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回到他的院子,把张允和符简都打发出去。 门关上,他呼一下子就重了起来。 所有人之后,他终于出了难以忍受的抑神。 隔壁的就是沈箐的院子了,两人的主院就一墙之隔,他靠在这边墙壁,都能清晰听得见她奔出门廊,喊红缨给她把信寄出去的声音。 燕长庭很难受。 他又冷又热,只觉一半身躯陷入滚烫之中,情绪翻涌,难受极了。 重生之后,他一直有一种疯狂的冲动,渴望打破前生的一切。 尤其和魏太妃争执当时第一次明明白白将他对沈箐的情宣之于口之后。 他不再甘于无声相伴,他蠢蠢动,他渴望改变。 自重生以来,一直只有他们两人相携相伴,让他忽略了前世忽略了其他一切,过于理想化。 直到今当头一! 他如梦初醒,先前所有被他忽略的现实问题就这么突兀涌现出来。 他孤孑,戒备心重,从小到大,他的世界只有她一个人。 但沈箐不一样,她热情开朗,光大气,从小到大,小伙伴男的女的一大堆。 竹马也不独他一人,譬如李瓒。 从两人世界里崩塌了,回归现实。 一瓢冷水浇醒了燕长庭。 昏暗的屋角立着一面大铜镜,他慢慢走过去,镜里男子一身黑甲青氅,身躯标般直,皮肤极白,剑眉斜飞入鬓,左眼尾一点很小很小的红痣,殷赤似砂,红如血。 他慢慢地,伸手摩挲了下。 突然想起小时候,他第一次问她为什么对他这么好,她那时坐在千秋架上,他仰着头,被她笑伸手戳了他眼角红痣一下,“你是我弟弟啊!” 他用实力证明,他长大了! 他已长成一个顶天立地、足够优秀的,足以和她并肩的男人了。 可是没用,他在她心里仍是弟弟。 小时候闻言有多暗自喜悦,这一刻就有多无比的懊恨。 他忽然痛恨起小时候那个又瘦又小比她还矮半个头的自己! 燕长庭心里又酸又涩,心脏一阵阵拧着痛,但他执念和渴望未曾减少半点,这让他有如困兽。 可他一直清晰地知道,她待他情极深极深,犹如亲弟,这却不是男女之情。 她甚至曾经有过喜的人,那就是荣王。 沈箐之所以对这个注定会取消的婚约小惆怅了一把,那是因为她曾经真的对他动过一点心。 燕长庭很了解沈箐,他知道。 这真的是一个让人窒息的事实! 作者有话说: 这么开朗光又侠义心肠的箐箐,怎么可能没有优秀男朋友和倾慕者呢,燕崽从前世就憋到现在,要内伤了哈哈 三更发完毕,宝宝们记得在20章留言啦,小红包等晚上阿秀再一起发哈! 最后,超你们!!晚安啦~ (/≧▽≦)/ 第23章 燕长庭一脚重踹在长榻上, 笨重的黄杨木长榻发出沉沉的“吱嘎”一声。 他扯下麒麟扣,铁甲重重甩在地上, 快步进了浴房。 浴房蒸汽腾腾, 南方冬季冷入骨,留守庄内的家下人已紧着先送上烧开的热水,可燕长庭却一步跨进冷水池中。 水温很低,沁寒刺骨, 他一瓢冷水浇在头顶上, 双手撑着浴池边缘, 闭目重重着气。 冷水淋在身上蒸起了白雾, 他却丝毫不觉冻, 半晌,他慢慢推开后窗。 他听见李瓒的声音。 这窗的方向,正对着沈隽暂居的西院, 李家人刚刚去看望过沈隽,沈正崧送他们出来, 李瓒走在最前头,茂盛的长青树后,那个眉目俊朗的青年正半回身挥手, 大踏步走在前头,朝气蓬, 风华正茂。 燕长庭冷冷盯着他。 ——他想杀了李瓒。 把这些人统统杀光了, 沈箐身边就重新剩下他一个人了。 燕长庭垂眸,这一瞬间的情绪来得是那么汹涌,若说上辈子他尚且还能忍受, 可经历过一次失去之后, 抑已久的情质变, 他偏拗又执著,患得患失,只有两人的时候还好,一经引爆,无法忍受,他心中仿佛住进一头凶兽,时时刻刻叫嚣着要不顾一切达到自己的目的。 他甚至想立马就冲出去,用最大的声音,对沈箐袒自己的心意。 不要把他当亲弟弟,他不是她弟弟! 他着她! 他甚至可以为她付出生命,乃至任何任何的一切!! …… 远处的离水自北往南,贯穿了大殷朝的边界,待着水汽的风呼啸而至,扎山石的长青小树呼啦啦作响。 