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正在慢慢地改变模式。”张城道:“也许,我们这一辈人,将是刀剑戟弓羽最后的闪亮之点了。” 两人叹了一阵子,张城才接着道:“杀李淳,不难,杀完他控制住这些乌合之众,也不难,难就难在风雨过后的善后了。” “我有些担心江宁方面承诺的牵制耶律隆绪的事情,要是他们想要借刀杀人,我们可就惨了!”甘泉有些担心。 张城哧笑道:“萧二郎不是这样的人,另外,真想借刀把我们砍了,对他们有什么好处?那陕西路、秦风路就会完全套,只会便宜辽国人趁机拿下这两地,那耶律隆绪只怕睡着了都要笑醒,你觉得萧二郎有这么蠢?” 甘泉哈哈一笑:“应当不会吧,我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 “我们这边动手之后,魏武在下邑,王柱在南,都会大举调动兵马,作出攻击开封的架式,不管是不是真的,耶律隆绪都不会冒险抛下开封来找我们的麻烦了。赵琐刚刚到开封,股都还没有坐热乎就被江宁方面死了的话,耶律隆绪如何待?” “柳全义呢?这家伙也不是一个省心的主儿!” “西军神勇军司张云生也会在这个时间段时兵出罗兀城,柳全义要去应付张云生,哪里还有力来找我们的麻烦!只要我们有半年的时间,便足够我重新整合秦凤路的力量了,到时候耶律隆绪再来,我也不惧于他。” 甘泉点头称是,犹豫了片刻,他还是问道:“太尉,也许我不该问这个问题,您与江宁小官家之间的问题,还有您与萧家大郎之间的血仇,就真的这么算了吗?” 张城沉片刻,道:“荆王之死,我问心无愧。即便是现在再来一次,我还是会带人死守城。至于我与萧家大郎的恩怨,却待以后吧!杀父之仇,虽然不共戴天,但在大义面前,却也只能先退一步。” “太尉高义!” “说不上什么高义。只是无可奈何罢了。”张城长叹了一口气。“萧定如今贵为大夏王,麾下兵马数十万,我如何能与其相比,便是两人单打独斗,我也不是他的对手。” 说到这些事情,便不由得让人神伤了。 非不为也,实不能也。 四月初八,誓师。 宰三牲,祭天地,犒赏三军,上上下下都是一片喜悦,便是普通士兵,也得到了一斤,一角酒。 甘泉坐在地上,身后,是三千锐。此刻所有人都开开心心地在饮着酒,撕扯着。 说是酒,其实也就是水里面加了一点酒而已,闻着有点酒味罢了。 甘泉的眼光凝视着远处高地上的那一顶硕大的中军大帐,此刻,李淳、张城以及秦风路上各路大大小小的头领都在里面宴饮。 他再转头,看向自家右边里许之地,也有数千锐兵马,领头的却是李罡。 这个背时货被耶律隆绪生擒活捉,看起来还是吃了一些苦头的,现在走路还一瘸一拐的。 今就是你的死期。 甘泉狠狠用力咬向手里的块,咯崩一声,他不由得痛呼出身。 见鬼,不知不觉之间,竟然已经将给啃光了,只剩下一块白光溜尽的大骨头,这一口下去,险些没把牙崩掉。 周围的几个校尉,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在这片驻营地,大约集绪了两万人马。 属于李淳的心腹大约五千人,张城的麾下三千人,剩下的,则全都是秦凤路上的各路头领的兵马。 相比起上面两支军纪严明的军队,各路头领的兵马,不免便显得很是随意了。 就这一会儿功夫,甘泉已经看到好几处地方已经开始了斗殴。 中军大帐之内,李淳已经饮至半酣了,斜靠在大案之上,手里提着一壶酒,大笑着对大帐之内诸人道:“各位,这一次我们去东京晋见太上皇,到时候所得,必然出乎你们的想象。” “安抚使,别吊人胃口了,就说说我们这些人吧?您肯定是要封王的,像我这样的,能得个什么官儿?” 灌了一口酒,李淳斜着眼睛道:“你嘛,至少也能混一个都统制,要是运气好,太上皇高兴,封你一个候爷,也不是不行。” “我也有希望封候拜相吗?”那大汉惊奇地瞪大了眼睛。 “有何不可?”李淳高高地提起酒壶,让那晶莹透剔的美酒一条线儿地下来,直直地灌进嘴里,竟然是一口气将一壶酒喝了一个涓滴不剩。 “安抚使好酒量!”有人大声赞道。 “应当称王爷!”有人立马纠正道:“就是不知安抚使会被封什么王?” “据说是秦王!”李淳打了一个嗝儿,道。 下首的张城,微微一笑,好像被封为秦王的,都没有什么好下场哦。 上一个被辽人封为秦王的是高要,这家伙被西军干净利落地砍了脑袋。 今天,轮到自己来砍这个秦王的脑袋了吗? 他哈哈一笑站了起来,从怀里摸出一样东西,道:“诸位,诸位,前些时,在京兆府内,我们破获了一个江宁的谍探窝子,从内里抄出不少好东西,今让大家开开眼。” “什么好东西?” 张城手里拿着的是一个手炮,他拧开后头的盒盖,从里头扯出引线,然后在火上点燃,接着便将这枚手炮,沿着大开的中军大帐的大门丢了出去。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