初宋重锦和王永珠所谋划的,皇帝身强力壮,下面几位皇子长成,皇帝恐怕已经觉到了几位皇子的威胁。 而这种威胁,在以后会越来越严重,他们这些臣子的子只怕会越来越难过。 叹了一口气,顾长卿收拾好了心情,让人将顾子楷叫进来。 将今在皇帝面前奏对一事都跟顾子楷细细说了,最后才道:“你心里有个数,去了云中县后,不要自以为是,有什么问题多请教师爷和重锦。到底是在外头,你也该独当一面,切记,谨慎行事!万事都要在心中琢磨再琢磨!要知道,你做出的每一个决定,都关系到一县人民的生死!” 顾子楷心中五味杂陈,他本以为自己的对父亲的那点失望,寒心,父亲没有看出来。 可没想到,一切都瞒不过父亲的眼睛。 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听了顾长卿的教导,条件反的躬身领了训:“是,儿子一定铭记在心!” 顾长卿代完,想了想又道:“后休沐,你跟着我去见见你的师爷。此人有大才,只是时运不济,你对待他一定的要敬重,知道吗?” 顾子楷点头,表示知道了。 顾长卿就挥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 顾子楷犹豫了半天,想问顾长卿点什么,可话到了嘴边,却终究没问出来。 只是恭敬的给顾长卿行了一个礼,转身出去了。 看着顾子楷离去的背影,顾长卿终究还是怅然的叹息了一声,还是伤了心了。 尤还记得,当初喜得幼子的喜悦,作为一个父亲,心疼这个幼子体弱,曾经发誓,要疼惜他,不让他受半点委屈的。 却在他身体好些之后,为了顾家,为了几个外人,冷了这个孩子的心。 顾家大夫人的言又止,他难道真没看到? 自己儿子对自己这个父亲,是敬重疏远,还是亲昵信赖,做父亲的难道觉不出来吗? 只是伤害已经造成,强行让孩子违背本心来让做父母的高兴,岂是为人父母所为? 他只希望,如今他来弥补还不算晚,还来得及!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