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绾也笑:“车接车送的,再热也晒不到几分钟。医生还说让我多动,到时候好生。” 听完这话,盛仙云扭脸问冬宁:“宁宁,昨天去过医院了,医生怎么说?” 情况很正常,之前有点低的孕酮也上来了,就是一些常见的孕早期注意事项。 如愿以偿陪着冬宁去了趟医院的盛染举手抢答:“医生让她适当多吃点,人家都觉得她太瘦。” 盛仙云道:“宁宁确实瘦,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起码比你重十五斤。” 冬宁微囧。 这话她不止说过一遍。 这段时间,冬宁估计重了能有五六斤,看着不多,但每个人的代谢水平有差异,何况冬宁已经是个成年人,处在一个力相对稳定的年纪,饭量也不可能变化那么快,所以已经是很不容易得来的成果。 盛誉之所以焦虑,冬宁知道,多半是因为,如果要怀孕,大可以等她的身体调养到更好的状态,而不是现在。 盛仙云也实在担心她的身体,提到这个,就难免多说了几句。 盛誉不在,没人岔开话题,冬宁乖乖听着,最后是常绾解救了她:“二婶,叔叔刚炸好卷,我们都吃过了,您快去趁热吃一口,这会儿可比端上桌的好吃多了。” 姚阿姨也想起这茬,回去找盘子给盛仙云拿热乎的。 “宁宁,你是不是没什么反应?我看你脸还好,不像经常吐的。” “反应不大。”冬宁说,“就早上刚醒那会儿会有一点恶心,其他时间都还好。” 常绾羡慕道:“真好,我一直吐到六个多月,最近才好了点。” 冬宁见识过这种无法控制的恶心有多难受,心有戚戚。 常绾道:“小誉对你还好吧?” 冬宁刚点点头,旁边的周衍恪就说:“待会儿他回来,你自己一看就知道。” “什么意思?” “一会儿自己看。” 等盛誉进了门,就可以开饭了,他和冬宁挨着坐,常绾打量了他两眼,偷偷转脸冲周衍恪笑。 吃完这顿饭,周衍恪带着常绾告辞。 常绾月份大了,盛仙云也不多留她,说:“今天估计累着了,回去早点休息,不然宝宝该闹你了。” 常绾的手心放在肚子上,道:“这会儿估计在睡,好一会儿没动静了。” 因为自家也有待出生的崽,盛仙云对新生儿的关注格外浓重,连带着眼神都柔和了几倍。 电梯里,常绾问周衍恪:“他是不是瘦了?” 周衍恪道:“何止。前两天应酬碰见他,全程黑着脸,知道的知道他是老板,可以摆谱,不知道的,以为他破产了,看这群人都不。” 常绾心道,盛誉不是摆谱的人吧。 周衍恪道:“他不是摆谱。老婆怀孕,他孕吐,烟酒气味都受不了,脆弱得像林妹妹。” ……难怪。 常绾失笑:“我就说,哪有人结婚是为了给这人脸看的,上大学那会儿,我就没觉得这两个人会分开,你们偏说不看好。” “他就是个老婆宝。” “你们兄弟俩,谁也别说谁。”常绾道,“你手往上点,别扶着,那儿没力气。” 周衍恪和常绾走后没多久,盛誉就也说要走。 他们第二天晚上的飞机,倒是不急,但冬宁需要好好休息,不能太晚睡。 盛仙云回卧室拿出她跟周骏儒准备了好久的东西,都装在一个红绸布包起来的盒子里,最外面用来打包的,也是红丝绸。 她把东西进冬宁手里,周骏儒道:“冬宁啊,你们两个结婚,没走这些手续,是盛誉做事没章法,子不教,父之过,所以我们也有很大的责任,拖到现在,叔叔阿姨要跟你说句对不住。” 冬宁道:“不……” “这些东西,是我跟你阿姨从巴黎回来就开始准备的,能找着的发票,都放在里面了,所以你千万不要误会,觉得是因为孩子。这本来就是该给你的。” “不过,有了孩子,我们当然很高兴,人到了这个年纪,没有不想抱孙子的,我大哥作得把儿子儿媳出了门,现在悔也没用,所以你放心,叔叔和阿姨都受过教育,很会从别人的错误里取教训,以后想享天伦,就不会对你们的生活指手画脚、自讨没趣。” 冬宁听得又动又想笑,她见周骏儒开玩笑的次数不多,这绝对算他讲话最接地气的一次。 盛誉也没打断他。 等冬宁表明了接受,盛誉就从冬宁手里把东西接了过去。 回家以后,盛誉在卧室和客厅书房之间走来走去,最后检查一遍,有没有落下的东西,冬宁累了,洗了个澡,躺在上昏昏睡。 等盛誉再回卧室,她睡得脸颊都红了。 糊糊觉得有人在亲自己,散在枕头上的头发被人,一些发尾折起来,刺着冬宁的脸。 冬宁醒过来,尽量仰起脸承受盛誉的亲吻。 她的手没什么力气,还放在身侧。 不过她也不用再护着肚子,盛誉很小心,总是稳稳地撑着上身,从她的侧面靠近,不会让她有被到的不安。 接了个轻轻的吻,盛誉也躺在她身边,冬宁很快就又睡着了。 