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马车走远了,槐出来的那座酒楼栏杆出,出了一大一小两个脑袋。 小的纳闷:“这个个荆氏,他不是自认很有地位,能在太后面前说的上话的吗?怎么对槐副将这么卑躬屈膝?” 应声词“诺”,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应和,“唯”,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恭应。刚才,槐对荆氏应“诺”,荆氏竟是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还再三作揖请槐上马车。谄媚已经不足以形容荆氏了。 大的道:“槐乃是公乘(八级)之爵,这个荆氏,不过是个公士(一级),他要是敢在槐面前嚣张,槐就敢办了他。” 小的:“哦......” ........... 荆氏府中,舞乐美酒佳肴已经摆好,酒过三巡之后,荆氏问槐:“不知将军心中因何烦闷啊?” 槐恨恨的将手中的酒樽摔在地上,正在载歌载舞的舞姬吓的跪了一地。 荆氏挥挥手让碍事的舞姬下去,等人都退的差不多了,堂室中只剩下荆氏、槐,和提醒槐的那个老奴。 槐似是没有看到静静站立在影中的老奴一样,他怒骂道:“蒙骜那个吝啬小人,乃公为他出生入死多年,他宁愿将金币送给赵鱼那小儿去讨好他,也不愿意分与乃公。可怜我家中好女,嫁妆还都未准备齐全。” 荆氏:.....哦豁! 荆氏义愤填膺,好似蒙骜没分给金币的是他一般,同骂道:“谁说不是呢?不过仗着是大王的走狗,就不将人放在眼中,呸!谁稀罕呢!” 槐醉醺醺的看着荆氏,奇道:“蒙骜竟然敢看不上你?你不是经常出入太后中陪伴太 后的吗?他居然连你的面子都不给?” 荆氏:....我知道你说的是好话,但这好话,怎么听着怪怪的呢?什么叫陪伴太后?陪伴太后的是面如冠玉的小白脸好吗... “在下不过一平民百姓,高高在上的蒙将军如何看的上在下?” 槐嘲讽道:“在乃公面前装什么平民百姓呢?你连那小孩的大木都敢偷.....” “哎哟哎呦,话可不能说,小心隔墙有耳!”荆氏一听槐出口的话就吓的马上出口制止。 偷盗,在秦国,可是被列为公室告的严重罪名,是要是刑的。 槐嗤笑:“还小心隔墙有耳呢,我都知道了......” 荆氏忙问道:“还有谁知道?” 槐不说话了,只闷声喝酒。 荆氏急的抓耳挠腮:“我的将军哎,您给在下指引一条明路,在下不尽。”说着就给槐连连作揖。 槐不闻不见不动。 老奴轻咳一声,给自家主人做提醒。 荆氏果然如醍醐灌顶一般,给老奴使了一个眼,老奴退下,等回来的时候,端着一个盖着锦绣的托盘。 荆氏掀开盖着托盘的锦绣,出下面金灿灿的金饼。 槐明显的呼一滞,死死盯着金饼的眼睛薅都薅不下来。 荆氏心中暗笑,真是没见过世面的穷丘八。 荆氏将锦绣重新盖上,把托盘朝槐面前推了推,笑道:“请将军为在下解惑。”此时的荆氏,已经一扫之前的低声下气和谄媚了,他从容应对,恢复了一家之主的气魄和胆气。 槐死死盯着金饼的眼睛,改盯着荆氏,看了好一会,才仰头哈哈哈大笑起来。 荆氏也捋着胡须跟着他从容不迫的笑。 等笑完了,槐擦擦眼角笑出的泪水,拍着荆氏的肩膀对他道:“好,好,好!既然蒙骜无情,那就不要怪我无义了。我问你,你是不是打算将那些大木就藏在栎中?” 荆氏被他的铁掌拍的一个弯背,忍住龇牙咧嘴的冲动,应道:“是。这些大木都是新采伐的,还在水中泡过,卖出去之前,还要好些时候处理呢,正好在仓中通风晾晒放一番,等风头过了,再出手也不迟。” 