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钱,要粮。 可是他们现在已经算是一无所有了。 一家五六口子,只剩下了十几斤粟米。 如果官府又来他们,那当真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个村子里三四十户人家,差不多家家都是如此。 虽然人还没有死,但也只剩下最后一口气儿了。 马蹄声骤然停住。 然后有声音响了起来。 “小张太尉回来了,召集义民,共襄盛举,杀叛贼,复大宋!” 马上骑士高高地举起了一面旗帜,沿着村子缓缓而行。 周四的拳头一下子握紧了。 他哗啦一下拉开了薄薄的门板,站在门槛内,大声问道:“小张太尉在哪里?” “蓝田,小张太尉将在蓝田与敌决战,召集义民,共击叛贼!” 马上骑士大声地回答着,然后一振马缰,又向着远方奔去。 周四呆立了片刻,突然走向墙角,提起了一柄锄头,走到院子一角,挥舞着锄头,用力向下挖去,片刻之后,一个紧紧着麻布的包裹出现在他的眼前。 跪在地上将这个麻布包裹一层一层地打开,一柄朴刀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有些锈了。 提着朴刀,周四走到磨刀石跟前,哧啦哧啦地磨起刀来。 不过片刻,锈迹斑斑的朴刀再一次闪现出了寒光。 周四提着刀,看着站在门槛内的婆娘娃娃。 “小张太尉回来了,我去了!” 婆娘抿着嘴,眼泪却是哗哗地。 “不砍了那些狗的,我们终究也是一个死!”周四将朴刀在地上顿了顿,“现在小张太尉回来了,我们有了活下去的机会,得去挣一挣,等着我,我带粮食回来!你在家里,照顾好娃娃!” 丢下这几句话,周四提着刀,转身出了院门。 而此刻,村子里,又有几十个男人走了出来,有老有少,老的,已是白发斑斑,少的,不过十五六岁。 有的人手里握着刀,有的只是一木,还有的,只是扛着家里的锄头、羊叉等物。 “乡亲们,跟我走!” 周四提刀,走在最前头。 他以前便当过兵,曾是老太尉手下的一名什长,也是这个村子里的主心骨。 伴随着一名名这样的骑士在风雪之中的奔走,越来越多的青壮,手持着五花八门的武器开始向着蓝田县汇集。 十天之前,张城突袭了蓝关,将这一锁住他咽候的重要关卡给拔除,秦岭之中的军队沿着蓝关道蜂涌而出。 闻听此讯的赵国长安候曲宝大怒,当即点选了驻军两万向蓝田进发。 不过数千缩在秦岭之中的匪寇而已,居然也敢来捋虎须! 平素你躲在秦岭之中,我拿你没办法。 你像一头野一般,神出鬼没地这里袭击一下,那里抢劫一把,我也拿你没办法, 可你现在居然大张旗鼓地下山想要攻城掠地了,这岂不是找死吗? 小张太尉,好大的名头。 只不过是敬着你老子罢了, 还真当你有什么本事吗? 怒火中烧,同时又有些喜出望外的长安候曲宝带领兵马,一路浩浩汇杀向了蓝田县,誓要将这个拢了大赵多年的草寇给斩于马下。 当他抵达蓝田的时候,张诚却是已经拿下了蓝田县,据城而守了。 曲宝当即便围了蓝田县,开始了猛烈的攻击。 对于他来说,进入县城的张诚,已经变成了翁中之鳖。 小小的蓝田县,如何能挡得住他的猛攻? 在蓝田与张诚鏖战的曲宝,怎么也想不到,他最大的错误,就是离开了长安城。 在他离开之后,城内一下子便群情汹动起来。 无数的人在夜里开始了走家窜户,开始了串连, 赵国已成风中之烛,但凡有点眼光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一点。 张诚又不是傻瓜,悍然下山,只可能是与其它人有了联系,而这个人,多半便是秦风路李淳。 要知道李淳一直便在扶风等地屯有大军,对京兆府虎视眈眈呢。 曲宝要是能迅速地击败张诚然后回师便也罢了,要是被拖住,甚至于败了,那京兆府便然会陷落。 眼下,还真没有人能救得了京兆府了。 曲珍自身难保,宋军距离开封府不过百十里路,朝发夕可至矣。 而河北路上的辽军,在睢县一场大败之后,也无余力了,听说河北路总督卢本安被镇南王耶律珍好一顿喝斥,两人之间的矛盾这一次算是大白于天下了。 如果曲宝屯兵与长安,依靠着坚固的城墙,说不定还能支撑下来,但现在他一离开,不少人的心思可就活跃了起来。 谁想陪着他们曲家一起完蛋呢? 曲宝前脚离开长安城,城内一些豪绅大户以及一些实权人物的信使,也已经离开了长安城,一路奔向了扶风方向。 当张诚站在蓝田县城之上,凝视着城下曲宝的大营的时候,秦风路兵马也已经在李淳的长子李罡的带领之下,向着京兆府方向疾扑而来。 数之间,连克武功,兴平等地,长安城,已经近在咫尺了。 与其说武功,兴平等地是李罡打下来的,倒不如说是这些地方是直接放弃了抵抗,直接给投降了。ThOnGADay.ne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