第二天去机场,盛家三个人都去送机,盛染偷偷对冬宁吐槽:“这个场面很新鲜,全看我大侄女的面子,要不是她,我哥不会这么有人味儿,说不定,还要反过来说我们矫情。” 冬宁屈起食指,轻轻敲盛染的额头:“你就编排他吧。” “本来就是。” 飞斯德哥尔摩阿兰达机场的直达航班总时长十二个小时,晚上九点半起飞,对长途旅行的旅客来说,时间是比较友好的,头等舱的双人也足够宽敞。 但飞机引擎的声响巨大,冬宁戴耳又难受,在起飞半小时后,生理的干呕第一次找上了冬宁。 她整晚都没有睡着,吐了四五次,打开了早孕反应的开关。 机上的医生也来看过她,但她没有更多危险的症状,无从开药,喝了柠檬水、薄荷糖,最后只能忍耐。 瑞典最近变天降温,接连雨天,体温度在十度以下,在起飞之前,斯德哥尔摩的同学就告诉冬宁,不要被天气预报上的温度惑,穿厚一点。 下飞机时,冬宁穿了件羊绒大衣,里面是高领薄衣,穿的直筒也是初秋偏厚的面料,在被风拂面时,依然打了个哆嗦。 海关入境的人不多,手续很快。 空乘已经提前通知地勤,头等舱客人身体抱恙,他们下机后,就有两名工作人员随行,一人指引,一人帮忙推着行李箱。 盛誉揽着冬宁肩膀,先没急着往外走,到贵宾室的更衣间,他蹲身打开行李箱,拿出一条围巾,起身给冬宁围上,遮住了她大半张脸。 “我都要看不清路了。” “我牵着你。”盛誉理了理围巾,“这样呢?” “好一点。” “现在饿不饿?我们不着急,吃点东西再回家,好不好?” 冬宁退了两步,坐在更衣间的沙发上,仰脸问盛誉:“我想喝杯水。” 盛誉蹲在她面前,握住她的手:“只想要水?” 冬宁小声说:“吃不下东西。” “好。” 盛誉的语气很耐心,冬宁听得出来,他并没有因此失望或责怪她,心情放松了一些。 最后,冬宁喝了杯温水,又在更衣间待了十几分钟,两个人起身回家。 围巾一直没摘下来,冬宁觉到一点热,不过走出机场,就迅速被冷风给吹跑了。 盛誉一路焦心,但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慌,所以表现比平常更镇定几分,其实冬宁的脸实在苍白,要不是她坚持只想休息,盛誉也知道她不会逞强,不然第一站一定是医院。 黑的迈巴赫等在待客区,司机下来拿行李箱,盛誉打开后座车门,先让冬宁进去。 车里的暖风开得很足,但冬宁的手却没能很快热起来。 车子最终停在冬宁租好的公寓门口,司机是瑞典本地人,在接到这单时,就对雇主的目的地产生过一些疑惑,但基于非常良好的隐私意识,他不会提出任何疑问。 但不问不代表没有将疑惑表现出来。 冬宁回忆了一遍,她和盛誉在车上应该没讲过中文,不然,给人家留下中国人喜打肿脸充胖子、坐着迈巴赫住这种小房子的刻板印象就不好了。 远程签完合同以后,房东有叫人来打扫过房子,屋内干净整洁,该有的家具也都有了,房东还帮忙签收了盛誉买的垫。 他把冬宁安置在一楼的小书房,自己把垫扛上二楼的卧室。 两天后,冬宁去斯德哥尔摩的实验室报到,也把她怀孕的消息告知两边,方便他们安排后续的工作。 瑞典的平权工作做得世界闻名,冬宁得到了很多祝福,没有谴责,甚至她的导师也在回复的邮件中说,请她最优先考虑胎儿,至于毕业,以她的能力来说,不算问题,以后他还 希望能继续跟她合作,希望她一定保重身体。 在飞机上的呕吐没能停下来,冬宁的食骤降,会着自己吃一些,但整个人的状态都差了好多。 医生都说这是正常的,过了这个阶段就好,她自己也有了充分的心理准备,所以也接受得很好。 盛誉倒是适时调整过来好多,每天换着花样给她做饭。 他们住的这区很安静,冬宁的研究工作也完全没有加班,子过得细水长,时间都慢了。 唯一的一次意外,发生在两周后。 盛誉出门买菜,冬宁午睡醒来,下楼去喝水,一脚踩空。 幸好两只手牢牢拽住扶手下的栏杆,盛誉也在每一层台阶都加了防撞材料,才把这一跤的伤害减到了最低。 盛誉回家时,冬宁坐在门外的摇椅上,见了他就要抱。 他立刻放下怀里的两个大纸袋,走过去把人抱在怀里,一下下抚摸她的头发:“怎么了?” 冬宁在他怀里深呼,宝宝被摔出问题的惊惧后劲十足,让她手脚发软。 同时被内心的羞愧淹没。 盛誉不止一次说过,她怀孕了,很快还要生宝宝,这种带楼梯的房子,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就因为那些莫名其妙的独立心理,她不肯听他的。 盛誉没说任何类似“你看吧我早就说过”的话,在听完刚才发生的事以后,先安抚了好一会儿冬宁,然后发动车子,带她去了最近的医院。 两人第二天就搬了家。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