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小七呼:“小郎君最好了!” 林稚毫无心理负担地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低头继续吃粉。 蝌蚪粉是这时候的一种象形面食,面粉加水调成糊状,从甑底的窟窿眼掉进开水锅,先沉底,再浮上来,滚两个滚儿就了。 每一小团面糊都拖着一条小尾巴,形状酷似蝌蚪,故而叫蝌蚪粉。 捞出的蝌蚪粉用葱末、姜丝、芫荽、辣菜粉、香醋和芝麻香油调的料汁拌一拌,酸辣鲜香,口滑,吃起来简直不用过牙。 一碗蝌蚪粉滑溜进肚,林稚拿帕子擦了擦嘴,给夸夸群里第三个成员送去了今份夸夸:“阿青的蝌蚪粉做得真好吃。” 阿青抿抿,“小郎君若喜,明我再换个香菇的浇头,做份拨鱼儿。” “好啊。”林稚弯了弯眼睛,“拨鱼儿好看。” 拨鱼儿和蝌蚪粉都是一种象形面食。面糊放到大勺里,用一只小勺沿着边缘往锅里拨,拨出来的小面片儿大头小尾巴,就像一锅小鲫鱼。 又想起浴佛节在相国寺吃过的各种仿荤之素,从素菜到面食,大宋朝人民对象形食品还真是从一而终的喜。 吃过蝌蚪粉,畅想完明的拨鱼儿,林稚终于要面对今的疾风了,起身去往隔壁陈三娘的香药铺子。 见他过来,陈三娘笑开了花,“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林稚也笑:“怎会。” “小郎君是个信守承诺的人。”陈三娘给他倒了盏桂花蜂饮子,“先喝口饮子润润喉咙,一会儿少不了说话呢。” 林稚道:“好,多谢三娘。” 一盏饮子喝完,香药铺门外传来阵阵车辙土的声音,过不一会儿,一个年轻女郎走进来。 陈三娘站起身来她。 “姑母。”她先和陈三娘打过招呼,接着才看向林稚。 陈三娘和她聊了几句,然后轻轻拍了拍她的手,“那你们先聊着,我就去忙自己的事了啊。” “姑母且忙去吧。”陈氏女郎答道。 陈三娘应了一声,笑眯眯地走了。 林稚不知道为谁叹了口气,拉开一把椅,“女郎请坐。” “多谢小郎君。”陈氏女郎提起裙摆,优雅端庄地坐了上去。 他刚要开口说明来意,谁知对方先开口了,“小郎君也是被我姑母迫前来的吧?” 这可真是出人意料,林稚准备好的一番说辞全都卡了壳,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好“嗯”了一声。 “我姑母一直都是如此,做什么决定之前从来不告诉别人一声。” 陈氏女郎悠悠地叹了口气,“其实我本不愿前来,但那姑母告诉我已经和小郎君已经约定好,我若不来便不合适,所以……” 林稚默了片刻,“三娘也是这么告诉我的。” ……诡计多端的陈三娘! 陈氏女郎也没想到是这样的发展,张了张嘴,也沉默了。 最后还是林稚先打破沉默:“我并未动过婚娶念头,此行是事出有因。女郎若无意,我也就放心了。” 听到他说“没有婚娶念头”,陈氏女郎有些惊讶,试探着道:“其实,小郎君不必把话说得如此绝对。” “当年我没有心上人的时候,也是和你相同的想法,但是后来,我有了……心仪之人,从此便不再想要孤身一人了。” 听说对方心中已有中意郎君,林稚彻底放下心来,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或许吧。” “女郎心中既已有了心仪郎君,为何不直接告诉三娘?”白白跑这一趟。 “因为……他还是个穷小子。”陈氏女郎抿抿,“我告诉他,若是明年探花及第,便向家中坦明我们的关系。如果他做不到,那便算了。” 从前只听过榜下捉婿,这陈氏女郎竟然省去了一道中间环节,直接“榜下捉夫”了。比起直接头脑一热嫁给对方,显然明智许多。 林稚笑道:“你是对的。” 陈氏女郎也笑了笑,忽然话锋一转,道:“其实我不是第一次与小郎君见面,那花朝节玉壶园内,我还买过小郎君的花糕。” 玫瑰花饼? 林稚不敢说有缘,只道了声巧。 “听说是玫瑰馅儿的,回去之后我还特意掐了花瓣儿,自做了些,但味道远不及小郎君所做。” 林稚问:“是什么味道?” “水腻腻的。” 水腻腻……林稚想了想,“女郎是不是取下花瓣直接做成馅料了?” “对。”陈氏女郎点点头,“这样不对吗?现摘现做,不是更新鲜吗?” “这样做出来的花饼口太,也就是女郎所说的‘水腻’。先搁头底下晒晒,再用糖腌渍几天,花饼味道才会更好。” “原来如此。”陈氏女郎恍然大悟。 