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家附近的这些兵,脑袋上也着一白羽。 这应当是一支军队的,周洪觉得可以试一试。 要不然,今年的耕绝对要误时,不能及时下种,没有足够的收获,村民们岂不是又要饿肚子。 而能不能妥善把这些难民们安置好,不再依靠官府便能求活,是上头考核他们这些领头者的唯一指标。 上头都说了,前三面,便可以升为十里之里长,要是再搞得好的话,便可以再升上一升,这一升,可就入品了,虽然只是一个九品官,但那也是官了啊! 这一步,可就算是鲤鱼跳龙门。 他赌对了。 真是没有想到那个比自己还要黑的将军这么好说话,大牲口和人手,二话不说,便派出来了,每天五十人,十天轮一遍,不但能把田种完,还可以把田周边的沟渠疏通一遍。 人家不但免费来帮忙,还自带了干粮。 这便让周洪很有些过意不去了。 拿出了一条肥肥的腊猪,洗净了熬了几大锅汤,给这些当兵的送了过去。 张任一群人围坐在地上,啃着自家带来的硬饼子,不过有了这村正送来的汤,硬饼子便也有滋有味儿了。 看着周围那些村民脸上喜笑颜开的模样,张任突然觉得自己懂了什么是军民渔水情。 一般情况之下,老百姓是很怕当兵的。 而这,也是他的常识。 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吗? 终究是读过书的,张任突然也明白了这其中的道理。 周洪与老什长热情地攀谈着。 “这一块地,是公田!”周洪道:“我不准备种粮食,准备种菜。” “为什么要种菜呢?”老什长道。 “因为你们在这里啊!”周洪笑道:“菜长得快嘛,很快就可以收割一茬,你们驻军在这里,缺的不是粮食,也不是食,缺得便是新鲜的小菜嘛。” “里正好盘算,还真是这个理儿!”什长笑道:“现在我们每天吃的菜,好多都是黄不拉叽的。” 两人叽里咕噜地说着那些菜长得快又长得多,张任就不懂了,反正那里正看起来看明的样子。 一匹驴从村子方向奔了过来,驴之上一人远远地就招着手,“周村正,周村正!” 周洪站了起来,也冲着那人挥手。 驴近前,一个帐房先生模样的人下了驴背,笑嘻嘻地道:“周村正,我把你们贷款的书约好了,你看一看,没有问题,咱们签字画押,然后你要的钱,便可以给你了。” 看着那帐房先生拿出来的书约,周洪却是有些犯难,他不识字。 “我还准备去找一个识字的人帮我看约书,可这两天我帮着耕,人还没有找来呢!”周洪为难地道:“你们来得太快了,能不能缓两天?” “周村正,我负责整整一个县的青苗贷,要是一缓,这活计儿我可就办不完了!这些约书都是一模一样的,我还能坑了你不成?你签字就完了。” “那不行,我得晓得里头到底写了什么!”周洪家里是做小生意的,却是不肯听那帐房先生的。 什长冲着张任招招手,“周村正莫慌,我们小张秀才却是识字的,让他帮你看一看。” “小张秀才?”周洪与那帐房先生都是一怔,“秀才公怎么来当兵了?” 什长哈哈一笑,拍了拍脯,自豪地道:“咋样,你哥子手下人才济济吧?” 张什三两天将饼进嘴里了下去,然后大步走了过来。 他心里猜着,这帐房必然是想坑人的,这样的高利贷,在民间是最常见的了,你一旦签下了约书,便没有一个还完的时候。 看在这一锅味道还不错的汤份儿上,他决定帮这个还算顺眼的村正一把,把这个脸笑容其实一肚子坏水儿的帐房先生的谋揭穿。 在衣服之上蹭蹭手上的汤汁,他接过了那份约书。 “秀才公看看也行,这是县上制定的标准的青苗贷约书,怎么会有问题?里头的章程,都是首辅亲自审验过的呢!”帐房小声嘀咕道。 联合钱庄可是有朝廷股份的,青苗贷是朝廷大政,谁敢来?上头可是派人盯着的。 张任越看越是震惊。 这他娘的哪里是高利贷,明明白白的就是给人送钱用呢! 一成的息! 这是要将民间的高利贷全都打死的节奏吗? 完了完了,家里来钱的路子又要少一条了。 母亲掌管家财,家里有不少的闲散的钱,都被母亲悄悄地放了出去,取得是四成的息。因为自家是官,不好亲自出面放,所以将钱委托给了附近的一家庙的香积厨,香积厨取得是五成的息,给自家四成,他们一成的手续费。 这个什么青苗贷一出来,这门生意,自然是做不成了。 只怕又是一场地震呢! 自己这几个月被封在军营之中,对外面一无所知,看来这几个月,外头又是一场天翻地覆啊,张任可是太清楚这里怼牵涉到的利润有多大了。 萧二郎啊,你还真是胆大包天啊! 说句实话,张任现在对萧二郎当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啥都敢干啊! 他还有谁不敢得罪的? 他怎么就这么大有胆子呢?tHoNGADaY.nET |