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正凉。 魏自清套上外套,沿街走到他们三个第一次见面的那个咖啡店,看着正暗灯的店员,他想起他们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也是这么一个场景。 那天又是一个下雨的晚上,气温刚好,不会太热。雨很小,安静缓慢的降落。 他们是最后走的一桌。若不是店员来催,魏自清真的很想一直坐着。允生却笑着说:「还是走吧,魏自清,谢谢你。」 魏自清明白允生的谢谢是指告别。 他们走出咖啡店之后魏自清还是问她:「你真的要走吗?」 允生就笑:「是啊。」那是魏自清看过最好看的笑,眼睛是亮的,似乎离开这里是允生期待了好久好久的事。 也对,她以前是曾经说过的。 她说,她要离这里越远越好的。 「不回来了吗?」魏自清又问。 「嗯,」允生点头,笑意更甚:「不回来了。你问过好多次了。」 「嗯。」 他知道。 他知道他已经问过很多次了。 沉默。 「你真的那么想离开吗?」 魏自清问她。声音有点哽咽。 他猜允生听得出来。 允生愣了一会,笑着说:「嗯。」 又说:「魏自清,明天你不要来送我。」 魏自清没问她为什么,他害怕她的答案。过了好久,他只挤出一个字:「好。」 天空下起小雨,魏自清问允生和允西:「你们有伞吗?」 允西刚要说话,允生就先说:「不用了,我带了伞。」 说完话,允生就一个人走了,进到雨里之前,允生撑起一把黑伞,黑伞遮住了她,连背影都看不到了,只看见她一张薄薄的影子。再往前走一点,连允生的影子都看不见了。 那晚魏自清就站在关门的咖啡店前,独自淋了好久的雨。 「先生,要伞吗?」 魏自清回头,是个女子。乍看之下竟和允生有些相似。 魏自清苦笑了下。 「谢谢,不用了。」 又是细细的雨,小到不易察觉。魏自清又独自淋着雨走了。 那天以后允生就去了江市念书、林允西去了州大、他重读了一年。 后来魏自清总会绕过那条街,再也没有去过那间咖啡店,允生也真的再也没有回来过。 他没想过自己会再在咖啡店前停留,像是徘徊在过往与现在之间,回家的路上魏自清一直在想,想在那间咖啡店里他们的种种。 在那里,他们闹过不愉快、有过不理解,也曾经不而散。但更多的时候他们还是他们,闹过、疯过、也笑过。那个时候的魏自清真的以为没有什么能够拆散他们的。 想起她们,复杂的情绪不间断地涌上来。 脚步不自觉的带他前往允生和允西的住所,那个他来过好多次的地方,站在楼下,点了第一菸。 然后便是地的烟蒂,像浮生若梦,碎了一地。 「魏自清,你怎么在我家楼下烟啊?」 直到魏自清听见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旁的允生,突然开口。 「我完就走。」魏自清怔了一会,答道。 那之后魏自清就没再说话,允生也静静的站在他身边。 直到魏自清完半盒烟,允生才说: 「以后菸就别了吧,对身体不好。」也容易将心事扩大了。 魏自清看了眼她,喉间生涩的发出一句「嗯」,转身没入夜之中。 走了几步却又转过身来,问她:「明天有空吗?」 「嗯?」 「教你微积分,你不是前几天说你不会吗?」 晚上,魏自清回到家,摊开允西留给他的一封手写信——像摊开那些参进了可怕的自责与愧疚之后,也变得很可怕的过去。 手是抖的。 那封信很早之前就寄到了,他也很早就收进屋来,却一直没有勇气打开来看。 有时候,未知是最恐惧的。可是今天,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鬼使神差地就拆开了。 允西的信上只有五个字: 「好好对允生。」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