两人一时无话,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陈氏女郎站起身来,“我该走了。” “我送送女郎。” 陈氏女郎是个聪明人,微笑点头,“小郎君客气。” 没告诉陈三娘,林稚送她行至香药铺门口,又说了几句客套话,最后陈氏女郎打趣道:“能得到小郎君真传秘方,也算是不虚此行。” 林稚冲她笑了笑。 马车一路南行,突发事件相亲终于解决,林稚心中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步子轻快地走回酒楼。 在他身后,陈平推着马车远远走来,“林小郎君今的衣服好看,人也高兴的。” 林稚皮肤本就白皙,一身藏蓝衣袍越发衬得面若敷粉,纤细却有力的线被完美勾勒而出,整个人好像一株拔翠的青竹。 “是好看。”刚从建康回来的孟琼舟放下马车纱帘,声音淡淡,“回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 小孟:让我看看出差这几天老婆在做什么……6 1蝌蚪粉和拨鱼儿的做法参考《吃一场有趣的宋朝宴席》 2牛筋面这个金手指大家看个乐子就行~ 第46章 螺蛳索粉 林稚是被热醒的。 昨晨间午后都吃了凉面, 下午一大碗冷元子又进了肚,四个冰鉴都加足冷气,饶是如此, 还是热。 昨晚的澡好像白洗了一样。 他擦了擦额头上沁出的薄薄汗水, 慢地下穿衣、洗脸、蘸着用青盐和药材制成的牙粉刷牙,对向他扑来的四轻声说了句“别闹”, 然后径直奔向浴堂。 舒舒服服地洗了个热水澡,一身燥热终于褪去, 林稚打开浴堂大门,和门外抱着衣篓子的三个人面面相觑。 “早上好啊, 小郎君。”阿蓝心情不错,看上去丝毫没有被炎热的天气所影响, 也没什么起气。 阿青倒像个起气选手, 耷拉着嘴角和他道了声早。 沈小七则抱着衣篓靠在栏杆上睡着了。 林稚:“……早上好。好巧,你们也来洗澡?” 听到“洗澡”两个字, 沈小七仿佛垂死病中惊坐起,立马直身子, “洗澡!对对对,我要洗澡!阿郎你洗完了?那我就进去了!”说完就要往浴堂里冲。 结果当然不出所料地被阿青拦住,两个人就“谁先去洗澡”的问题争论起来。 听他们吵了一会儿,林稚不负责任地给出建议,“这样吧。” “要不你们一起洗?” 争论声戛然而止。 半晌, 沈小七缓缓开口:“阿蓝, 还是你先去洗吧。” “好啊。”阿蓝白得了个渔翁之利,笑眯眯地捧着衣篓进去了。 问题圆解决, 林稚心情很好地去看自己养的葡萄了。 因着有遮的挡架, 雨水不缺, 葡萄苗一天天茁壮成长起来,最上端蜷曲的枝叶已经快触到凉棚的边沿,绿绿的小葡萄珠冒出来,预计再过一个多月就能成。 算了算,差不多正好是酒坛开清的子。 虽然还没见到成品,但林稚已经初步品尝到丰收的喜悦,拿起洒水壶给葡萄架底下的小香葱浇了浇水。 忻乐楼——也就是现在的林氏酒楼,三层楼的面积确实不小,美中不足的是后宅院子不大,特别是能够栽菜种地的地方,本不够林稚发挥,只能简单种些葡萄香葱。 于是他又开始给自己画饼,等以后赚够了钱,买两进的大宅子,其中一进专门种能吃的菜,另一进就种些好看的花花草草。 具体种什么他都想好了,芍药、茉莉、香雪兰…… 受到林稚的喜悦,四在他脚边快乐地打了个滚儿。 烈炎炎,各路酒楼食店的生意都受到了不大不小的影响,只除了林氏酒楼,究其原因,大概是因为这几上了一道新菜——爆炒田螺。 自从上次和那不卖给他们黑鱼的鱼贩闹掰,沈小七就换了个鱼摊儿买鱼,和新鱼贩越发相,两人年龄相仿,很快结为知心好友。 借着沈小七的光,那小鱼贩把每网到好东西都先卖给林稚他们。 每次鱼贩一来,沈小七就念叨:“我的友朋又来送好东西了!” 每每此时阿青总会嗤一声,“你和人家朋友到底是不是别有用心?” “不许你亵渎我们的友谊!” 然后又是一番飞狗跳。 送过来的渔获不多,左不过是些蛤蜊、贝壳之类的小河鲜,却也足够令人到惊喜了。 这些小河鲜个头太小,凑不够给客人们的一盘菜,只好或是白灼或是爆炒,进了林稚他们几个人的肚子。 前几那小鱼贩照例把网好的黑鱼、鲩鱼送过来,没想到还带过来一筐惊喜——田螺。 深青的螺蛳外壳还莹着水光,每一个都紧紧闭着螺盖,新鲜得很,关键是个头够大,真真是如同书本上所写的“大如梨橘,小如桃李”。 “这可是好东西。”林稚笑得合不拢嘴,“是自己养的还是野生的?”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