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行渐远,没入黑暗,慢慢看不见了。 沈箐忍不住侧头看燕长庭。 燕长庭薄抿得很紧,静静看那车队远去。 两人一动不动,据点的管事也不敢关门,符简使个眼,让他先去张罗水食了。 九月初的夜风,已经很凉了,呼呼吹着,门口悬挂的半旧灯笼在左右晃悠。 “阿庭,要不我们再想想吧?”沈箐小声和他说。 燕长庭回神,抿:“不用了,咱们去岭南。” 燕长庭对岭南很执着,因为沈箐想去岭南。 一开始他不肯说,沈箐问了好多次,他才吐口说:“你想去。” 他看得出来,沈箐很期待去岭南,她每一次提起岭南兴头都很高的,甚至有点迫不及待。 啊,原来是这样啊? 沈箐瞪了他一眼:“才不是,当然不是这样的了。” 其实她也不是非去不可的啊! 她拧眉:“谁告诉你我非去不可的!” “我从前出门也期待都很啊!”尤其是刚开头那两年,简直兴奋得不得了。 “别误会哈。” “计划有变的话,咱们不是能调整嘛?” 岭南吧,能去当然最好;只是如果不能去了,那也没什么不可以呀,她又不是要死了落叶归! 她这么吐槽一说,燕长庭立马急了,他剑眉一拧低喝道:“你胡说八道什么?!” 他甚至霍地站起来了。 沈箐举手投降:“好好,我错了,我胡说八道,说错话了,你别生气啦~” 笑嘻嘻哄了两句,燕长庭这才重新坐回来,不过他瞪着她一眼。 大男人一个,也太信了! 沈箐心里吐槽,手却拉着燕长庭下马,两人进屋坐下,这位置能望见门外,她以手托腮,“不考虑我想不想的问题,那你呢?你告诉我,你现在,更想哪一个?” “留在中原,跟魏太妃一起,接过魏氏的势力,复仇;还是到岭南去,避居一隅。” “你老实告诉我,不许撒谎。” 燕长庭动了动,渐渐停了,他视线穿过两匹马,落在茫茫的夜之中。 ——不可否认,对于魏太妃,他曾经恨过,直至如今也亲近不起来,他甚至对她有很多不喜和深恶痛绝以致无法释怀的地方,但无法否认的是,这是他在世上仅存的唯一血亲了,意义始终是不一样的。 他这辈子温情寥寥,在意的人也少之又少,除了沈箐之外,沈敖算一个,魏太妃则是另外一个。 哪怕恨,也是因为曾经有过期待。 总而言之,非常复杂的纠葛和关系。 燕长庭目光沉沉,喉头动了片刻,侧头正要和沈箐说话,“我……” 不料,他话未说完,忽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蹄声冲破夜,停于另一边的正门外,紧接着“啪啪”的擂门响,正门很快被打开了,脚步声奔了进来,急促又凌。 沈箐燕长庭霍地站起来。 来人竟是谢英华! 谢英华急促着气,冲进小院,他身后跟着两个人,不对,是三个! 其中一个是被另一个背着背上的。 沈箐定睛一看,登时大惊失,来人竟是她的父亲和大哥! 沈正崧和沈隽。 沈隽是被人背在背上,脸苍白,昏不醒。 “快,快叫大夫!!” 一身风尘仆仆,沈正崧像老了十岁,谢英华一头扎进门急忙叫大夫。 他一手扶住沈隽,急声对沈箐说:“不好了!” “定边出事了!” 赶得太急,沈正崧一时连话的说不出,谢英华会武好一些,他急两口气,告诉沈箐:“陛下遣人至定边,要将公爷三人带回皋京!” “突如其来,大公子觉得不对,拉扯中对方拔刀相向,大小姐扑身挡了,最后被掳!” “大小姐已经被带回皋京中!” “而李将军一家也以莫须有罪名被去职下狱待审!” 沈隽受伤发病了,情况很危急,而背着他的小伙子沈箐也认识,正是李家大郎。 一连串消息砸过来,沈箐大吃一惊。 可不对啊! 沈家本没有牵扯进燕长庭和魏太妃的事件当中。 燕殷不知燕长庭藏身沈国公府多年,更不知她是沈二娘,唯一见过她一次的荣王,沈箐敢断言,他是绝对不可能密的。 他会密,就不会偷放沈箐走了。 