啦”传遍四野,不仅护送楚太子回楚的军卒们都听见了,就连远处等候进入咸城的百姓和行人们都听见了。 熊启嚎完之后,小脸煞白直的就往下栽倒。 秦公主眼疾手快的将儿子接住,没让他摔下车去。 秦公主大哭:“我的儿呀啊啊啊~~~” 声音凄切苍凉,同样传出去老远。 伺候秦公主的一个老妇忙将熊启从秦公主的怀里巴拉出来,又是掐人中,要是抚脯的给他顺气。 熊启悠悠转醒,对上秦公主担忧的眼神,安道:“阿母莫忧,儿无事,咱们这就归家吧。” 秦公主忙点头应道:“好,好,咱们这就归家。不过,在归家之前,阿母还要做一件事。” 秦公主站起身,面向四周,脸上也没有了刚来的时候那副期期艾艾小白花样的作态,她对黄歇冷笑一声,高声道:“吾乃秦王之女秦公主,十年前嫁与楚太子为,生有一子,今楚太子归国,放弃子,背信弃义,吾所不齿!后,吾与楚太子之婚约,犹如这玉圭,断而不复!” 说罢,解下间挂着的美玉,狠狠摔在车辕楞上,美玉碎裂成几块,眼看是拼接不成了。 周围传来唏嘘声,具都对着楚太子的车架指指点点,对着黄歇评头论足。 黄歇脸铁青,几掩面而去。 羞的! 反观楚太子的车架,不仅不见楚太子面,更是听不见半点声响。 黄歇惊恐,以为楚太子怎么了,忙在车窗前敲了两下,担忧问询:“太子?” 车窗里面传来“嗯”的一声,黄歇能从这声“嗯”里,听出楚太子抑的怒火,黄歇松了口气,楚太子无事便好。 秦公主对黄歇出一个讽刺的表情,冷哼道:“吾在这里,祝愿左徒将来能得偿所愿,只希望左徒不要落得个有如吾等母子被抛弃的下场就好。” 说罢,也不管黄歇听到她的话后彻底黑掉的脸,她自己一把抱起熊启,上了自己的马车,马车调转,朝咸城驶去。 见她抱一个九岁孩童如抱顽器的轻松样子,半点没有她所表现出来的女子的柔弱和无助。 秦公主来去如风,就好像只是走一个过场,没有质 问,没有哀求,甚至都没跟楚太子谈一句,只让熊启进车里跟楚太子续父子之情,好似是想用儿子拴住夫君一般。 等见到儿子伤心晕倒之后,也没有哭闹,快刀斩麻,跟楚太子恩断义绝,然后就走了。 就这么走了。 就好似赶场一般,痛快且毫无留恋的走了。 黄歇恍然发觉,或许,真正被抛弃的,应该是楚太子才对! 秦公主坐在舒适的马车里,搂着儿子细声哄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儿子。 秦公主心中酸涩,楚太子刚来秦国的时候,也才十九岁,都还未加冠。翩翩少年郎对她穷追不舍,秦公主非常轻易的就沦陷了,婚后三月就有了熊启,一年之后,随着熊启的降生,楚太子好像吃了定心丸,慢慢的开始对她不耐烦起来。 作为秦王的独女,秦公主从出生起就受尽了宠,何曾受到此等慢待? 她去问秦王,秦王只是楞了一下,就将楚太子叫来,将他骂了个狗血头: “竖子敢欺我儿......” “你以为娶了娇儿你就无忧了......” “待寡人去问问楚王......” ...... 事情以楚太子跪在她面前赎罪结束了,但秦公主却好似做了一场大梦一般,初醒之时,方觉荒唐。 自那以后,她对楚太子的心就慢慢冷了下来,虽然楚太子听从黄歇的劝导,继续来对她献殷勤,但秦公主,却是再也知道不到当初的那份喜悦了。 子就这么不温不火的过了下来。 随着熊启的长大,秦公主自己心如止水了,熊启这个有父亲就跟没有的孩子,却是对楚太子有着天然的亲近和向往,以往秦公主见儿子想父亲了,她就带儿子去见楚太子,有她看着,楚太子只能拿出父亲的款儿来,与熊启亲近。 如今楚太子要离秦了,她是一定不会离开母国,跟去楚国的,为了避免夜长梦多,秦公主狠狠心,让儿子见见楚太子的真面目,然后正式跟楚太子解除婚约,从此,她还是秦国的公主,楚太子以后如何,就不关她的事了。 熊启哭的伤心,断断续续道:“公子、公子鱼给我出主意,说我是阿父的独子,他若是要做了楚 王,那我就是太子,他要我去跟阿父要立我为太子的诏书呜呜......” 