槐冷笑:“等不了了。” 槐皱眉:“还请将军明示。” 槐又喝了一杯酒,道:“你当天下人都是傻子?你们做的那些勾当,那小孩早就知道的,就等着蒙骜回来,好借兵给他来拿你们呢。我也实话跟你说,这小孩口风紧的很,他要是到处跟人说,恐怕你这边早就听到风声了吧?我也是接到要来拿你的命令,才知道的。” 荆氏心下松了一口气,知道的人少就好,他还以为除了他,全栎都知道了呢。 荆氏:“敢问将军,何时何地?”你接到的要拿人的命令是什么?什么时间动手?去什么地方? 槐似笑非笑的看着荆氏,不说话了。 荆氏明白眼前人的意思,要他说出机密消息,那就是另外的价钱了。 荆氏咬咬牙,还想给老奴使眼,槐却是开口道:“我要跟你们做这一票。” 荆氏一愣,好似没听明白槐话里的意思,问道:“将军的意思是...” 槐将话说的更明白一些:“我加入你们。帮你们将大木运出栎,但这些大木,要有我一份。” 荆氏倏地起身,在堂下来回转了好几圈,才道:“将军有法子将大木运出栎?”能运出去最好,只要能运出栎,秦鱼那小子就是挖地三尺,找不到大木,他也拿他没办法。 槐道:“后天,赵鱼要和蒙骜去北山,我留下戍守,”说道戍守的时候,他冷笑了一下,接着道:“你们要是信我,我会安排你们从东乡出栎,到重泉。到了重泉,经洛水去大河,上可去赵魏,下可去韩楚,你们自己选。我只要分润。” 荆氏大喜:“在下信将军。”说着就深深一拜,这是要达成结盟的意思。 槐却是冷冷一笑:“你信我,我却是不信你。” 荆氏皱眉:“将军何出此言?” 槐:“你当我傻,不知道这些大木还牵扯着许多人?你说送走就送走,你说了算吗?大木卖多少钱,给我多少,你能说了算?” “你若是能一言堂,现在我们就立下帛书,明天,大木就可出城。你能吗?” 荆氏讪讪:“这个,那个......” 槐怒而起身,踹翻案几,拔出佩剑雷霆劈下,将荆氏面 前的案几一分为二,槐怒道:“你也看不起乃公,想要哄骗乃公吗?” 荆氏忙安抚槐:“都是楚人,说什么哄骗不哄骗的?在下若真的哄骗将军,将军现在就将我五马分尸,再剁成烂泥喂狗,来,来,杀了我,将军可能解气?可能获得金灿灿的金饼?汝家好女可能获得丰厚的嫁妆?能吗?” 槐气结。 荆氏又给槐斟上酒,劝和道:“将军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何必如此动怒?” 槐心道,就等你这句话了。 槐假装沉思半晌,才道:“我要见主家,与他签订盟约,我才能出力。” 荆氏心想,真麻烦,不过,这个槐,可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他既能进的了王,又能出的了栎,还得蒙骜信任,手下也有兵,是把非常好用的刀,既然他这把刀送上门来了,他就得想法子握住刀柄才行。 荆氏道:“在下就是主家,”又在槐不信的目光中接口道:“不过,在下还有几家同盟,共同做这个无本的买卖。” 槐皱眉:“也就是说,我若是加入,还得看他们愿不愿意。罢了,我还是安生回去拿军饷吧,这钱我不赚了。”说罢站起身伸伸懒,提醒道:“买卖不成仁义在,今这酒喝的痛快,我也不妨跟你说句实话,无论是现在抓捕,还是三后抓捕,你们都出不了栎城的,无论是大木,还是你们这些人,都出不去,在家等着秦律来审判你们吧。” 荆氏额头上的汗都要下来了,要不说他不愿意跟当兵的往,这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谈不拢抬脚就走的架势,搁谁谁喜? 荆氏拉住槐,对他道:“你且等等,他们愿不愿意的,总要叫来问问。