这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说: 不是窝藏,是莫须有(可能有,也就是随意编造一个罪名),沈二姐这事和女主没关系的,并不存在连累家人,别误会哈~ 具体原因明天说! biubiu~ 明天见啦宝宝们!(づ ̄3 ̄)づ 第15章 也顾不上多说,赶紧叫大夫来。 幸好沈箐将东出京界的消息早已传出来了,以防万一,三个大夫之中的胡大夫提前走卡哨已赶到了瓮镇,刚刚好在。 他赶紧提着药箱过来了。 “快,先把人平放上。” 胡大夫医术很高,沈箐本就搜罗各种人才,好医生这种稀缺又重要的资源更是必不可少的,最后留在总号的这仨大夫各有专,但无一不是当世一的医者。 胡大夫几针下去,沈隽急短的呼的立即平缓了很多。 沈隽有些哮,药又用光了,刚才真的把沈正崧几人脸都给吓青了。 平了,胡大夫揭开衣物看伤处,沈隽身上有一处刀伤,背部划到左肋,是保护大妹与对方拉锯中被划伤的,因为有沈恬以身相挡,伤口不深,处理得也很好。 但关键是沈隽身体本来就差,胎里带出的弱症,这么一伤一下子带出来了,他一直在发热,并且引发了很多旧时好不容易调养好转的弱患。 胡大夫看过之后,也是一脸严肃,赶紧开方熬药加施针,折腾了快一个时辰才终于将情况稳定下来。 沈隽总算命无虞了,但胡大夫说:“病愈后有没有后患不好说,”主要是沈隽的胎里带出的弱患,“不过心肺应无大碍了。” 他知道沈隽有症,先给大家一个定心丸,又道:“现在要老参,越老越好。” 他将药方递给沈箐。 沈箐接过看了眼,给谢英华:“去找老参!” 她坐在边,摸了摸沈隽的额,热度已经退下去了,她这才松了一口气。 命无虞就好,至于老参,她肯定能找到的。 沈箐这才得空问一问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们也不知道。” 说话的是李瓒,十九岁的小伙子,生得浓眉大眼不过此刻一脸疲,他就是沈正崧好友李信李将军的长子,沈箐也认识的,两家是世,两人其实也是从小认识的小伙伴,说话也无需客套。 李瓒眉心紧蹙,他们也不知怎么回事,突如其来,一天早上突然有天使手持圣旨,将沈二姐掳去并将收留沈家的李信一家罢官入狱,全家总共身出来一个李瓒。 “突如其来,以莫须有之名。” 反正圣旨所述很笼统,唯一能确定的就是其上是真的御笔玺印,李瓒和沈正崧都将当时情况说了一遍,大同小异,两人俱不明所以。 只不过,很明显,这批天使的目标是沈家,李家人是遭了池鱼之殃。 沈箐:“……李大哥,是我家连累你们了。” 沈箐基本没叫过李瓒哥,因为两人年纪其实差不多,从小打打闹闹,她调皮,不但不叫哥,还给李瓒取了个外号叫李大头。 李瓒闻言摇头:“不关你们的事,沈家并非罪人。” 其实路上沈正崧已愧歉了多次,他都是这么说的。 说到底,李家收留沈家人并没有任何错处,毕竟沈家虽被罢官回乡,但事情已经结束了,不是待罪之身,不管沈家人去哪里,都和窝藏没有任何联系。 李家人很正直,虽遭受池鱼之殃,但李瓒并未曾怨怪沈家,两家是世,一家遭难投奔另一家再正常不过,且接留沈家是自家下的决定,与他人无关。 假如情况换过来,想必沈家也会这么做的。 沈家和李家都没有错,错就错在那莫名其妙的圣旨与那殿堂上的君王! 李瓒目愤慨,他自小接受忠君国的教育,这是生平第一次对此产生了质疑。 不过这些目前都不重要的,重要的是沈恬。 “阿箐你别担心,我家里只是进了营狱,最多就判个放。” 那些天使明显对李家兴趣不大,夺职下狱之后就掉头离去了,李家人罪刑由定边议处,有同袍好奔走斡旋,命是肯定无碍的。 李瓒身出来,李家庄上还有些亲卫人手,他聚拢起来了,等判下来,他自能救家人身。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