南方的十一月也很冷,但未见雪,吊桥之外,是幽绿如潭的一条江,这是离水的支之一。 岑岭是一个得天独厚的地方,山脉自逶迤延绵的五岭而出,来到此处变成一大片的缓坡,四周小山丘壁耸立,形成一个天然的安全地带,很大,足可屯十来万的兵马。 更妙的后面与百越国相接位置还有一大片的盆地,倘若他规模更大,可以往后扩张。 而前方,更是解了北梵军的目前燃眉之急,一江之隔,吊桥出入,己岸一侧尽是参差不齐的丘壁怪岩,敌军就算想驾舟登陆也难以成功,只要防守列兵收执一长矛,轻而易举就能把人给戳下去! 天蒙蒙亮,大殷追兵的水军突然发动了攻势,北梵军暂没有箭,但没关系,他们的长矛已发挥了最大的作用。 燕长庭面如寒霜,单手接过一支长矛,狠狠往下一戳,直接贯穿一名殷军的眉心,一,脑浆迸裂,混着鲜血了出来。 那殷军惨叫都来不及,“噗通”一声掉进冰冷的江水之中。 他一手一个,连戳数十,天终于大亮,晨霭稍散,他抬目冷冷盯了对岸一眼,令:“放吊桥,杀出去!!” 他翻身上马,一马当先,冲杀而出,一直到已时方归。 浑身浴血,杀气腾腾,只是疯狂的杀戮并未曾成功宣他心中的抑的情绪。 他策马越过吊桥,当先第一眼,就望见的人群中冲他笑着招手的沈箐。 燕长庭阖目了一口气,他突然狠狠一夹马腹,大黑马长嘶一声,飚了出去。 嘚嘚嘚嘚,马蹄声又疾又急,缰绳骤一收紧,大黑马两蹄离地人立而起,又重重落在地上。 燕长庭翻身下马,一身的血腥,猩红溅眉宇点点,在白皙面庞上对比尤为强烈,他着:“……阿箐,我有话和你说?” 他反手一拉沈箐的腕子,往山上狂奔。 他拉着沈箐,一路远离人群,冲上了山巅。 猎猎冷风呼啸,喧嚣声远离他们,这个世界仿佛又只有两个人了。 沈箐用手扇了扇风,大冷天的,她都跑出汗了,“怎么了?什么事?” 她问的时候,还特地往左右看了一眼,燕长庭这么急要避人,那肯定是个不能宣之于众的秘密事了。 燕长庭盯着她的脸,她暖褐的大眼睛一如既往晶莹闪亮,畔一点小小的笑涡,悉得让他午夜梦回闭着眼睛都不会描绘错的一张脸。 上辈子,他一直看着这张致飞扬的俏丽面庞由垂髫小孩,到妙龄少女,又一直到青年韶华。 她就像人群中的发光点,永远让人移不开眼睛。 他只能飞蛾扑火,趋光而附。 可问题是,看到她的闪亮的,永远不止他一个人,她格是那么的开朗光,不管去哪儿都能和别人打成一片。 ——他能杀一个李瓒,却不能杀十个百个李瓒啊。 燕长庭盯着她的脸,他有些哽咽,前世今生,种种织,让他心涌动,难以抑,他差一点,就口而出了! 可燕长庭张了张嘴,却说不出口。 ——他不知一开口,等待他的会是什么。 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和沈箐的关系必然会发生巨变,再也回不从前。 青梅竹马,风雨同舟,亲密无间,将一去不复返。 他害怕,他不敢。 两种情绪织,是那么地强烈!他挣扎得厉害,可几度张嘴,都吐不出一句话来。 半晌,“……吊桥还是太小了,殷兵再大股些怕是会来不及退回来。” 他喉结滚动片刻,最终盯着远处的吊桥,如此说道。 沈箐笑了,原来是这个啊,不过这确实是大事,“你放心,没事的,这个包在我身上!” 她有点得意地打了响指,眉目飞扬,自信。 她已经在了。 不过提起这个,沈箐急忙说:“不说了,我得赶紧去看看,不然模浇坏了,又得多折腾好几天了。” 谁知道几天后什么情况呢,这玩意还是尽快好的好。 沈箐说完,往冶炼作坊匆匆就赶过去了。 她甩开他的手,跑得是那么地快,两个纵跃身影已经变小了,很快不见了人影。 原地除了呼啸冷风,就只剩下燕长庭,他捂脸,靠在山壁上,重重息,紧蹙的眉心现出几分痛苦之。 还有两难的挣扎。 ……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