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洪真没有说话,他转头看着耶律贤。 太后不是一般人,这个时候还扮演孝子贤孙,反而会让太后瞧不起,起反作用的。 “是的!”耶律贤咽了一口唾沫,勇敢地昂起了头:“儿臣十八岁了!平素在母后的教导之下,儿臣对于治国理政也并不陌生,其实很多政务,母后已经让儿臣在处理了。” 他越说越是胆大,也愈来愈畅。 “母后,这一次江淮大败,我大辽大伤元气,也彻底到了改弦易辙的时候了。但国策转向,总需要有人对以前的错误来负责,所以,从长远来考虑,母后撤帘归政,这是最好的时候!也是大辽上下认为最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此,国事可平稳过渡,我们母子亲情,依然可以如同往常一样。” 萧绰饶有兴趣地看着耶律贤,笑道:“我倒想知道,如果我真归了政,你会让我去做些什么呢?怎么安置我这个问题,你想过没有?” 耶律贤微怔,半晌才道:“那个时候,母后自然是隐居皇大内。” 萧绰笑了起来:“皇帝,你想过没有,即便我撤了帘,归了政,回到了深隐居,你就真能掌握大权了吗?那些人就能唯你之命是从?只要我活着一天,只怕你就难真正的掌握大权。” 耶律贤张口结舌。 怎么说? 告诉萧绰,真要这样的话,我会想法杀了你吗? 找死也不是这个找法。 “老王爷老于世故,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吗?”萧绰转头看向耶律洪真。 耶律洪真叹道:“老头子认为,世人尽皆有捧热踩冷的噬好,太后真要隐居深,纵然还有死,但大部分必然会犹豫,会转向,总是能收买的,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说不得也只好走出最后一步。一个隐居深的太后,纵然手中还有实权,比起垂帘听政而言,亦是不可同而语。” 萧绰连连点头,“皇帝,看到了吗?这才是老成之言,你要真掌权,就得杀了我!” “儿臣真没有这样想过!”耶律贤急得头大汗。 “想过也无妨!”萧绰淡淡地道:“贤儿,你跟着我的时候,只有两岁出头吧,你虽非我亲生,但却是我养大。很早的时候,我就想到会有今天这么一天的。不管我南征大宋是失败还是成功,一个有想法,有能力的皇帝,怎么会甘心一直做一个傀儡呢?你是我教出来的,有什么能力我自然是清楚不过的。这两年来,你还是做了不少功课的。” “母后,我……” “这没有什么问题!”萧绰接着道:“我反而会很欣,因为我从很早,就开始布局如何面对这样的局面了。” “不知太后想怎么做?”耶律洪真问道。 “我会离开!”萧绰平静地道。 “离开?”耶律洪真一惊,“太后,您是准备回归宋国了吗?可您是大辽的太后,如果真要是这样,老头子绝不会答应。” “我已经做过了翱翔于九天之上的雄鹰,又怎么会甘心在去做一只笼中的金丝雀?”萧绰冷笑道:“老王爷,你不是让我归政吗?好,没有问题,大辽,给皇帝。我,会去开辟另一片天地!” “您要去哪里?”耶律洪真先是大惑不解,接着却又是恍然大悟:“西方,镇北王耶律!” “不错,在南征之前,我便下令让耶律率部向西方开拓。耶律也不负所望,灭黑汗、花刺子模等国,现在他停下了前进的脚步,正在等待我去会合!”萧绰道:“其实南征不管是胜是败,我都会离开,大辽,都会还给皇帝。大辽于我而言,只不过是一个工具,我利用他来达到我的目的,基本上,我所有的愿望都达成了。虽然最后的较量输得很惨,但也没什么。拿得起,放得下。胜固欣然败亦喜!” “太后要西行,朝廷如何向万千臣民待?”耶律贤声音颤抖,既有喜悦,又有不安。 喜悦的是,看起来太后所说的归政不假,但西去的太后,又犹如一柄利刃,时时刻刻悬在头顶,啥时候她又想回来了呢? “先帝在时,四时捺钵,反而很少在上京驻扎。这也是我能一步一步将所有的权力拢在手里的原因。”萧绰道:“此次我西去,皇帝大可宣扬我亦是去捺钵了,西方不稳,需要人去巡视镇,这于我们大辽而言,是传统。至于我走之后,皇帝能不能收拾住局面,那就看你的能力了。不过不管如何,我是不准备回头了,好也罢,呆也罢,皇帝,你好自为之吧!” “太后准备以后一直呆在花刺子模吗?”耶律洪真问道。 “这个世界很大,很大!往西去,有更宽广的领域值得我去开拓。”萧绰笑道:“往南我失败了,那我再往西去看一看!在西边,我大概不会碰到比我更厉害的人了!” 耶律洪真长吁了一口气,至此,他确认萧绰的确是准备离开了,这无疑是万幸之事。 说实话,太后即便真的隐居深,如何处理她的羽,还真是一件为难之事。 不处理,那太后便等于不撤帘,处理,又极有可能引起反弹。 现在太后要走,而且是要带着她的羽一起走,这当然是最理想的一件事情。 说起来,这还是大辽在向外开拓疆域呢! 这在道理之上也说得过去,大辽在南边吃了败仗,受了亏空,自然要在别的地方找补回来,西边,便是大辽现在选择的下一个目标。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