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顾不得辩嘴,诡异的二人组火急火燎挤入人群,最后淹没在自行车海中,消失不见。 中年男人没骑车,当然追不上两个。 着气叉对准两人离开的方向大骂:“两个混小子!不把你俩揪出来我就不姓金!” …… 陆进舟发誓,这绝对是他第一次骑自行车几乎要骑断腿的经历。 “你他妈……你他妈……”他大口大口气,说了半天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他妈吃猪饲料长大的吗?老子轮胎都要被你扁了!” 蒋海朝也累得够呛,怕被后面老头追上,时不时还要用脚往地面蹬两下,搞得好像他坐在后面很轻松似的。 “艹!你也不看看我多高!老子一米八大高个儿!不重就怪了!” 这会儿冬风正盛,吹得两人头发糟糟,整个一亡命天涯状。 尤其是蒋海朝,被汗水打的黑发成一团,说窝都高抬了他,偏偏又透着股怪好看的凌美。 驶出文工团后,陆进舟也不知道自己要往哪儿骑去,只听见后面蒋海朝一直催他快点快点,说什么老头儿马上就追到了。 他使出吃的力往前骑,偏偏蒋海朝这厮真就比猪还重,骑到河边终于骑不动,瘫软地下了车,两条大腿肌搐着直打摆子。 往后一瞧,宽阔的街道空空如也,哪来的老头! “你他妈骗我!” 说着就要上去给他一坨,被蒋海朝轻轻松松躲开,整个人直直扑进了沾着水的芳草地。 这一倒,却舒服了,转了个身,直接躺平。 蒋海朝也累,帽子摘下学他那样往草坪上一栽,平躺望天。望着天边浅黄的云朵,夕细细密密地从云层隙间洒下。 两人的膛狠狠上下起伏,俨然累到极致。 不是蒋海朝最去的那条河,这条稍微小些,河滩十来米宽,水不深,这个季节也没过膝盖的深度。 河边到处是石头,往上些就是草坪,中间的草坪最干净最密集,纯天然的柔软垫背。 陆进舟噗嗤笑出来,扭头,视线落在他锋利清晰的下颌,饶是从小看到大,他也真得承认,蒋海朝就是他妈的长了张勾小女人的脸,谁要是被他看上,绝对逃不掉! 栽他手里,似乎也不显得那么丢面儿。 “你没惹我,但咱俩之间的事儿有点复杂,如果非要说,我只能说,孽缘。” 蒋海朝狠狠息两口,腔溢出低沉的笑音:“对,就是他妈的孽缘,认识你算我倒了八辈霉!” 也是没想到,有一天居然能陆进舟心平气和地躺在草地上聊孽缘,还是在前不久才打过一架的前提下。 两人不动如山地安静了一会儿,陆进舟问。 “你跟顾芊真掰了?” 蒋海朝知道这厮贼心不死,冷哼着:“放心,就算你跟李慧佳离婚,我也不可能跟顾芊掰。” 陆进舟不屑地嗤笑一声,猝不及防从兜里掏出一盒红塔山。 擦——老式燃油打火机被点燃,呛鼻的烟味丝丝缕缕涌入鼻腔,蒋海朝皱眉。 “你啥时候还会烟了” “吗?”陆进舟递过去一。 蒋海朝胳膊肘抵开他的手臂,挪了股远离他:“不。” 重新回烟盒,陆进舟悠悠地躺回去,陡然哼出一声轻嗤,讽刺道:“多大个人了,连个烟都不会。” 蒋海朝额角突突鼓起一块,直接往他半个股上踹一脚。 “滚蛋!老子不稀罕!” 陆进舟漫不经心拍拍灰:“哟,急了,不稀罕还是不来啊?” 蒋海朝斜眼横他:“你懂什么,女同志都不闻这味道,才懒得。” 陆进舟夹着香烟的手指微微一顿:“她不喜烟味” 蒋海朝白他一眼:“废话。” 顾芊是真嫌弃香烟味,有次一老干部着烟路过她身边,直接嫌弃地捂住口鼻,两手疯狂扇风,他注意到之后还暗暗庆幸自己没烟瘾,无形之中又多加了一分。 嘴聚拢成圆形,缓缓吐出口烟圈,陆进舟说: “我承认,我对她说过关于你的坏话,但那是在临市的事儿,我回来之后甚至没怎么见过她,那天下班是第一次碰面,我们没谈你。” “没谈我”蒋海朝不信。 “就是那天见过你之后,她开始变得不对劲了。”具体哪里不对劲,蒋海朝没告诉他,免得这厮又幸灾乐祸起来。 “你确定之前没惹到她?” “我供着她还来不及,惹什么?” “那就不知道了。”陆进舟轻笑着,烟灰被风吹到虎口,轻轻捻开,他灵光一闪:“哎,你说,她会不会是突然发现喜我,所以……” “滚你丫的!”