我这就去叫人,将军且饮酒等待。” 槐只好又坐下来,荆氏出去安排叫人去了。 即便堂室了只剩槐一个人,他也没有放松下来,他尽忠职守的扮演着自己此刻的角:一个不上官想要假公济私为自己谋取私财的不得志的副将。 槐一会愁眉苦脸,一会失魂落魄,一会看着跳舞的舞姬潸然泪下。 有人站出来问槐:“将军因何哭泣?” 槐一边拭泪一边叹道:“家中好女就要嫁人了,可她身上穿的衣裳,还不如你们家的舞姬穿的华美 ,我作为阿父,心中既愧疚,又心疼,如何能忍住眼泪呢?” 这个人笑道:“将军无需担忧,等主家回归,将军自有大把的钱财为汝家好女准备丰厚的嫁妆。” 槐仍旧心有疑虑:“希望如此吧。” 足足等了一个时辰,槐才等来荆氏等十几个人来。 槐脸都黑了,拉过荆氏低语:“没想到与你结盟的有这么多人家,就那么几个大木,够谁分的?别到最后,分到乃公手里的钱连给我手里的兵卒买狗吃的都不够。” 荆氏笑道:“将军毋忧毋急,谁说,运出去的只有大木了?” 槐:好你个蛀虫,原来你偷的还不止大木。 荆氏一一给槐介绍了今来的这些人,有主人自己来的,也有派了代表门客来的,不过,公子鱼给他的几家名单,倒是都到齐了。 槐很痛快的跟他们立好盟约,约定好明午时,由他护送他们几家的“财物”出栎。 等到第二午时的时候,槐带着兵卒和如约出现,以运送军中物资的名义从这几家手中接过货物,正在接的时候,被蒙骜带兵拿个正着。 其实,昨天下午立完盟约之后,蒙骜就可以实施抓捕了,但槐觉着这几家除了偷盗大木,还不知道从栎偷盗了什么东西,就没按照约定发信号,等回到自己在家中,槐才将他的猜测和担忧说明。 其实,有盟约帛书在手,这几家的罪名已经证据确凿,抓捕并不急于一时半刻,秦鱼也很好奇,这些人到底要运送什么东西出栎,便将抓捕时间改为今货物接的时候。 等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秦鱼出现,站在掀开的盖着麻布垫着干草的货车面前,气笑了。! 第83章 叛徒 自从左工室偶然烧出瓷器之后,秦鱼就下令给左工室大开方便之门,为的就是让这些匠人们在优渥的环境中寻摸出烧制瓷器的正确方法。 一车车的陶土运进栎,一筐筐的焦炭抬进左工室,左工室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门里耗费了比以往三年都要多的陶土,焦炭更是从优先供应右工室炼钢变成优先供应左工室烧瓷,但都失败了。 烧出来的成品,不是陶器就是碎裂的青瓷,跟可以正常使用的瓷器有天壤之别。 秦鱼就没多想。研发新品的过程多么艰难啊,有时候一个项目投入大量的物质金钱和力,最后连个水声都听不到呢,他给左工室下命令才几天,左工室能做出成绩来才让他惊讶呢。 可看看眼前的是什么? 整整五车的黑素瓷,一个个致的如同摆在博物馆里的艺术品似的,已经在他不知道的什么时候,给烧制出来的。 真是好天才! 高手啊!! 而他为了能用上一件瓷碗,时不时的就给左工室送钱送,陶土和焦炭更是不要钱似的往里面填,结果呢,包子打狗啊,这是连个渣渣都不打算给他剩下啊! 原本蒙骜被这一车的美器具给惊了一下,想问问秦鱼这是什么? 但他一看秦鱼乍青乍红狰狞痛苦的神,心下咯噔一跳,蹲下身,握住秦鱼的肩膀,小声问他:“你没事吧?” 秦鱼狞笑道:“没事,我一点事都没有!” 蒙骜:你这可不像是一点事都没有的样子啊,你要是能拿得起刀剑,恐怕此时都要杀人了吧? 秦鱼问蒙骜:“此时,那几家全都拿下了吧?”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