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玉抬眸看向她,只见那乌黑的眸子里是他, 确认过她眼中再无其它神,他心中放松了几分,他又抬手打了个哈欠,眼神逃避着,“那我便再去睡会吧。” 他怕自己又在无意间暴出什么反常,眼下还是躲着她点好。 纪衣容向来相信他,对他完全没有任何怀疑,当真以为他只是累了。 将宿玉送回屋,又看着他躺下,纪衣容这才从屋里出来,她将门关好,转身朝庭院外走去。 距离那已有十五,该去勾月斋一次自己所抄写的书了。 宿玉双目无神的躺在上,直勾勾的打量着悬在上空中的横梁。 他烦躁的叹息了声,衣容与他在一起,他要如何在衣容的双眼下离开,光明正大肯定是不行的。 莫说她不愿意,便是他也无法在她的目光下无恙离开,那样太过残忍。 离别该是悄无声息的,这样于二人都好。 可他要如何离开呢? 宿玉胡想了一通,也没想出什么好办法来,他坐起身,无助的抱住了自己。 他将脸埋在柔软的被褥上,只见他肩膀微微动,不一会,他脸下的被褥已是濡一片。 屋内安安静静的,他在无声泣。 —— 纪衣容回来时,宿玉已调整好表情,白玉般的脸上是盈盈的浅笑,如星辰明亮般的眼眸里藏着微不可见的忧伤,他殷切的了上去。 外出归来的纪衣容格外的高兴,只见她脸上都是明晃晃的笑意。 宿玉瞧着她高兴的样子,好奇问道,“衣容何事如此开心?” 纪衣容回望向他,忍不住笑出声,“被阿玉发现了。” “我今遇到了成青她们,就是当初送你来庭院的几人,不知你可还记得。” 当初的事,现在回忆起来,记忆已经蒙上了一层灰,已让他记不清几人的样貌了,但脑海中确实有这一回事,宿玉迟疑着点了点头,“应该记得。” 见他点头,纪衣容眼中出悠远的怀念之,她怀念着往事,继续说道,“我们已经很久没见了,她们约我明晚出去。” 说到这,她的目光又灼灼的看着宿玉,“阿玉若是不同意,我也可以不去的。” 宿玉低着头,半阖眼帘,心如沉浮在海浪中的木舟,飘着上下起伏,最终还是被一个大浪打入海底。 苦涩已经不能在形容宿玉的内心,你看,连老天爷都不同意她们在一起。 他正忧愁着要怎么支开纪衣容,转眼,上天便给他送来了最好的机会。 也罢也罢,他本来就是漂浮在尘世间的一叶浮萍,漂浮才是他最终的归宿。 宿玉咽了咽口水,干涸着喉咙,出声,“衣容,去吧。” 这一句话用尽了他的全部力气。 纪衣容觉他的回答怪怪的,似乎有哪里不对劲,但又没看出来,便又道,“若是阿玉不想我去,那我便不去了。” 宿玉已经缓过神来,他缓缓抬起头,粲然一笑,如四月里盛放的牡丹,明动人。 “衣容,你要去。”他的语气很坚定。 毕竟这是上天的旨意。 看他如此,纪衣容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想到白里,他刚说过没睡好,心中便自发的为他找到理由,觉得他只是想好好休息一晚, “我去,我去还不行嘛。”纪衣容宠溺的看着他,说起来,她也很久没和成青她们叙旧了。 “如此甚好。” 这一句,宿玉说的很轻,微不可闻。 —— 一夜过去,黎明到来,次如约而至。 宿玉站在窗前,出神的看着窗外,白雪飘飘,停歇了几的雪又开始落下了。 他伸出手,接住一片飘落的雪花,雪花入手即化,只留下一丝水意。 宿玉呆呆的看着手心,失神,下雪了。 当真是一个适合离别的天气。 外面的雪铺了一层又一层,掩盖了落在上面的脚步踪迹,也许,有朝一风雪也会连同他的踪迹一同抹去。 至此,天涯各一方。 想到她会慢慢的遗忘他,宿玉还是克制不住的红了眼眶。 人生已过十几载,而她是他在这十几载中仅受过的温暖。 纪衣容就如那天边的皎皎明月,纵然他再不舍,明月终究是要回到属于她的夜空的。 明明一开始就告诉过自己,不要轻易动心,可她对他太好了,好到他还是无法克制的动了心。 现如今的结果,想来也不过是上天对他痴心妄想的惩罚。 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终归还是要回到自己的世界。 宿玉释然一笑,笑容清苦,就让他再为她跳一支舞吧。 他从底下,找出了最后一件红衣,他伸手轻轻抚摸着衣服上的美花纹。 当时她送的红衣,已尽数被他剪烂,为何会留下这一件,当时他的想法已不得而知,或许是为了能更好的利用她,也或许是因为她的一腔真情,他心生了不忍。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