蒋海朝最听不得这样的话,咻的拔下陆进舟的鞋往他脸上扔。 一阵风掠过,陆进舟眼疾手快接住,俊脸才免受一难。 “嘿!骂归骂,咋拽我鞋呢!”冷风吹得脚丫子凉嗖嗖,烟都顾不得,忙不迭套上。 蒋海朝眼里迸出梨花针:“你嘴,不你都算我客气。” 一口吐掉香烟,陆进舟拍拍股站起来,这下也没了心情同他继续聊。 角勾起若有似无的笑:“行了,拜你所赐,还得回家伺候老婆,懒得跟你掰扯。” 蒋海朝也起了身,没好气地哼道:“李慧佳肚子是你搞大的,什么叫拜我所赐” 一句话被噎住,陆进舟说不过他,骑上自行车便扬长而去,等到人都走没影了,那边蒋海朝才反应过来。 “艹!你tm倒是把我带上啊!” …… 年后开工第一天,顾芊磨磨蹭蹭地绕路往办公楼门口骑了一圈,没见着蒋海朝。 口袋里的铁皮盒子被她摸地发热,找不到人没法把东西还给他,却又不想主动上办公室找他。 只好先回厨房工作,这事儿有机会了再说。 顾芊想不通,人怎么可以犯到一种境界。 拒绝人家的是你,眼巴巴地想人家的也是你。 好像对她来说,情上的事不犯犯,这子就没法过似地。 直到工作完下班后,蒋海朝都没有在她的视野范围里。 这是第一次,她在下班后的门卫室,没有遇到他。 接下来的三天,顾芊都没有见到过他,她也在窗口后留意过,在后厨门口留意过,在上下班路上……那人就好像人间蒸发似地。 看来蒋海朝的自尊心,真被她伤到了。 顾芊对此说不上是解还是失望。 刚开工后厨事务繁忙,作为一把手,顾芊需要加班把厨房一天消耗的食材列个清单,再把单子上报后勤部负责的相关领导。 所有事情处理完毕后,已经晚间六点,天灰蒙蒙,淅淅沥沥的小雨挥洒天际。 今天早上出门出得急,没带雨伞,她想趁着雨势小赶回家,没想到自行车骑到半路出了故障。 这时候小雨已经化成了中雨,将她的外套和头发彻底淋。 烦躁地停下车查看情况,链条掉了。 她试图亲手修复,却完全没有头绪,她对修理一窍不通,别说修了,穿越前连自行车都没骑过几回。 额上的水珠已经分不清是雨水还是急出来的汗,两手沾粘腻的油,浓郁的味道刺着嗅觉,整个人已然崩溃到极点。 顾芊看着身狈的自己,不由想起最近的倒霉案例,走路撞到桌角,炒菜烫到皮肤,衬衫纽扣被扯断弹到地上找不到,出门打酱油带错票…… 人一旦倒霉起来,放个都砸脚跟。 ……在她以为自己也没被影响到的时候,其实一切都糟糕透了。 她忍住没哭,但悲伤的情绪已浸她整个腔。 “顾芊?” 空旷的大街,萧条的雨夜,那声音飘飘渺渺,宛若游丝回耳际。 急促的铃音乍然响起,隔得远,只觉得声音耳,不多时,两道骑着自行车的身影并肩朝她驶来。 停稳后,才看清——是蒋海朝和陆进舟。 两人一手撑伞一手掌握车把手,稳稳当当地停在顾芊面前,而蒋海朝的手臂下还夹着只篮球,如此高难度的危险动作,也就他能做得出来。 “怎么在这淋雨,伞也不撑一把。”他的音在寂静雨夜中显得格外空灵,却也难掩急。 急急忙忙下车,把篮球扔给陆进舟,继而大步星走到她跟前,为她撑伞。 这会儿光线不怎么好,近距离下他却还是注意到她手心的藉,以及搭在地上的半条车链子。 很快意识到什么,他急促地问: “链条掉了?” 顾芊无措地站在原地,像做错事的小孩,不说话,也不吭声,嘴被咬得惨白。 雨水把她全身打地透,脸上是水痕,愈法衬得那张小脸,白到发光,白到透明,好像触手就会消散的灵体。 她不说话,直勾勾地望向他,脸上一串串的水珠突然变得滚烫,一点一点灼烧着皮肤。 那样无措而悲伤的神,恍惚间让人觉得,她是被世界抛弃的人。 心口倏地一紧,意识到什么,蒋海朝慌忙把伞进她手心,低沉喑哑的嗓音在她听来,原来是那样充安全。 “拿着,我帮你。” 他二话不说挽起袖子,蹲下身摆起自行车。 问题不大,只是链条掉落,很常见的问题,他能解决。 为了方便作,需要先把自行车倒立着放,再将链条拉起,套到前方牙盘上,保持半咬合状态。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