秦公主神情一凝,三分好笑三分试探三分好奇一分冷意问道:“他怎么说?” 熊启又继续哭了一会,才哽咽道:“他、他说......他说我不是他的孩子,我不是楚人,我是秦人,没有资格继承楚国的王位......” 秦公主大怒:“熊完尔敢!!” 熊启被一向温婉的母亲给吓了一跳,打了一个哭咯,不敢继续哭了。 他反过来安秦公主,道:“公子鱼说了,我跟阿父长了一模一样的脸盘,颌骨窄瘦(鹅蛋脸),花瓣眼,高鼻梁,一看就不是秦人,还有跟阿父一模一样的耳垂痣,这是只有父祖等家族直系子弟才能传承的记号,所以,我一定是阿父的亲生儿子,只不过,是阿父自欺欺人,不愿意认我罢了。” 秦公主听了儿子的话,也不怒了,不由心酸问道:“你都知道了?” 熊启蔫蔫的低垂着脑袋,小幅度的点头,回道:“我早就知道了,唉,我觉着阿父可怜的......”人不是太聪明的样子,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敢认,也不是太有担当的样子。 秦公主心里不屑,他可怜?他靠她这个秦公主,就能得到他想要的一切,他哪里可怜了? 不过,儿子总算不哭了,秦公主不想再继续跟儿子说楚太子,换了一个轻松的话题:“公子鱼都是说秦人长的什么样的?” 熊启笑呵呵道:“他说秦国的男人都是长的额头宽宽的,鼻梁浅浅的,颧骨高高的,腮帮子方方的,眼睛也细细的。虽然王后和太后都是楚女,但王大父仍旧传了先王秦人的相貌,可见,在长相传承方面,男子的长相多是传承自父祖的,反倒是女郎,有可能传承母系。唉,我长的一点都不像秦人,像楚人,比人一看就清楚谁是我的父亲,偏我的生父却......” 说着说着,眼睛里就又蓄起了泪水,噎噎的哭起来了。 秦公主心疼坏了,在心里将楚太子骂了不知道多少遍,面上还是温声细语的安儿子,要他不要哭坏了身体。 等回了咸,熊启去找秦鱼,开头就说:“你说的没错,他果然不要我。” “他不要我,我也不要他,就当我们扯平了。” 秦鱼心里腹诽,真是小孩子话,等以后,你还不是背叛秦国回去做末代楚王了?! 第113章 安平 送走楚太子,商量好送去南之地的牛羊牲畜之后,秦鱼跟范雎说起如何治理新得到的土地的事情。 新得到的土地,不仅面积大,上面生活的人口还多,若都归于南郡之下,恐怕不妥。 范雎建议拆开来,重新设立一个郡。 秦鱼看着陋的地图,想象“气蒸云梦泽”的盛况,现在的云梦地区,还是湖泊沼泽蔓延,长江上游和其他河在此堆积的泥沙少,可供种植的土地不多,因此,这里原先,只是楚王室和贵族圈起来渔猎的水地,并不适合百姓聚居和耕种。 所以,秦国将长江以北的江汉平原设为南郡,长江两岸附近的云梦则是当做地缘标志,并没有将其利用起来。 现在云梦朝东百里都是秦国的土地了,就可以长江为分界,划分开来了,就如义渠打下来之后,将部分义渠的土地划分给上郡,其他的地方设北地郡和陇西郡一样的道理。 范雎最终建议,以庭湖为地缘标志,分别从南郡、黔中郡划分出十五个邑来,组合成新的郡,就叫庭郡。郡治设在大县迁陵。 南郡则是继续向东扩至邾县。 划分完之后,秦鱼想到黔中郡出产的柚子和药荼,不由叹息此时的茶制作的还是太糙了,真想亲自去湘西炒一回茶啊。 哦,此时的茶的写法,是荼,多数时候都是被当做药用的。 秦鱼之所以发现茶,还是秦王有一次冬天吃吃多了,消化不良,让巫医过来看,巫医就从药囊里掏出茶香和药味混合的一小黑颗粒,用开水冲泡了给秦王解腻助消化。 因为后世和此时茶的叫法不同,秦鱼一直都想让人帮着找茶,可惜,他能据现有的花瓣茎炮制出各种花茶,但绿茶和红茶,却一直都没有找到。 想也不可能在关中腹地找到茶树,要说茶树,还得到湘西去找,湘西,湘水之西,正好属黔中郡管辖。 秦鱼都打算好了,要商会的商队去湘西的时候,给他带来当地的土特产,中国茶出现的非常早,秦鱼相信,此时的湘西百姓,一定已经可以制茶了。