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下午都没课的星期三,魏自清和允生会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允生的左侧是魏自清,右侧是棵白樺树。 又是一个初冬的下午,州市在这天下午放晴了。 「魏自清你知道吗,我特别喜看地上的光斑。」允生看着太穿透白樺树的树枝,投在堆厚厚一层落叶的光斑,微微笑着。 那光,照亮了复杂却单纯的世界。 复杂的是那些难懂且难解的心事,单纯是那些有魏自清在身边的小幸运。 「为什么?」 「因为每一个落在地上的光斑都是一颗模糊的太。」乾净且温柔。 对于允生的回答,魏自清没有特别在意,只是专注的看着允生微笑的样子。 这一年,她变了很多。 以前的她很笑,也很哭,是他遇过最美好的女生。 可回来后的她,脸上的笑容尽数消失,愁容倒是更多了些,魏自清想,他还是喜看到她笑。 允生大概不知道,是因为她带着笑容说了句「生还是要过的」,才慢慢融化了他十几年来被封住的心,残破不堪的童年被另一种名为「允生」的光取代。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 某一刻,十七岁的魏自清就突然信了这句话,便是从那晚开始,喜在他心里种下了。 如今看着允生和当年一样的笑容,那些埋葬在他心底许多年的往事突然就有了倾诉的慾望。 「你愿意听我说说我以前发生过的事吗?」 沉默了好久的魏自清突然说话,允生轻轻点头。 那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五岁那年,魏自清失去了爸爸和妈妈。 就在他生前一天,爸爸妈妈和他去了一个离州市很近的城郊,在那里玩了一天。爸爸妈妈告诉他,明天他的生他们要出差,可能没办法陪他,所以今天先提前陪他过了。 五岁的魏自清还是很喜过生的。 小时候爸爸妈妈很忙,魏自清可以见到他们的时间少之又少,但是他的生他们一定不会错过,若是生那天实在不开身,他们也会提前帮他过。 那天也一样,他们在农场玩累了,在繁星的陪伴下,驱车回家,那天魏自清特别开心。 可是一家三口回家的路上却发生了车祸,坐在后座的妈妈为了保护他、前座的爸爸为了保护妈妈,他们双双离世。 酣睡中的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一切就在那一个瞬间通通发生了,发生的措手不及。 一醒来,什么都没有了。 后来警察告诉他,有个小女孩闯了红灯,他爸妈为了避免撞上小女孩,紧急踩了煞车,却被后方来车追撞,车子被掀翻了,他们在这场车祸中亡故了。 小小年纪的他听完以后,只是一言不发的抿着,坐在警局里,没有哭,但也不会笑了。 从那以后他就不过生了。 一开始他确实是因为爸爸妈妈过世才不过生的,可是后来,他不愿意过生,是因为没有人陪他过。 生就像是一种寄託,只有过生那天,魏自清才能觉得到,那出来的。 那个时候的魏自清,只是个的小孩,渴望被,单纯的世界里只希望爸爸妈妈多陪陪他。 「以前住在育幼院的时候,是我最自闭的一段子,直到上了初中才慢慢好转,可是我还是不甘心我想找到那个小女孩。」 允生静静地听完,沉默了。 「你找到那个小女孩,又能做什么呢?是想让她道歉,还是让他把你的爸爸妈妈还给你?还是,让她陪你过一次生?」 魏自清也不知道。 允生说得对,找到她,能做什么呢? 「只是徒增难受吧?」允生托着腮,在看他。 「可能我只是想看看她究竟是个怎么样的人,然后解开这么多年来的心结吧。」魏自清说。 「这件事是我心里没法解开来的一个结,如果没有了解到所谓的真相,我可能再过一辈子也没法解开,你明白吗?我很执着,执着在一些没有必要的事情上,就像你说的,找到她又能做什么呢,我也不知道能做什么,但至少,我还能有机会打开心结,重新开始吧。」 有的时候人必须直视深渊,深渊才不那么让人害怕。 也只有那样,人才能够明白,或许自己已经不再身处深渊。 允生点了点头:「我明白。」 魏自清笑了笑:「谢谢你。」 「但是魏自清,这不是没有必要的事情,所以你的执着并没有错,毕竟,如果人要一辈子活在悲伤里,那才是最大的执着与不幸。」 这些话,允生是看着他,一字一句说的,她说的认真,甚至有些慎重。 「从来没有人这么跟我说过。」 魏自清苦笑:「他们都说,死了就是死了,没有必要纠结于过去,要向前看。」 道理我们都懂,可是人生本就不该被道理束缚。 「你以为我也会和那些人一样这么说?」允生望向他。 「嗯。」 「我才不会。」 「嗯。」 两人相视一笑。 那天,他们还聊了很多很多快乐与不快乐的事,这个沉的曲被有点冷的风和允生的笑给吹散,那时的魏自清心里就只有一个念头。 他想守护允生的笑。 「你回来了。」 「嗯?」 「没事。」 魏自清只是笑,允生也笑,转头看向天空。 「下雨了。」 太将要下山那会,几片乌云慢慢悠悠地聚集在一起,像一座岛,太还躲在云的上方,那座灰的岛屿停留在他们上空,在陆地上形成一片影。 「下雨了,」允生说:「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雨呢。」 在州市,初雨,是和其他城市的初雪那样,信仰般的存在。至少在允生这里,正是如此。 允生闭上眼,嘴角一扬:「愿魏自清快乐,愿他的愿望全都得以实现。」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