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不愿意相信而已!”耶律隆绪有些愤怒,“不然你的镇南王的帽子从何而来呢?” 耶律珍两眉顿时便竖了起来,眼中寒光闪现,似乎便要发作,但身体刚刚坐直,却又软乎了下来,摇头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是没有用,所以我说的是以后嘛!”耶律隆绪道。“大于越已经为皇帝寻到了合适的女子了。” 耶律珍一怔:“谁家的女子?” 不怪耶律珍有些惊讶。 大辽的皇后,只能从萧氏一族之中选取,这是规矩。 像现在的皇后萧绰,普天之下也都认为他是出自萧氏一族,父亲是萧思温。 真正知道萧绰出身来历的极少,也就只有两国最顶尖儿的那一批人。 辽国的这些人不会做声,因为这会自阵脚。 而宋国知道内情的人也不会说,因为那会直接让萧二郎无立足之地。 双方现在是麻杆打,两头怕。 所以谁都不作声。 而萧氏,在如今承天皇太后的赫赫威势之下,那个敢着胆子出来与皇帝联姻? 这不是往太后眼里掺沙子吗? 还要命不要? 所以这一年来不是没有人提这个事,但委实是没有人敢接这个活儿。 “萧博的孙女儿,年方十二,温良娴淑,可为皇帝良配!”耶律隆绪笑道。 耶律珍顿时明白了过来。 萧博这一房,在萧氏一族之中只能算是远房偏支,本不得重视。萧博算是他们这一支之中颇有才能的了,所以才能被派到赵国给曲珍当国相,实则上是掌握着赵国的实际权力,好帮着大辽攫取最大的利益。 可去年那一战,萧博战死了。 萧博这一死,这一房差不多就算是全垮了,这些年来好不容易积聚下来的那点儿家产,最大的可能,就是被其他人给掉。 这个时候,大于越递出去的这一招,他们的确敢接。 因为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可失去了的。 倒不如赌上一赌。 赌赢了,那自家女儿便成了皇后之尊,全家立时便能咸鱼翻身,成为最为尊贵的萧氏一族。 赌输了,也不过是一个死字而已,与现在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吗? 更何况,在背后持这件事情的,是大于越耶律洪真。 虽然已经八十也头了,虽然老头儿平时很少出门,但作为皇帝的爷爷辈,大辽曾经的军事统帅,亲王耶律洪真的威望,仍然让人不敢直视。 即便是承天皇太后,也不会愿意与这样一个人起正面冲突的。 承天皇太后不着急,她等得起。 老头儿八十多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一睡不醒了。 “到时候,大于越希望镇南王你能上表表示支持。”耶律隆绪道:“萧博也算是你的属下,为他的家人谋些利益,想来你不会拒绝吧?” “到时候再说吧!”耶律珍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 “王爷,你是耶律族人,这些事情,你躲不过去的!”耶律隆绪道:“即便是拖过了十六岁,但以后每一年,都会有这样的争论的。” “陛下经验不足,如果依着我的意思,起码要在我们在战场之上取得决定的胜利之后,太后再还政不迟!”耶律珍道:“在没有取得绝对优势之前,我们内部再起纷争,只会给宋人以可乘之机。这样的事情,可一不可再啊!每这样来一次,都会让我们的损失无法承受。而且,就算还政了,又真能有多少改变吗?” “但这是绝对不同的,你可不要装糊涂!”耶律隆绪道:“还政了,纵然大权还持于太后之手,但皇帝也有了处理政事的权力,终究是向前大大地跨出了一步。” “耶律环、耶律升、耶律,耶律斛他们怎么说?” “只要你率先发言支持,耶律环耶律升耶律斛他们必然会跟进的,至于耶律,重要吗?” “你倒是想得简单!”耶律珍摇头:“这件事情,徐徐图之吧!我可不想一招不慎,引来耶律一族子弟的大祸临头!” 话不投机,两人都是沉默了下来。 耶律隆绪叹息一声,站起身来,一把抓起墙上挂着的袍子,披在身上,道:“该说的我都说了,大于越说,将来能成为大辽镇国之柱的,必然是你镇南王,但在我看来,你的脊梁骨,已经被太后给打断了,告辞了,我今就起程去大名府,早一到,也早一天将这件事持起来。我们做得越成功,皇帝的威势便能愈重一分!” 耶律珍没有起身,只是挥了挥手。 耶律隆绪拉开门,头也不回地走入到了风雪之中。 门大开着,寒风将雪花吹进了屋子里,火塘中的火被风一浸,时间狂野燃烧,时而却又奄奄一息,耶律珍握着酒杯,缓缓而饮。 终究还是不平静呐! 既合作,又斗争! 他不由得想起了承天皇太后萧绰对他所说的话。 太后倒是深谙政治斗争的真谛啊! 不过这样的争斗,终是会分散不少的力,好在宋国那边也不是一家独大,萧二郎的对面,同样也站着一群人在扯着他的后腿。 耶律隆绪向来都是不折不扣的反对太后的主力,但这个人的能力又非同凡响。 能将这样一个人放出来手握大权,萧绰还是那样的大气与自信。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