但非常可惜,商人们给他带来了湘西柚子,却始终没有给他带来茶。 机缘巧合,秦鱼从巫医那里看到了茶叶,这 才知道,这个时候的茶,味苦,都是被医者当做药来用的。 秦鱼又没病没灾的,他也没说要人给他带黔中郡的药过来,商人当然不会给他带来他想要的茶。 既然已经找到茶了,秦鱼对巫医炮制茶叶的手法非常兴趣,用自己的理解和巫医讨论出一个简单的制茶程。 当知道这个能助消化的小叶片是从黔中郡的山上采摘下来的之后,秦鱼就跟秦王建议,让黔中郡按照巫医简单的制茶手法,每年献上一定数量的茶叶,以茶代税,弥补黔中多山少地的缺陷。 这个政令,今才开始施行,秦鱼早就喝到湘西的早茶了,但不知道是不是现在的茶还未经过驯化的原因,还是制茶手法的原因,秦鱼喝到嘴里的茶,苦涩味道比较浓,但若是加入蜂调和,喝在嘴里,就会变的非常甘甜。 如今茶叶,已经成了秦王每天必喝的饮品之一了,当然,是加了蜂的。 秦王自然是喝得起蜂的,但秦鱼还是想让所有的百姓,都能吃到糖。 秦鱼以前都是将粮食、牲畜、植物油、盐铁等百姓必需品放在首位,什么糖啊、酱油啊、花椒、胡椒啊等以调味为主的经济产品,秦鱼都是无限期的往后挪的。 现在,楚国云梦到手,秦鱼觉着,秦国可以将糖考虑起来了。 随着长江上游土地开发耕种增多,这两年,长江、汉水里面携带的泥沙增多,经云梦泽的时候,泥沙沉积下来的量就变多了。 这是南郡郡守每年对云梦的观察记录,每年年末的时候,都是要送到咸这边给农官做参照的。 现在云梦到手,秦王就让人将所有关于云梦的记录都搬出来给秦鱼和范雎,让他们能够充分的了解楚国的云梦。 现在的云梦还是一片大泽,少有人烟,每年的变化非常小,若是没有有心人专门做记录,短短几年之间从表面上,是看不出什么来的,但等到一百年之后,人们就会恍然发现,以前一片汪洋的大泽,就会慢慢变成沃土,再百年之后,这片云梦泽将会进一步缩小,泥沙沉积成平原和沼泽,可供人来定居和耕种。 现在,秦鱼打算先将甘蔗在这里种起来,这个时代的甘蔗,名字叫做诸柘(zhe),云梦本地就有。楚国百姓将其榨成汁 水,直接生喝,但一般百姓也喝不起,都是直接供给贵族的。 秦鱼想从楚国大量购买诸柘,但很可惜,楚国境内,竟然没有专门种植诸柘的,楚国的百姓们,都是从野地里直接砍伐采摘诸柘的。 秦鱼听了之后,心里真是慨,楚国明明已经有了百越之地了,竟然没想着在百越之地种甘蔗,真是,暴殄天物! 那个时候,秦鱼只是跟商人们慨了一句,不知道商人们有没有发动人手在百越之地大量的种植甘蔗?如果有的话,那可就再好不过了。 还是那句话,秦国的百姓数量太少了,大量的劳力只能去种粮养蚕养牲畜,种植甘蔗,还是再等等吧。 现在秦国有了云梦,以及上面的百姓,虽然这里的土地有限,但这里的人也不多,可以先让他们试着少量的在泥沙淤积地里种植一些诸柘。 一边摸索种诸柘的最适宜方法,一边试着熬糖。 秦鱼只知道糖是熬制出来的,但是怎么熬的,秦鱼同样不知道,所以,先试着吧。 等到这里云梦的泥沙年年堆积,土地变多之后,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的人也应该多了起来,到时候,正好扩大甘蔗的种植面积,那个时候,红糖白糖就可以走入千家万户了。 秦鱼正跟范雎谈的热火朝天,一起畅想未来美好秦国的场景呢,秦鱼偶然一撇之间,看到秦王自在的正对着一卷竹简写写画画的,完全不受他们这边高谈阔论的干扰,秦鱼心中未免有些不忿:他跟范雎都是在为谁在绞尽脑汁肝脑涂地啊,怎么这里的主人不好好听讲,反倒去搞旁的去了? 你这个秦王,对的起你兢兢业业谋划江山的相邦和大臣吗? 或许是秦鱼的视线太幽怨了,也或许是谈声停了下来,引起了秦王的注意。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