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们,却只能在秦岭之中窜为匪。 所以,他们需要一块地盘。 而以京兆府为中心的八百里秦川,毫无疑问便是一块可以成就大事业的风水宝地。 现在他们的确拿到了。 但一个破败到如此地步的长安城,已经不是可以助他们腾飞的羽翼,而是成为拖累他们的巨大负担。 “进城!”张城策马缓缓走进了城门。 京兆府知府衙门里,同样的一地。 凄惨的景象,甚至让张城都笑了出来。 那些人,竟然连桌椅板凳啥的都搬走了。 哦,他们也许并不需要这些东西,只不过那些秦风路上的部族兵,需要这些东西来烧火取暖吧? 走到院子里,在一堆烧得黑不拉唧的残余之中,张城捡起了一截半焦的木头,拿手抠了抠,摇头道:“可惜了,上好的金丝楠木做的桌案,竟然被他们拿来当柴禾!单就是这张桌子,便价值数百贯钱。” 甘泉冷笑道:“这些蛮子,那里知道这些东西的珍贵,他们的眼里,大概也就只认得金银铜钱,绫罗绸缎,牛马粮食吧?” 张城却是自失的一笑,“或许他们并没有错,金银铜钱可以买到东西,绫罗绸缎至少可以裹在身上取暖,也可以当钱用,牛马粮食就更不用说了,而这些昂贵的玩意儿,除了烧火取暖,还能有什么用呢?” “太尉,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我们还余下多少粮食?”张城问道。 “全军只剩下不到五万石粮食!”甘泉一阵头痛,作为张城的副将,打仗他要上,而这些后勤的工作,也是他在统筹。 “发下去,给那些参战的民众,先让他们回家,告诉他们,省着点儿吃,熬过这一段,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张某人,绝不会亏待他们!”张城挥挥手,道。 甘泉吃了一惊,“太尉,全都发下去了,我们怎么办?” “当年啃树皮,吃观音土我们都熬过来了。”张城道:“现在总比当年要好,再说了,甘泉,你觉得从山下跟着我出来的兄弟,会因为没有一口吃的,就背叛我吗?” “这个当然不会!”甘泉摇头道:“只是大家都以为下了山进了城,就会有好子过的。可现在,只怕会让他们失望。” “让他们失望,总好过让那些提着锄头来帮我的老百姓失望!跟兄弟们说,再熬一阵子吧!”张城道。 甘泉沉默了一会儿,道:“太尉,冯宝还在!我觉得,可以再找他要一些。” 张城仰头看着沉沉的天空,好半晌才笑道:“都不是好人嘞,只不过还是萧二郎让人看着顺眼一些。甘泉,安顿好了之后,你跟着冯宝去一趟南边吧,看看那个冯宝吹得神乎其神的江宁朝廷,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是!” “总吧,李淳甩给了我们这样一个摊子,可真正让我们头痛啊!不过起点这么低,也是一件好事,咱们只需要随便做一些什么,就能让人看到希望,都已经这样了,还能差到那里去呢!” “太尉说得是!”终究都是在山上吃过大苦头的人,遇到困难的时候,总是想得很开,听着张城的话,甘泉的脸上也终是出了笑容:“总是不会比我们在山上更差的。” “我错估了李淳这个人的心了,这样的人,难成大气!”张城道。“就他,还想到萧二郎瓣手腕?可笑!” “所以我们得提前做好别的打算!” “这是自然!” 唰的一声响,马鞭带着风声从空中下,重重地落在了李罡的身上,衣衫立时就被碎了,内里的棉絮漫天飞扬。 李罡不敢躲,只能硬着。 因为他的是他的爹,秦凤路安抚使李淳。 李淳快要气疯了。 待得清清楚楚的事情,居然也能让李罡办成这个样子。 他能想像得到现在张城的愤怒,自己花费了极大的心力才与张城取得了互信,现在倒好,让这个兔崽子一反手,就给整没了。 “阿父,不过一个寇山匪而已,哪里值得您如此上心?”李罡蜷缩在地上,抱着头大叫道:“什么小张太尉,就那点子人马,儿子都没有瞧在眼里!” 听到李罡还敢还嘴,还不服气,李淳怒气更盛,下手倒是更狠了一些,鞭子也是落到了李罡的头脸之上,把对方得嗷嗷叫! “山匪,寇!”李淳吼道:“在秦岭之中坚持了数年,从千把人扩展到现在近万战兵,你能做得到?下了山来,一面旗帜,便能引得周边数万青壮自带武器前来助战,你能做到?老张太尉在上四军中威望素著,小张当年更是独守皇,立挫荆王麾下的造反谋逆,你能做到?我打死你这个不争气的。” 一边的文益上前一步,抱住了李淳的胳膊,劝道:“相公,事已至此,责备公子已经毫无意义了,更何况那些部族骑兵一个个桀骜不驯,进了城便成了疯子,公子也是一时不察啊!” 得了台阶,李淳也便顺势扔了鞭子,长叹一声道:“那些粮食,还能追回来吗?别的不说,张城现在最缺的也就是粮食了。” “相公,进了那些部族的东西,怎么还可能让他们吐出来!”文益摇头道:“再说了,以后相公您吐谋陕西路等地,还得仰仗他们的战力,这些部族骑兵,只能拉拢啊!”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